更多的TXT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欢迎光临本站下载更多的全本TXT小说 萧家三少[大丫鬟同人] 作者:易书 第 1 章 春风徐徐,杨柳依依。 外面一片艳阳天,正是山花烂漫的好时节。 青城县。萧家大宅子门前,两头大石狮子安静的蹲着不动。 府邸前,是好大一片空地,来往几个人着急的来回走动。 “三少爷,醒了。”老管家对着门口的侍从命令,步子匆匆,面带忧色,“你快去请林大夫来。” “是。” 下人赶紧跑开了。 老管家一进了门,外面路过的人便相互使眼色,摇头轻声道:“哎,你说说,这个萧家三少爷才貌双全、风度翩翩,琴棋书画乐,样样精通,是咱们青城第一才子。父亲原本还是县官,现在又是青城富商,家底殷实。你说,怎么就瞧上那个什么桑采青了呢?” 另一个人道:“那你就不知道了,这个桑采青可是个厉害角色,和她死去的娘一样,是个出了名儿的狐媚子,对于勾引主子少爷自有一套。她娘当年要不是那么不要脸,能有了她吗?现在,有了萧三少爷,她自然要把人吃的死死的。” “真是下贱的胚子!” “可不是这么说的。” 两人向里看了一眼,只见宅子里,一群人乱成一片。 话说几天前,这个向来温温如玉、淡雅如水的萧家三少爷萧清羽居然会忤逆父母的意,执意要娶府里的粗使丫头桑采青,不论众人怎么劝说,他都是铁了心的,说什么都要娶。 萧清羽向来听话懂事,这次却为了一个低贱的丫头和自己老头子对着干。 萧老爷一气,气的发颤,自己辛辛苦苦放在心坎里疼着、爱着的儿子,现在为了个下作的女人,居然跟着自己翻脸。难道自己和着他娘两个加一起,还不如那个女人吗?怒火直往上冲,一脚把跪在地上的人踢飞的远远的,萧清羽身子本来就孱弱,当场就吐了血,昏了过去。 一直躺在床上,现在才刚醒过来。 不过,人虽然醒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踢坏了,感觉他怪怪的。 从醒来开始,就一直不说话、不动弹。 皱着眉头看着窗帘,表情极不自然,好像在沉思什么。 吓得一边的萧夫人一个劲儿的痛哭,萧老爷也是后悔不已,暗暗自责自己不该下手那么重。 “清羽啊!你就和娘说一句话吧!你可别吓娘啊,清羽。”一位穿着富贵,面容慈善的妇人正抓住他的手泣哭,见他没反应,忙回头悲声说:“老爷,咱们清羽是不是中了邪了?我们去请个道士来做个法吧!” 男人摆手,心烦意乱的道:“胡说些什么?清羽,你是不是还在怪爹娘?可是,你要知道,我们也是…也是为了你好啊!不要说桑采青身份配不上你,她还是一个克死父母的命。最重要的是,她是方少陵看上的人啊!” 他动了动,满面狐疑的去看了床边的年老夫妇。 自称是他父母的人,可是,他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看着两人的装扮,他也迷糊了,自己到底是到了哪儿? “清羽。” “我没事儿。”他坐起来,妇人赶紧上前扶住他,给他要上垫了枕头,动作温柔。他对着妇人礼貌的一笑,“谢谢!”娘那个字缓了缓,还是噎下了。 “傻孩子。”妇人终于露出笑容,“没事儿就好,你可是吓死娘了。” 一说,又是揪起帕子,笑着抹眼泪。 不一会儿,大夫进来把了脉,说是就是身子虚弱了些,并没有什么大碍,听着这么说,夫妇两才放下心来。 萧汝章给他夫人使了个眼色,妇人点了头,忙对着床上的人道:“清羽,娘去给你端些吃的来。” 他点了头。妇人满眼爱意的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害的他极不自然的躲了躲,真的不习惯陌生人的碰触。可是看到妇人脸上失落的模样,他心里又觉得不好,怎么说,她也是这个身子主人的母亲啊!想着,忙送上一个微笑:“谢谢娘!” “好孩子。” 那个娘一出门,那个爹就坐下来。 手抓住膝盖,犹豫着说:“清羽,你要体谅爹,爹也是没办法的,那个桑采青,咱们真的要不起啊!这次,就算爹对你不住,往后,爹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的爹一五一十的把那个桑采青不能要的理由一一详细的列举出来。原来有个叫方少陵的军阀子弟看上那个丫头,正拿着他的权势在逼自己的父母。 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叫萧清羽。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和父母翻脸的男人。 可惜,自己现在不是那个萧清羽。 “爹,您不用自责了。”他看着满脸倦容的男人,“儿子都了解,您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先休息着,好好想一想。” 他确实不大了解情况,看着男人痛苦的样子,他忙转开视线。 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过的,还不大习惯有人对自己露出这样的愧疚之色。 男人听他这么说,不可置信的一愣:“清羽,你…你不怪爹了?” 他一笑道:“儿子怎么敢?爹也都是给了我好。” “那就好。那就好。”萧汝章摸他的额头,他想躲,但没再躲,“爹,是不是踢疼你了?” 原来,身子的主人是他爹踢伤的?望着这个父亲的神情,怕是儿子太气了他。 他摇摇头。 在府里住下,想了一夜,第二天他就下了床。 穿上衣服,坐在铜镜前。 他一愣。这个人长得倒是还可以,是个纤纤的文弱书生,清秀儒雅的男子。 不过,比起自己先时的模样,还是不及的。 他闭上眼睛,叹口气,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少爷,我扶你出去走走吧!” 他从镜子里看了身后的少年一眼,他叫阿列,是这个身体主人的贴身仆人。 是个很机灵、忠诚的孩子!从他那双透彻、关切的眼神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少爷很上心。 “好。”他对着少年一笑,起身就要起来。 少年本来担忧的面色一下子消失,神采飞扬起来,赶紧过来扶他,“少爷,你慢点儿!你伤还没好,让阿列扶你。” 他不可置否,任少年扶住他的手臂。 站在院子里,院子中间有个很大的花坛,中间雕着一只金漆龙,长牙五爪的,口中四下喷着细细的水柱。 “阿列,采青现在?” 坐在廊子里,他轻轻的询问。 自己一时时回不去的,应该先了解一下处境,好应付将要发生的事情。 阿列一听自己问那个什么桑采青,立刻耷拉下原本兴高采烈的脸,闷闷的道:“她让老爷关在屋子里,不过,少爷放心,她一天三餐吃的比谁都好。” “哦。” 这个萧汝章都闹得这样了,怎么还没有把人给那个姓方的送去? 他刚想着,阿列就撇着嘴,继续说:“老爷本来准备把她送去省城,交给那个方少陵,但是…还是,少爷,我就不明白了,那个桑采青有什么好的,值得你给了他和老爷翻脸,不仅不要家业了,还…”他看着少爷的脸,“还要和老爷断绝父子关系,害的老爷那么伤心。我还从来没见过,老爷那么失落、痛苦的样子。” 他一皱眉,阿列以为他不高兴了,忙过来拉他衣袖。 “少爷。” 他只是在想,这个萧清羽怎么是这样的人!为了个女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除了爱情,就什么都不要的自以为是的人? 他揉揉眉,轻声道:“额,我那天也是一时昏了头,以后,不会了。” “真的?”阿列眼睛发光,蹲在他面前,目光如炬,“少爷,你说的是真的,你可以不要那个桑采青?” “爹娘说的对,我不可以那么自私。” 他点点头。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桑采青长得什么样子,谈什么要? 一上午,拐弯抹角的问了阿列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阿列倒是很欢畅的说个不停。 只是一说到那个桑采青、方少陵,他就忿忿的捏起了拳头。都是那个桑采青,迷了少爷的心,还有那个方少陵,怎么还不来把桑采青带走。 由于阿列的添油加醋,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桑采青顿时就自动想象成勾三第四、水性杨花、满身晦气的女人。怎么这个女人到了哪里,哪里就是一阵腥风血雨? 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男人抢啊? 第 2 章 萧家少爷醒来之后就突然对桑采青不闻不问了。 也不提成亲的事儿了,就是带着阿列在青城县转了个圈儿,考察了一下形势,顺便去了自家的店里、钱庄看了看。 看着神情,也不是很厌恶的样子,翻着账本询问了几句。 这不是很奇怪吗?很奇怪。 三少爷一向不喜欢理生意上的事儿。 而且就在前几天,一个大男人不还为了人是要死要活嘛!奇怪的不止是最贴身、最了解他的阿列,就连他父母都有所察觉了,整天担心。 儿子越是听话,他们就越是担心,晚上也睡不着觉。 萧老爷命人把桑采青看紧了,千万别让三少爷靠近,又命令在窗户四周钉上木板,看着他们钉完,这才舒了一口气。 里面的女人听到动静,不停的拿手去拍木门,哭道:“老爷、夫人,你们就放了采青吧!求求你们了,不要把我关起来,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萧老爷听到她的声音,更是生气,怒道:“我们放了你,也不知道你又要引诱我们儿子干出什么来。想要让清羽抛家离亲,和你私奔,门儿都没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里面的哭喊声顿下,一抹眼泪道“采青没有,三少爷也没有。老爷夫人,你们误会了,三少爷怎么会那么做呢!他最近一直在学着做生意,说是要把家里的生意打理好,那样,那样,老爷夫人就不会…不会…老爷夫人,采青求求你们,采青和少爷是真心真意的相爱,求你们不要这样对我们,放过我和清羽吧!” 萧夫人瑞珠叹气,颤声道:“还是请您放过我们萧家吧!采青姑娘。” 萧老爷瞪了他夫人一眼,妇人忙转过头去。 “你想和我们清羽在一起,还是下辈子吧!” 采青听了不哭反笑,声音稳了几分,“老爷夫人,采青不知道什么是下辈子,采青只知道,只要是自己真心想要的,就要去努力争取,如果这辈子都得不到,还说什么下辈子呢?我和清羽早已两情相悦、生死不离,老爷夫人要是一意孤行的话,终是要后悔的。” “你…” “老爷,仔细身子,别生气。” 萧老爷气的直发抖,一个粗使的丫头也敢怎么和自己说话,要是换着以前,早就把她关进大牢里了。 偏偏现在因为清羽,他什么都不能做。 萧夫人瑞珠暗自担忧,看着里面没了的动静,轻声说:“老爷,我看我们还是快些把送去方家吧!” 自从昨儿听见鸿羽说,清羽之前找过他,说是要带桑采青私奔,离开青城。他们夫妻俩是整夜睡不着。 这个桑采青当真是要他们萧家走上绝路吗? 她继续说:“若真是要让清羽带着她私奔,方家是不会放过我们萧家的,而且那个方少陵又不是个好惹的绝色,要是让他抓住他们,清羽一定会死在他手里的。” 萧老爷一听见死字就是一愣,他相信那个人是能做的出来的。 “让人去盯紧了少爷,多派几个人。” 恨恨的看着那个被封起来的门,像是在回答夫人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现在,我们还不了解清羽具体的想法,私奔也只是鸿羽的一面之词,我就不相信,他还真会为了一个女人,就不要我们,不要这个家了。”闭着眼,叹口气,走动几步,“但是,目前来说,我们还不能把这个桑采青送去方家,一来,怕清羽一时想不开跑去方家要人,这样反而不好;二来,我们就等着方少陵自己来要人。二十万的大洋一个字儿都不能少。” 中午,在厅里吃饭的时候。 萧清羽就觉得不对劲儿,父亲一直拿审视的眼光看他,母亲也是满面忧色,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心下疑惑,可别人不说话不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吃了饭,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的路上,他就拧起了眉。 那几个下人鬼头鬼脑的一直跟着他,他也装着没看见,悠悠的往前走,在亭子里坐下,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不时的在阿列脸上扫了几眼。 见他不说话,倒是阿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少爷,您身子没好,老爷夫人怕您有什么事儿,才让他们来看着你的,怕您出事儿。” 他闷闷的想难不成那个方少陵还来谋杀他不成。 “我好的很。”就是有人盯着的感觉不大好。 阿列以为他们少爷生气了,忙笑嘻嘻的跑过来,给捏腿垂肩的,“少爷,您不要生气。晚上去和老爷夫人说说就成。” “嗯。”被阿列碰到耳朵,他一痒痒就笑了:“你快别捏了。”又一正色:“爹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是很好嘛!” 阿列见他不笑了,吞吞吐吐起来。 “你好好说,我好好听。” 阿列这才眼珠子一转,咬咬牙,壮着胆子说:“还不是那个大少爷,他和老爷告状说,你这几天乖乖顺顺的,表面是顺从,实际上是…是…” 他一笑,拿扇子挑起阿列的下颚:“是什么?” 桃花如面,秋水如眸,映衬着背后的青翠嫣红也没了颜色。阿列看的呆了,而后一想起大少爷的话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少爷这么一个妙人,全是让那个桑采青勾引坏了。 阿列委屈的躲开,恨恨的道:“他说少爷你正在想安抚着老爷夫人,然后趁机带着那个桑采青私奔,离开萧家,是不是?少爷,阿列跟了你这么多年,您说句实话,是不是有这个意思?” 萧清羽听了,没了笑容,也不说话。 自己固然不会那么去做,也犯不着,当然自己也不用去和他们去解释什么。 “少爷。” 阿列刚才声音说的实在太大,现在也不好意思了,小心的去拉他们少爷的衣袖,“阿列错了,不该和少爷生气,少爷你说句话啊!少爷!” 看着少年失落的模样,他也是一笑:“我没事儿,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去做的。桑采青再怎么好,也是不能和这个家比的。” “真的,少爷?”阿列一高兴,声音不免欢喜,“你真的不会离开?” “那是自然。” 有什么能和一个温暖的家比呢?萧家老爷夫人又是那么疼儿子的,这个萧三少爷怕是再怎么爱那个桑采青,也应该不会不要自己的父母吧! 晚上,萧清羽和他的父母当面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让他们放心,自己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伤风败俗、不孝不仁的事情。 萧夫人听了大喜,双手叠在胸前,不住的谢过祖宗菩萨,她们清羽终于想通了。可是萧汝章确还是不大相信,儿子怎么会一下子变了性?难不成真的像鸿羽料想的那样,他是想先稳住他们,然后带着人逃跑? 这么一想,脸顿时就黑了,不发一言。 萧清羽知道他父亲的想法,也不再多说什么,在他看来,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还是那些实际的行动来才好。 “爹,娘。”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白纸黑字写着,要把桑采青转卖的契约。 亲手交到他父亲面前:“请爹相信儿子,我是不会给了儿女私情,毁了咱们萧家的家业。” 萧汝章见到契约,这才放心,喜道:“你想通了便好,爹明日就派人去省城,让方家来接人。” “额。”萧清羽笑道:“爹,我看这个不好吧!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亲手送上的东西总是不大好的。那个方少陵久居沙场,性子刚烈霸道、喜好抢夺,怕是总觉得用自己的权势抢了来的才是好的,我们现在迫不及待的把人给送去,他怕是觉得别人不要的才舍给他,反而不讨好。不如,等他耐不住了,自己上门来要人,我们再给了他。” 萧汝章一听,也对。 “上次,我去钱庄看了,我们账房里还有好些资金流落在外,一时回不来。偏还抽出了二十万去换了个三小姐,既然这个桑采青有二十万大洋垫底,这儿方少陵又志在必得,咱们也不能亏了本才是。” “正是,爹也是这么想的。” 瑞珠见他们谈的好,就去端了宵夜上来,让他们边吃边谈。 只是心里欢喜之余,还是有些忧色,不时的去盯着清羽看,这个孩子是不是发了场高烧,把脑子烧坏了啊? 等清羽走了,她才胆战心惊的和老爷说。萧老爷笑道:“要是比起之前的清羽,我倒是情愿儿子确实烧糊涂了!” 萧夫人连连点头:“这倒也是,省得整日给他忧心。” 第 3 章 在府里休息了几天,放松了一下神经,父亲就开始含蓄的对着他提起做生意的事情来。 他其实对于做生意这样的事情不是特别反对,但也不是特别热心。商人注重的是精打细算,图的就是钱财利润,要是说起一般的生意人,大都世俗势利的很,他并不是很喜欢。 不过,在这样的时局动荡的年代,没有钱财护身,实在不行,家底殷实富足,命都活得长些,以后的路走的也方便些,沿街乞讨的日子,他是不想过的,以前苦日子过惯了,现在实在不想再去重新体验了。 好在,萧家虽算不上什么王侯将相之家,可到底还是算富贵人家,且说这样中等之家,也更好些。至于那份家业,他也是不太惦记的,给他的,他就要了,不给,他也不强求。 这个家里的情况,这几天自己也是大致了解了一番。 除了自己这个身子的主人,萧家三少爷,还有一个二娘生的大儿子,叫萧鸿羽。这娘儿俩恐怕是一直就看着萧清羽不顺眼,一直想借机会除掉自己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他们也就是表面想想罢了,毕竟,这个萧清羽是正房所出,那么也不过是庶出,到底是叫板不来的。 俗话说,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自己也不想和那个萧鸿羽有什么太大的恩怨,只要他不来犯着自己,自己也好省事儿。 所以,平日里在府里见着面。萧清羽还是礼貌的、面带微笑的称呼大哥、二娘,至于将来会不会变得亲密些,这就顺其自然了。 萧汝章轻轻咳嗽一声,很是小心的试探道:“清羽啊!爹知道你不大喜欢做生意,嫌商人满身铜臭、俗气,可是爹也是没办法啊!” 他一听就笑了,轻声道:“爹这是怎么说的?清羽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知道阶庭柳花、笛声书画,本就没什么太大本事,吃穿用度都依仗着家里,又哪有资格嫌弃别人俗气?要不是爹您每日忙碌,在商场上打滚,清羽怕是早就饿死了,如今还能穿着这么好的绸缎料子,喝着这么清香的雨前龙井嘛!” 一边捏住鼻子说他人满身铜臭,一边还在享受别人的铜钱,世界上的事,也真是奇怪的很! 都说这个萧三少爷出落得仙风道骨、不沾尘世的清淡! 他想着能对自己爹说出那样话的人,也不见得自身是个多么高雅出尘的人儿吧! 忙不迭的去与他物撇开,本就是俗气的人! 萧汝章听见儿子这么说,心里又是很高兴,又继续劝导:“清羽能这么想,爹也是感到欣慰的。不是爹逼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实在是不得已啊!你瞧瞧,咱们这么大的家业以后还是得你来继承的啊!早早的去铺子、庄子上帮帮忙,多见识一下,以后也好接手啊!是不是?趁着爹还有精力的时候,多多的教教你也是好的啊!” 萧清羽这么说话这么直白,大儿子就在身边,果然,这个嫡庶的位置是早早的根深蒂固啊!他瞥见萧鸿羽不屑的神色,怕是心里早已把自己痛骂了一番又一番。 “爹,您忘了还有大哥啊!” “…” 萧汝章去看大儿子,心里就更是不放心,这个鸿羽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怕是连清羽都不如吧!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就知道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长此以往,名声怕是早就遗臭在外,信誉实在不行,做人也没个算计。要是把生意交给他,早晚都是要败光的。 萧汝章毫不掩饰的叹口气。 这口气的叹的大儿子心里更加不高兴,直怪爹偏心。 有些不高兴的闷道:“三弟,我哪能和你比啊?” 萧清羽不以为然:“自己家兄弟,大哥莫要乱说。好与不好,你都是我大哥。” 萧鸿羽一听,也就不说话了,清羽向来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这么说,自己也说不得什么难听的话了。 萧汝章道:“你们兄弟若一起把家业治理好,就是萧家的造化了。如今,我也不逼着你,你自己先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去和爹说一声。” 萧清羽点点头。 “爹,您就放心吧!也这几天我会去铺子里看看,叫大哥也教教我才好。” 萧鸿羽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刚准备起身走,一听还有自己事儿,忙对着萧清羽笑道:“三弟真会说笑,你那么聪明,什么做不来?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罢了!就说你上前阵子和桑采青打理的那间药铺,不是处理的井然有序,赚了很多大洋嘛!” “额…”这一段子,还没人和他提起过。 萧汝章见他说不出话,忙去把萧鸿羽狠狠一瞪,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正说做生意呢,提什么桑采青? 萧鸿羽也是一时口快,忙讪讪的溜了出去。 “爹,大哥,这就走了。” 他起身去送,萧汝章一摆手:“嗯,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把爹和你说的话,好好想想,爹不急。” “哦,清羽知道了。” 他站在门口,见两人远了,才坐回凳子上。自家生意上的事情,他现在也就了解一二,实在不甚明白,一时呢,也急不来,做生意这种事儿,还是要悠着点儿的,尤其是自己还没做过生意的人。 新手上路,就更应该倍加小心才是。 第 4 章 这天下起了大雨,灰蒙蒙的。 因为天气的原因,本来打算去铺子里的,但他娘说他身子还没怎么好,也就没出去了。 让阿列找了一本闲书来看,爬躺在床上,阿列蹲下给他一会儿揉腿、一会儿捏肩的。 他笑着推开少年,“阿列,你快歇歇吧!瞧你忙活的。” “少爷,没事儿。”阿列笑呵呵的露出满口大白牙,“我以前不也是这么做的嘛!少爷现在这会子怎么还不愿意了?”又一皱眉,“是我捏的不舒服吗?” 他一笑,摇摇头,不再管他,任那个少年双手在自己身上游来游去的折腾。 外面雨珠“哗哗”往下倒,廊檐里只听得见雨落的声音。 屋子里,白玉香炉里静静的焚着熏香。 春末夏初的时节,午后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就觉得全身软绵绵的。 “阿列。”萧清羽迷糊着眼睛,“阿列。” 这人跑去那儿了? 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然后对着铜镜照照自己的模样,几根长长的发丝零碎的落在额前。他对着镜子里的人一笑,那个人也是对着他一笑。 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张脸真的太陌生了,自己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适应?看了这么久,还是觉得不认识这个人。 外面乱糟糟的吵闹起来。 “阿列,我求求你,让我见见清羽。”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到耳中,有些沙哑,“清羽,清羽,你出来见我,我是采青,清羽。” 桑采青?他木然的看着镜子里的人,萧清羽。这个人的女人,他眯着眼睛,作出各种表情,严肃的、冷酷的、残忍的,他摸摸自己的下巴,光滑的没有一点胡茬。 自己现在还算是她口里的清羽吗?算吗?他一笑。 “桑采青,你赶紧走吧!别来缠着我们少爷了,求求你了,走吧!我们少爷不会见你的。”阿列极其忍耐的声音响起,压的很低,肯定是怕吵到自己睡觉吧!他倒是个有心人。 两个人推推搡搡的动静持续着,透着半开的窗户看见一推一进的两人。 “你胡说,清羽是不会不见我的,你们都要骗我。” “你这个人,我们少爷已经…已经…”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看着呆愣当场的两人,他微一点头:“阿列,让采青姑娘进来说话。” “少爷?” 他对着阿列一摆手,转身进了里面。 他坐在书案前,拿起上午没写完的字墨,还好自己这毛笔拿的还算标准,毛笔字写的也算是不错的,模仿的也挺像,自己可是花了好久的时间呢。画可以从此不画,笛可是从此不吹,琴可以从此不弹,但是这字,是不可以不写的。 全身湿哒哒的女人迈着大步子走上前来,他扫了一眼,扫了一眼就没再扫了,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看她。 女人穿着青色的缎子,厚实有光泽,应该不是什么便宜货。发髻梳的尚算整齐,可能是因为滴了雨水的缘故吧,此刻有些落汤鸡的模样,粗而黑的两个大辫子搭在胸前,一齐的刘海刚好露出淡淡的眉毛。她伸出手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衣着。 她的动作动作不紧不慢,不缓不急。轻轻撩起裙裤,一步一顿的走过来,伸出那双湿哒哒、冰凉凉的手,紧紧握住自己拿着毛笔的手背。 “清羽。”稳稳的声音,没有半点失落的情绪,看来,萧家还没人告诉自己把她转手的事。 他写字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脸蛋长得很是一般,但是脸上那股傲慢、自信却是一般人少有的。虽然人落得如此狼狈,但还是不见丝毫不堪。 可是,自己向来不喜欢太过自信、自傲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喜欢忽视别人的意愿,强行的把自己的意念推及他人。例如,现在。 他不动声色、轻微的挣开,放下毛笔。 轻描淡写的道:“采青姑娘,我是主子,你是下人,又是男女有别…” 不等他说完,那人又是上前抓住他的衣袖,眼里波光流转,深情难言。她颤抖着唇,大眼睛里滚出几滴泪来:“清羽,不要拿这些话来哄我。采青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是让老爷夫人逼的,采青不怪你。采青今天来,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的舍得让采青去做方少陵的妾吗?”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啊!可是,很头疼,他刚犹豫着点头,还是摇头,那人就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身子。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自己身上蹭,强咽着泪水道:“清羽,采青不怪你,可是,你要知道,不管我去了哪儿,我的心都是向着你的。” 萧清羽一时眼望着天花板,要不是念着自己占着他爱人的身,他真的会忍不住一把推开她,还是不大习惯有人这么搂着自己。 就在他郁闷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阿列气疯了一般,上前就把人从萧清羽身上扒拉开,推得远远的,伸开手臂护在他们家少爷面前。 看着阿列老鹰护小鸡的架势,他转开头,忍不住一笑。 “桑采青,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们少爷都说了,他已经不要你了,已经把你卖给了方少陵,你怎么还揪着我们少爷不放啊?亏着我们少爷还和老爷夫人给你求情,还让你好好在这里站着。”他看看自己少爷,“桑采青,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们家少爷,就不要再为难他了。老爷夫人好不容易才对少爷放下了心,你又要来捣乱,害我们少爷被老爷打骂,你就是这么喜欢他的吗?我看你是想借着说爱他,想要当我们萧家的大少奶奶吧!” 桑采青对着阿列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定神的看着萧清羽。 她看不明白清羽的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的恍惚也就是持续了一秒,很快就一副了然的神色。 缓缓的笑道:“清羽,采青不知道你是怎么了,采青也不知道方少陵到底威胁你什么了,采青只知道,你是不会是那么说的那样无情无义,你也不会是真的不要我的。” 萧清羽点点头,若无其事的挑挑眉,表示同意。 他推开身前的阿列,阿列顺从的站在一边。 他拍拍被桑采青弄皱的衣裳,笑眯眯的坐进太师椅上,抚摸着光滑的扶手,目光如炬,“采青姑娘,不管怎样,事已至此,就算我萧清羽负了你吧!你如果真的要怪我、恨我,也是应该的,我无话可说。当然,清羽并不介意采青姑娘怪我恨我,请随意!至于说要不要姑娘您,额,您本身也确实是值二十万大洋,清羽我一介书生,手中也没个一亩半分的,实在是要不起。而且,现在又是方家少爷瞧上的人,这样一来,清羽就是更加要不起了,太贵了。” 他笑笑的看着白了脸的桑采青,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实在是对不起这位萧三少爷了,自己是断然不能做到他那样,带着这个女人,流落他乡。最重要的是,自己对于这个桑采青一点点的感觉也没有。 那张不怎么优秀的脸蛋,他实在是爱不起来。而且,那个人心思缜密、喜怒不形于色,看的出城府也不是一般的深,明明心里已经很生气了,可是面上还是微微笑着。 她背过手,捏的死紧。 白过的脸又恢复正常,镇静的道:“既然这样,那采青就先不打扰了。三少爷,采青先退下了。” 他点点头。 “阿列,送采青姑娘回去。” “不用了,三少爷。”她看着不再看她的人,“采青自己会走。” 桑采青一走,阿列就笑眯眯的把门关上。 第 5 章 早上吃饭的时候,大掌柜的来说,商行那边有些棘手的事儿等着处理。看着大掌柜的神色,萧汝章也没问具体什么事儿,交代了萧清羽几句就要匆匆离开。 看他们的气色,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他对着大掌柜的问:“商行那边出了什么要紧事儿?” 萧汝章接过瑞珠递过来的外套,笑道:“没什么事儿,一些单子等着爹去过目。” “爹,要不然清羽陪你一起去吧!” 他放下碗筷,便要起身,却让走出厅外的人一句话回了:“不用,你上午去铺子里看着就好,好好和刘掌柜的学学。” “哦。” 看着萧汝章匆忙的赶出去,神色慌张,应该不是什么简单容易处理的事儿吧! 他咬着筷子,看着餐桌上的早点稀粥发神,自己现在还是商界的初学者,就是去了,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哎,可是也不能总是在人家家里吃白食吧! 吃完早饭,他大哥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也去了商行。 他说也想去,萧鸿羽笑道:“你就别去了,商行那边着实乱动很,人又多,吵吵闹闹的教你不得安生,一个个老家伙精明的跟个鬼似的,你啊,还是去自家店里看看,累了,就去街上逛逛,也就不多久,我和爹也就回来了。” “哥先走了。”萧鸿羽拍拍他的肩,笑了一下,也就去了。 这个大哥,现在是时刻都把自己当小孩子对待啊!不过,不得不承认兄弟两关系变的还行。 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发现这个萧鸿羽兄弟是着实缺乏爱的孩子,萧老爷、萧夫人俩整个儿心思都放在萧清羽身上,对他,是再没有眼去瞧的,那个亲娘也是个没算计的,就知道怂恿他去讨好老爷欢喜,做错事儿对他就是掐胳膊、揪耳朵的,根本就没把他当个儿子,对他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买的股票,亲昵的程度随着升降的形势而定。 在这个萧家,他自小就是被忽视的对象,活在自己弟弟的光环下,被压得死死的。大概也是因此,才会养成他那样的性子吧,嫉妒、自卑,还有些恶毒的心思。 这样的人一旦招惹上,教他恨上了,多早晚也会死在他手上的。 刚想着,外面刘掌柜的就来了,笑盈盈的道:“三少爷,大少爷让我来接您上铺子里去,说是,商行那边一得了空,他便过去找您。” “哦。”他喊了阿列一声,穿上了衣服,“那咱们走吧!” 临出门,又对着丫头们说:“和夫人说一声,就说我去铺子里了,午饭,就不会来吃了。” 那件丝绸铺子离得不远,转过街角也就到了。 大半个上午,他就对着成堆的账本来回翻动,好在他看的快,也没用多长时间。然后又叫刘掌柜的把萧家的客户名单都拿过来,挨个儿都熟悉了个透。 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后面标注的都是些知名的绸缎庄子,大部分都是省城那边的,还有零星几个南海的商户。 合上本子,看着天色,差不多快窝在这里两个时辰了。 他们家这间绸缎铺子还是很大的,从正堂进去,里面院子里还有好大一片场地,四处摸摸滑腻的缎子,说不上是极好的料子,但是也算是不错的了。 总待在铺子里,也觉得闷得慌,就唤着阿列一起去前面的那间酒楼去坐坐。 “刘掌柜,一会儿,大哥要是来了,你就和他说我在前面“醇香楼”里,叫他去那里找我便是。” “醇香楼”是个酒楼,在青城县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里面酒色、味也尚好,不似一般的烈酒,倒是有些甘甜,他通常都喜欢去喝一些甘甜的酒酿,对于辛辣的烈酒倒是不甚感兴趣。 这间酒楼倒是合了他的口味。 而且,里面格局、布置也是清雅别致,因为价钱很高,所以,一般人是不大去的。 上了二楼,挑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 桌子上摆上一壶酒,几碟小菜,他放下折扇,就只顾喝起来。 “阿列,你也坐吧!”让小二拿双碗筷、酒杯来。 “不用了,少爷。”阿列最近真是服了他们家少爷了,整天就让他坐着一起喝酒、吃饭。 不过,自从上次他被老爷骂了一顿后,就再不敢了,好在少爷也了解,现在也不强求了。 久而久之,也就一副爱坐不坐的态度,这倒是让阿列不高兴起来,莫名的有些委屈。 噘着嘴站在一边。 少爷喝了一杯又一杯,好在这酒清淡,劲儿小,不容易醉人,只是能把人脸弄的有些泛红。 楼下,街道上。 一群人指指点点,转过身来看,有的走远了还顺便绕道回来,眼睛里满是羡慕、好奇、崇拜,还有少女们的深深爱念,要是能嫁给这样一位男人,就好了。 “这位就是方家的少爷方少陵?” “是啊,是啊,就是他了,没错。”一个人道:“上次来咱们青城,我在沈家门口远远的就瞧见了。” “哎,长得真是英俊不凡,这样的英气倒是把当年的方老爷子也比下去了。方老爷子虽说也是一时英雄,气概霸气是有的,但是相貌就是不及这位方少爷了。” “可不是说这么说的,就是怕萧家的三少爷也是比不得他的。”她轻轻的对着同伴耳边道:“我那亲戚在沈家院子里当差,说是萧家三少爷爱慕流云小姐爱的发狂,可是咱们流云小姐却独独对这位方少爷情定终生,爱的要死要活的,那会子,这方少爷还不想娶她呢!弄的流云小姐是哭天抢地,要去寻死,这方少爷也就碍着那么他们先时定下的婚约,才娶了流云小姐。” “哎,连咱们青城第一美人都瞧不上眼,看来心气也是傲的不行啊!” “可不是说的。人家现在是少帅,征兵打仗,领着那样一支大军,心性也不是一般女子能收复的了的,傲些也是应该的。”那人惊叹,“想当年,他们方家那么落魄的离开青城,原以为这辈子也不会踏进青城了,再没想到,如今还能这般风光的走在青城的街道上,还把方家老宅子修葺的体体面面。” 众人你一眼、我一句的,等到人近了,便自动让出一条道儿来。 喧闹吵杂的人群中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子,全身黑色西服西裤,领口、袖口处露出白的如雪的衬衣,看着就叫人觉得清爽。他没有打领带,衬衣领端开了几个扣子,恰当的露出里面很男人很健康的肤色,如墨的短发打理的利落干净,面部轮廓冷硬、棱角分明,立体感十足,倒是像是雕刻家拿精细的刀一点点雕刻出来的一般,被那冷冽的眼睛一看,就会觉得浑身一紧,那种逼人的气场真真的教人折服,偏偏的让人体会到其中的一丝霸道来。 他的后面跟着一个同样年纪的男子,也是穿的体体面面的,很忠诚的紧紧跟着他们少爷的步子。 男子在“醇香楼”门前停下,背手而立,看着匾额,嘴角抽起一抹冷笑道:“就是这里?” 他的声音很低沉磁性,透着一丝自负、不屑,孤傲的不把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 武志强应道:“是这里没错,他们看着他进去的。” “走,我们进去瞧瞧。”他收起笑容,很无所谓的动动嘴唇,“萧清羽,我方少陵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青城才子,跟我作对!” 第 6 章 省城方家少爷,方少陵这人,自我感觉一直很良好。 他长相英俊出色、身材一流,是个标准的美男子,形象可堪比西方雕塑家眼里最完美的模特儿。记得当初他在上海时,走在大路上,还有自称人体艺术名家的长辫子男人要来给他拍照留念。 那人刚拿起摄像机,就让他一脚踹飞,足足在地上滚了几滚。 那天,他心情不好,后来为了表示歉意,还请人吃了顿法式西餐,心甘情愿的当了人一个月的模特儿,还是不准动的那种。 虽然是一时口快的允诺,不过,他最终坚持了下来,同时也锻炼了自己的忍耐力,自此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力非一般人能比。 别人都说你方少陵已经很优秀了,他认真的点头表示同意。身材相貌、家世,这是他生下来就注定的;而后天呢,他自小就在省城知名学校念书,后来又去了上海,再往后,留了几年洋,受了几年洋气,得罪了道上的人,被赶回国,书也读不成了,后来,他也反省了,主要是他自己少爷脾气太爆。回了国,整日战火缭绕,就觉得国内太乱,到底是年轻气盛,见国人受苦、时局动荡,一时感慨,体内想要振兴国家的英雄气概一下子串上来,一拍大腿,挺直了胸膛,和他爹当了兵。 一开始,是从小兵小卒做起来的,他也不想仰着他爹的威名叫人闲话。好在,他这人还有些能力,做事干净利落,手段又狠辣冷硬,连他爹都不得不服,用了个三五年的时间,就正式坐上了少帅的位置,军中上上下下没有不服的。 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男人。军中有事儿,他一马当先,抛头颅洒热血,杀人那是在所难免的事儿;而平时生活中呢,他除了吃吃花酒抽抽烟草看看书之外,还跳跳舞、泡泡妞儿,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恶习。也可惜算得上是个内外兼修、一表人才。 不过,他这人对人霸气的很,喜欢与人争胜,也怕是战场上留下的毛病。还有个不大不小的一毛病,就是喜欢打你一巴掌后,再给你块糖吃,叫人一时恨的极,一时就爱的极,最后,次数一多,你也不知道是该爱他,还是恨他。再最后,他也不知道谁是爱他的,谁又是恨他的。 这个毛病总是困惑着他,困惑久了,他便不去想了。 给了自己一个总结,不管是爱他的,还是恨他的,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只要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爱的人、恨的人就行了。 教他爱上了,你就乖乖过来;叫他恨上了,立刻灭了你。 不管是谁,都不准忤逆他的意思。就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行。 敢跟他抢东西,那是自找死路。 二楼的角落里,阿列看着那个人满身杀气的走上来,吓了一跳,伸手去戳他们少爷的胳膊。 “少爷,方少陵来青城了,怕是为了那个桑采青。”他真不知道那个人会对自己少爷做出什么来,想起上次听人说这个方少陵当街拿枪蹦了人脑袋,他就是一抖,“少爷,咱们还是走吧!” 萧清羽皱眉瞪他一眼,看着这个阿列平时做人对事都还挺硬骨的,怎么这会子犯起怂来?又是什么人能让他这么害怕起来?他对着阿列摆摆手,让他站一边去,轻声道:“咱们坐着喝自己的酒,并不犯着人,走什么?我纵是不走,他还会把我从二楼丢下去吗?且说,这青城本就是他的根,来了也不足为奇,若真是为了那个桑采青,给了他便是,什么要紧的。” 他这么说着,眼睛却是始终看着楼下,并不关注上了楼来的人。心想,这个方少陵不是一个能惹的角色,他爹是个独占一方的军阀,他又是一个少帅,在这样的时代,要想生存下去,这种人第一个是得罪不了的。原来就听说这个方少陵是个英俊霸气的男子,年纪轻轻就是一身本事,他原是一笑的,想是别人添油加醋、溜须拍马也未可知,可是刚才在人群中匆匆一瞥,果然是一表人才,通身的气质也非一般子弟可比。 等到人上了楼,偶然不轻易的一瞥,那身逼人的冷厉气场更加强烈。 他轻啜了一口酒,嘴角不经意间露出温和有礼的笑。 毕竟,像面前这样年轻有为、不同流俗的人也不是很多,光是那双浸着残酷决断的眸子也是少有的。 见自己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那人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身子挺得更直几分,满脸的傲气,挑衅的扬起下巴。 方少陵,即使是不能成为朋友,也是不要成为对手的好啊! 他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叫了几壶酒,直说拿最烈的那种,像是在对着人显示自己的男人气概一般,萧清羽一听就笑了,心想可惜这间楼子里就没有所谓的烈酒,清一色的醇香甘甜。 果然,性子烈的人喝不惯这种酒,他只喝了一口就拧起了眉。 “阿列。”他对着身边的一唤,交代了几句,也不管那人愿不愿意。 不一会儿,阿列从楼下跑上来,手里拿着几壶酒,很不客气的“啪”的放在方少陵面前。 “方少爷,我们三少爷请你喝的酒。” 方少陵冷笑一声,接过酒壶,像是一头猎豹的神情死死盯着萧清羽,缓缓的走过来。 “我说瞧着这么眼熟,原来是萧三少爷啊!怎么,你的伤好了?”方少陵坐过来,侧靠着躺椅,弄的椅身吱呀着响。武志强赶紧把他的碗筷、酒杯拿过来,一一摆好。 萧清羽微微的微笑,丝毫不见怒气,伸手优雅的给方少陵倒了酒,“已经好多了,承蒙方兄惦记!”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不介意陪清羽喝了一杯吧!” 方少陵笑容有些顿,看着面前的萧清羽眯起眼。 他的眼睛不停的在举着杯子的身上打转,一副审视的模样。 “喝酒?”他缓缓举起杯子,高过头顶,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慢慢的把杯子里的酒倒在酒菜里,“哐当”一声杯子砸在桌上。 “方少陵,你…” “阿列。”他不急不缓的喝下杯子里的酒,轻笑道:“方少爷既然不愿意喝酒,那就不喝,何必白白糟蹋了一桌子好菜呢?” 见他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方少陵是气不打一处来,只当那人在故意给自己难堪。 然后,他一拍桌子立起身,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道:“萧清羽,你少跟我来这套。我告诉你,桑采青,我是要定了,本少爷白白花了那么多大洋、付出了那么多心思,那个女人居然敢戏弄我,跟你成婚?她想的倒是美的很,把我方少陵当猴子耍啊?你回去给我带个话,让那女人乖乖回到我身边,少跟我玩花样,不然,本少爷有她好看的,还有你们萧家。懂吗?” 他闻言不解的一笑,试图松开揪着自己的手,开解的道:“方少爷,您这话说的在理,可是,这话里听着也没我萧清羽半点儿错,对不对?你花了钱买的人,人跑了,又怎么为难起我们萧家来?桑采青,咱们萧家也不是从沈家抢来了,也是花了足足二十万大洋买来的,难不成,我们花钱买的人,还要亲手送上你方府,给你方少爷当妾不成?” “你说的很好。”方少陵轻笑,“萧清羽,你开个价吧!” 多少钱愿意,多少钱都没问题,他不出这口恶气,绝不甘心。桑采青,他是志在必得!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她骨灰弄回方家院子里埋着。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好好说话,何必动粗?” 萧清羽点点头,示意他放手。 方少陵邪魅的一笑,慢慢松开,给他理了理弄皱的领口:“好说。” 第 7 章 萧清羽缓缓的微倾身子,伸出苍白的缺少阳光照射的手,云淡风轻的弹弹衣料上被拉扯皱的地方。澄澈的眸子看向窗外,不大在意的神情,柔软的碎发松松的遮住上睫毛,性感的薄唇噙着一丝颇有意味的笑意,让人猜不透那人又在想着什么。 方少陵看着他的侧脸,不禁一愣,心道:“这青城第一才子萧清羽果然天人仙姿、风流不凡,玉一般的剔透人儿,也难怪桑采青钟情于他,岂不知自古以来女子就喜这样的白面书生,粉嫩嫩的跟个女人样儿,干净的教人发自内心的清爽。不过,也终究是个文文弱弱的无用之人罢了,能有什么大作为?琴棋书画也就是哄骗得纯情的少女一时,不过一世,聪明有阅历的女人都不会选择他,男人就该拥有强权,骨子硬实,手里有了权有了枪子,就不怕没有女人。”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心虚的去瞪了还在看着窗外的人一眼,那人颈项雪白一片,看着不禁皱眉,一个男人白嫩成这样,可真是个祸害!还是自己有男人味儿,这么一想更是得意,故意把衣领扯扯,露出里面结实、健康的肤色。 见那人一直没反应,他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让小儿再去重新摆上新的碗筷、酒菜。 “利索些,爷还等着喝酒呢!”回过头,就见萧清羽盯着他领口看,很是羡慕的模样,他不仅更是得意忘形,倾着身子,靠近他的脸,讥笑道:“萧三少爷看够了没有?” 萧清羽倒是没有半点尴尬,微微点了点头,还是笑着。 方少陵皱眉,这个人怎么怎么弄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讪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顺手拿过萧清羽放在一边的折扇,把玩起来,“呼啦”舒展开,“呼啦”收起,动作不急不慢,很是娴熟,看来是常玩的游戏。 萧清羽无聊时,也是这么把玩的,时常研究着怎么玩才好看。 说起好看,说实话,萧清羽还真是羡慕那个人身体的肤色,高大的身材,虽然嘴上笑着,但是心里已经不是滋味了,暗骂老天不公平,不过转头想想,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事儿是公平的呢?像是自己莫名其妙占据了别人的身子,现在又自行做主,替人家做了许多主,对那个主儿也是不公平的。 哎,个人有个人的命吧! 他想起自己从小就生长的比其他人瘦小,皮肤也堪比女孩子的细腻,五官也长得尤其精致漂亮,以至于常常被其他男孩子嘲笑说自己是大姑娘,弄的他总是气不过要和人打上一架,奈何身体的劣势,又偏打不过人家,反而最后落得一身伤。现在好了,现在灵异的换了一个身子,他仔细对照镜子照了无数次,还是不大满意。虽然这个身子比自己以前的略微强些,但还是很白皙、瘦弱,而且身子还羸弱的很,一副终年不见阳光的惨烈。 他思量着,改天去县城外的郊区,找个大山爬爬,多晒晒阳光,改改肤色,一看到那个方少陵的小麦色肌肤,他就止不住的羡慕! 方少陵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咳嗽了好几声,就连阿列都来拿手捣他,小声撅嘴道:“少爷,你别看了。”听得出声音里有些丢脸的成分,不时噘着嘴去瞥方少陵,很看不惯的那人轻狂的模样。 “额。”萧清羽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他只是纯粹欣赏美好事物罢了,“那我们就好好说说正事儿吧!” 方少陵轻笑:“好,不知道萧少爷出什么样的价?才会把桑采青给了我。” 这个,额,萧清羽忍不住为难,自己怎么当起人贩子了啊!他可不是那种人!可是这几天,他也了解了,萧家生意上确实是缺少资金,流动资金并不多,大部分都预存进了货,如果现在一旦有人暗地里使坏的话,很容易捉襟见肘,难免不好,这个二十万确实也不是个小数目,一时还是能应上急的。 思量着一番,既然要开口,稍稍加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不加多就好,他看着方少陵真诚的道:“方家军事世家,家大业大,不比我们商贾小家小户,就爱贪些小财小利。方少爷您也是爽快豁达人,既然您一心想要了我们家桑采青,我萧清羽也不好夺人所爱,成全些也是应该的,如今,我也不要多,您出个三十万,人就归了你们方家,随时可以来领了人去,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萧家也可以费些力亲自给您送过去。” 送货上门,这样不过分吧! 方少陵听了忍不住冷笑,不屑的反问:“亲自送上门?这倒是好的很。可是,萧少爷,三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以为那个桑采青,她值这个价吗?” “值不值,还不是你方少爷说了算,你说值,我们就找个时间赶紧给你送过去,你要说不值,那我们就留着自己用。”萧清羽不以为然,他就不信,这个方少陵要是真喜欢那儿桑采青,会在乎那十万大洋,谁不知道现在军阀们的财势啊!扫平一个地儿,那钱财还不都是他们的,会当真在乎那十万大洋? “你们自己用?”方少陵冷冷的直视他,面容变得强硬,像是要吃人一样,“你倒是说说,要打算怎么用?” 萧清羽抽抽嘴角,伸手把自己的折扇从那人手里抽出来,很顺流的玩起来,淡淡的道:“这就不劳烦方少爷费心了!” “是吗?”方少陵咂咂嘴,手指轻轻有节奏的扣着桌面,“我要是一定要费这个心呢?那又怎么说?” 他突然,出其不备的上前紧紧扣住萧清羽的下巴,快的像是一只捕捉猎物的豺狼,眼神凌厉的似箭如冰,却又显得玩味盎然,认真中伴着玩笑,残忍中透着稚气。两张不同类型的脸贴的很近,一个柔和含笑,可是心底的想法,未知;另一个冷硬决绝,心里应该很生气。 “少爷。方少陵,你放开我们少爷,我不准你伤害他。”阿列一惊要来阻止,却让方少陵一脚直狠狠的踹在小肚腹上,只觉得那是一块坚硬石头砸过来一般,稳了稳,没稳住,身子唰的向后仰倒了,疼的抱着肚子半天也怕不起来。 方少陵鄙夷的声音冷冷道:“不准?你还不够资格。” 萧清羽听着阿列的惨叫,轻轻扫了一眼,滞住了好看的笑容,皱起了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阿列不消半会儿,咬咬牙,忍着疼,又爬起来,上前要去从方少陵背后扑过来。 旁边的武志强站在一边看着,也不上前帮忙,这样的小事儿,一般少爷都不许他出手,所以,他只需要呆在一边观察形势,收拾残局就好。 “啊,我跟你拼了!”阿列抹掉嘴角的血迹。 方少陵有些不耐烦的一个回旋踢,只怕把对方下巴也给踢掉了,但是他的手始终握住萧清羽的下巴。 他轻笑的看着萧清羽道:“是个好跟班,可惜太差劲儿!你这个做少爷的,要好好教教才行。” 另一只手顺势在那白皙的小脸蛋儿上摸了一把,嗔,他咧嘴,还真是滑啊! 萧清羽不躲不闪,也不挣扎,碰上方少陵的眼神,依旧缓和自己的情绪,轻声道:“方少爷说的极是。阿列,你也不用上前来,方少爷既然愿意握住我的下巴,那就让他握着好了。难不成还没有个放手的时候不成?”又叹口气说:“也不过是为了十万大洋的事儿,想我们萧家也不缺那几个钱,方少爷要是觉得实在吃亏,那十万大洋,我们也就不要了,一口价二十万大洋便宜给了你算了,咱们好说好量,就当是交个朋友也好,何必弄得都不开心呢?” “哦?有趣。”方少陵轻笑、挑眉。只觉得面前的人有趣,刚才眼底还流露出一副要杀人的恼怒,转瞬间又放软态度有商有量起来,觉得他方少陵很好糊弄吗? 萧清羽刚才就因为阿列挨得两脚气的要死,他妈的,敢动老子的人,早晚老子要你好看,心里默默的把方少陵上十八代骂道下十八代。这会子听见这人还不愿意的神情,当下心里又是一气又是一凉,拧着眉道:“你该不是想要杀到十五万大洋吧?所谓无商不奸,我们也很善良了,只要回个本儿了,虽说你们是官,我们是民,可是也不用这么欺负人吧!”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心里想着,这是自己的第一笔生意,可不能太不给萧家长脸了,前几天,他和爹还在商量着说是要方家四十万大洋呢?还是五十万大洋?这会子,自己不带这么丢人的,爹就算不笑话他,大哥也会笑掉大牙的!十五万大洋?想都别想,杀了他也不行。 他脱口就道:“二十万大洋没的商量,不行的话,就不用谈了。” 方少陵一笑:“我出五十万大洋。”买个痛快!好说好话,就当交个朋友? 第 8 章 那一日,他们面上相谈的很是相好,就是萧清羽一看到后面阿列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就是一肚子气,闷闷的叫他去买药去,回头叫敷上,方少陵坐在旁边,就当没听见。 他倒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握住酒杯的手在萧清羽眼前晃来晃去,眼里不时闪着异样的光亮,瞧着萧清羽,眼角眯起,然后就是仰头一杯醇酒,斜着眼就似一只没安好心的狐狸。 萧清羽不时蹙眉,真是不知道那人在想着什么好事儿! 五十万买一个丫头,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可是,他怎么看那个人都正常的很,不疯也不傻,额,那就是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可是,这阴谋是针对自己的嘛!想一想,应该不是吧!自己和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从没有什么过节。再仔细、深深的一想,一口酒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不住的咳嗽起来。咳…操,自己他妈现在是萧清羽,好不好?丫的,在他方少陵眼里,老子是抢了他女人的男人,这能算是没有过节吗? “你慢着点儿喝!也没人和你抢。”方少陵过来给他顺着背,就是手上的力道有些大,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要悠着点儿,还是故意的,不着力的拍着,一看就知道没伺候过人的主儿,“你没什么吧!喝个酒,你也能呛到?我真是服了你了。” 方少陵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惹得店里的其他人都是一愣。 都不禁想着,这人这般笑起来都是不那么教人怕,倒是能亲近得的。 “咳,谢谢!我好多了。”萧清羽被对方的笑声弄的有些脸红,坐直了身子,缓了缓,果然好些!阿列那小子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让他去买个药,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这边方少陵故意继续不重不轻的拍着,萧清羽推开他的手,“方少陵,你别拍了,我说了我已经好多了。” 这声喊得有些大,这不都惊动了楼下。 只见阿列跑上楼来,身后跟着萧鸿羽,脸上带着怒气。却说这个萧鸿羽刚赶到了铺子里,忙去四处去找他三弟,一问忙活儿的活计,都说不知道,最后刘掌柜的赶来说是三少爷去了“醇香楼”,他一听就急急忙忙赶了来。 他上午一直在商行那边,原来是那边商会几个大股东联名起来要求压制行内苏绸的整体价格,以免影响到本土的绸缎供应商的自身利益,就因为这源源不断的其他省货物冒进,省城里早就有许多商家亏了本儿,所以,他们要实行压制。可是,萧汝章自然是不同意的,他不就前才刚下了血本买下了一批新近的苏缎子,眼看着收益立马就能大赚一笔,现在大幅度调价不是要他赔的血本无归嘛! 他是坚决不同意,吵了一上午,大家都是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愿意听谁的,最后,联合起来抗议,要罢了萧汝章商会会长的名衔,事情还是没能解决。 萧父气的半死,又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早早的回了府里,闷着一肚子气。 萧鸿羽想起三弟还在铺子里,怕是也没回府上,就来寻。 他也是为自己家生意担心不已,眼瞅着这事儿怕是要闹得大的。 刚走到街西边,还没来得及转弯就让人一头撞上,本来就是一肚子气,喝道:“谁小子没长眼睛,不会看着路啊?奶奶的,想要撞死本少爷啊?混账东西!” “大少爷。”原来是阿列,鼻子红红的,嘴巴也被揍烂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大少爷,您快去看看三少爷吧!” 萧鸿羽一见就是知道不好,听着他的话,赶忙揪起他的衣领,黑着脸道:“怎么回事儿?清羽呢?” “三少爷还在‘醇香楼’,我正要去寻你们来呢!”阿列急道,“别让那个家伙把三少爷欺负了才是啊!” 萧鸿羽一听欺负他三弟,立马要跳起来,“那个不长脑子的,敢动我萧鸿羽的弟弟?他娘的不想活了?看本少爷不宰了他。” 说着就要往“醇香楼”奔去,后面阿列愣是没反应过来,他想着多带几个帮手去啊!可是那个急躁性子的大少爷早就不见人影了! 三不作两步追上去:“大少爷,你等等阿列啊!” 他们上了楼,就见那个人正拿着手在清羽背上拍着。因为是背对着自己的原因,萧鸿羽上前就要去给那人一拳,敢动他弟弟?果然是气急了,不然稍稍缓缓神儿,也就知道那人那是在动手打人啊!有那么温柔使劲儿的教训人的嘛! “大哥。” 就在自己拳头送上去的那瞬间,萧清羽灵活的上前替那人挡了一下,小胸口被一拳揍得一阵,疼的他是脑袋嗡嗡响,只倒吸一口凉气,勉强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哥,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啊?嗤,疼死我了。” “清羽?”萧鸿羽吃惊不小,连忙要去扶他,却被人大力推开。 “滚一边去!” 萧鸿羽被推得一个不稳,刚要反击,却发现对方居然是方少陵,举起的手又默默收起来,回过头狠狠瞪了阿列一眼。方少陵目光冷冽的盯着他,看着萧清羽疼的弯了腰蹲在地上,他就是一气:“喂,萧清羽,你没事儿吧!” 萧清羽心想你挨一下试试,他真的不能忍受疼。半蹲着,摇摇头,脸上冷汗渗出来,他自小就怕疼,虽然喜欢家常便饭的找人打架,但是多年的挨打经验并没有缓解怕疼的身子,一点儿疼都受不了。 看他疼得站不直,方少陵蹙眉,上前揪住萧鸿羽的袍子,厉声道:“你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做人哥哥的,对自己弟弟也能下狠手?是不是男人啊你?” “我…” 萧鸿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儿,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打了清羽,更不知道方少陵怎么会在这儿,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就是方少陵,自己得罪不起,他心想着,打了清羽总比打了方少陵好吧?怎么着就觉得清羽帮了自己一把,更是觉得对不住,又是感激! 而萧清羽也是这么想的,大哥一拳打在他身上,总是好过打在了方少陵身上。 他忍住疼直起身,一手抵着胸口,一手拉下方少陵揪住大哥的手,笑道:“我没事儿,不就挨了一拳嘛!一个男人挨一拳算什么?你瞧你把我大哥吓得?” 确实,萧鸿羽吓得脸无人色,主要是怕方少陵腰间的那把枪。那东西可不是唬人玩的,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啊! 萧鸿羽又把哀怨的目光丢给弟弟。 萧清羽看着他大哥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对方少陵道:“方大少爷,你快松手吧!别揪住我哥袍子了,都弄皱了。” “皱了又怎样?” 方少陵瞪他一眼,看着他苍白的脸,也不说什么,转身就唤着武志强:“我们走!” 然后气呼呼的蹬蹬下了楼。 见他下了楼去,萧清羽这才跑到楼梯口道:“方少爷,那五十万大洋?” “回说。”方少陵瞧都不带瞧他一眼,气势如虹的奔了出去。 萧鸿羽大口舒了气,见清羽望着他笑。他这才脸红了,自己怎么在弟弟面前丢了脸呢?眼珠子一转,就问:“什么五十万大洋?” 萧清羽揉揉胸口,疼啊,倒了一杯酒,下了肚,这才摆手,笑道:“咱们回家说。” 第 9 章 回去的路上,他们转到东街角内巷里抓了药,都是些跌打损伤的外敷药膏子。又让大夫给他瞧了胸口的伤,大夫说不打紧,服几包药再调养几日一准就好,没什么大碍。 一听要喝那些苦涩的中药,萧清羽就皱眉,忙站起身子,当胸忍着疼拍了几下,笑道:“老先生不用给我配药了,我已经不疼了,喝了倒是显得浪费了。” 老大夫一愣,心说这萧家的药罐子今儿倒是说起硬朗话来了,男儿家挨一拳本就算不得事儿,也就瞧着萧三少自小身子孱弱才准备配药的,现在人既那么说,就不用配了,而且,这药服得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儿。 当下对于萧清羽的话也就笑应了:“这样也好的,并没什么。” 可是萧鸿羽就不同意了,看着弟弟和大夫一应一合的,他在一边看不过了,忙喝道:“那怎么使得?伤了就得吃药,浪费什么?你是萧家的少爷,我萧鸿羽的弟弟,你就是天天吃人参,喝燕窝也没人敢说浪费!这药,必须得抓,不然我不放心。” 萧鸿羽执意要他配些内服的药,样子很坚决,萧鸿羽一边听着,都忍不住要感动了。可是感动归感动,感动过后还得理性办事儿,坚持自己的想法。 虽然说起来有点不要意思,但是,他实在是喝不惯中草药的苦味儿,不过,闻起来倒是挺香。 看着大哥不容置疑的神情,他只得和颜道:“瞧大哥说得我那样子金贵,咱们家若当真要这么养着我,那三弟还不让外头人笑话死,就是我自个儿也都会嫌弃的。” “那有什么?要怎么样养着你,是我们萧家自己的事儿!随他们说去,也不怕闪着舌头。”萧鸿羽仰着头说,一副傲慢的样子,盯梢的一边的老大夫有些慌。 “是啊,三少爷,您就听大少爷的吧!”阿列也跟着捣乱,感激的去看他们大少爷。 萧清羽觉得这两个不好沟通,说话还是着重点的好:“大哥,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内服毕竟不同外敷,原本就没什么,吃了药反而伤身。且说这些药物还是能不用吃就不吃的好,一有个什么就抓了药去,这也不是药人,长年这般,倒似成了习惯,叫依赖上了又不好了。” 萧鸿羽不大听的明白,他只知道清羽打小就是个药罐子,时常生病,离不得药。 萧清羽又轻声对他说:“而且,清羽现在带着药回去,爹若问起事因,却又得怎么说?” 这件事儿,确实不能让爹知道了,他向来疼他,要是知道有了方少陵这一遭,怕是又要生出事端的,况且,人家确实没做什么,倒是大哥打的这一下。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他大哥,看着那人犹豫不决的神情就知道那个胆小的大哥已经拿不定主意了。 这边萧鸿羽一顿,思量着,对啊,清羽是他打伤的,到时少不得自己受责,而且此事又和方少陵有关,一定不能闹出去。 他去看大夫,大夫也笑着应承道:“三少说的极是,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萧鸿羽舒口气,愤然道:“那你如何不早说?” 晚饭的时辰,一家子坐在饭厅里,围成一圈,一个个都沉默不说话,只顾低着头往嘴里送饭,连菜都不敢伸手去夹,几双眼睛你瞟我、我瞟你,四下里俱陪着小心翼翼。 萧清羽一时也不敢开口,望着萧汝章沉默、纠结、担忧的神情,他也莫名的感到压力,来到这儿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父亲这么严肃、沉闷的样子,只觉得好像真的有什么事儿发生了一样。回来的一路上,就因为心里想着方少陵那件好事儿,一时激动倒是忘了问大哥商行的事儿。 萧鸿羽也不和他提,搞得他现在一时也不知道状况。 回来后,就听见下人们说老爷下午发了一场好大的脾气,夫人说了句什么,老爷就暴跳如雷,直把夫人骂的哭了,躲在屋子里一直没出来。 萧清羽皱眉问:“夫人说了句什么话?”他们夫妻向来和睦,就连斗嘴也是少有的事儿,现在怎么还吵了起来?萧清羽不禁好奇他娘到底问了什么话。 丫头说,老爷夫人吵得实在厉害,又摔了东西,把下人们都赶了出来。她也就匆匆听见几句,就是离开时,听到夫人哭道:“我当初就说不该妄想着和沈家结了这门亲事儿!如今…如今要了这样的祸害东西。” 老爷也是后悔,不住叹气道:“我费尽心思,求了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钱,这么做,不还都是因为我们清羽吗?谁叫清羽看上了沈家的大小姐。” 丫头说着,萧清羽听着已经大概了解了,他也知道这个原来的萧清羽因为曾于桃花庵与沈家大小姐沈流云琴箫合鸣一场,后来就喜欢上了她。他以为那个与他琴箫合鸣的就是沈流云,后来曲折一番,又发现是个错误,与自己琴箫合鸣的人确是在自己家做起粗使活儿的丫头桑采青,随后果断的爱上了桑采青。事实证明,那人只是执念着一位能与自己心心相通的人儿,无论对方是谁,这样的爱情难免有些不着实际,过于梦幻。 而现实是,他前后两度爱了的女人都是方少陵要的人。一个做了他的妻子,另一个那人同样要要去做他的妾。 他爱上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怜他的爹娘一大把年纪还要为他操碎了心。费了那么多心思精力后还不讨好,这个儿子还要逆了他们的意,要带着丫头私奔,人家丫头多精明啊!你离开了萧家,没了萧家三少的位置,谁还愿意做你的女人?人家也就是执念着要当正经的少奶奶,不愿意当个下等人,才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她连方家姨奶奶都不愿意做,就是瞧准了萧家的少奶奶,又怎么会跟着他一起私奔呢?可怜这个三少爷到末了也没发现这个事实,还坚信的以为桑采青只是为了他着想,不愿他背井离乡、离开爹娘、离开家。 萧清羽也不大清楚这个少爷的心思,只觉得这个三少爷真是的,就因为自己自私的爱而不顾念年迈的父母,当真不孝,他无法理解这种心中只有爱情、忽视亲情的人,难道自己的父母还不及一个半途中串出来的女人吗? 他去了萧夫人的房间,老妇人哭的眼睛红红的,偷偷背着他抹掉眼泪。 萧清羽喊她去吃晚饭,她可能怕他担心吧,就擦了把脸去了饭厅。 现在,她还是什么都不说,萧汝章也不看她一眼,夫妻俩都把彼此当空气,也没了平日里的体贴和睦。 萧清羽闷头吃着饭,也不知道什么味儿,从没有吃的这么压抑过。 直觉告诉他,他爹是不可能因为桑采青的事儿就生气成这样,而且,他看起来焦虑、担忧胜过生气。看来,一定是白天商行里发生了什么。他想问,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当周围一片安静死寂时,只觉得大声喘口气都是莫名的透着怪异。 第 10 章 “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萧清羽试探性的问萧汝章,说实话,他就是有那么些心里不安。 萧汝章故作镇定的看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一边的萧夫人脚在桌子底下碰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别问。 半天,萧老爷才淡淡的开口:“没有什么,清羽你不要担心。” 他伸手给自己夹了一块青翠的莴笋片,转移话题道:“你多吃些,大夫说你贫血虚弱,多吃些笋好,还可以开通疏利、消积下气。”又回头命令下人,以后每顿都多做些笋类菜样儿。 “爹…”清羽张了口,还是噎下了话,轻声道:“谢谢爹,清羽身子已经好很多了,过几天就可以正式去照管家里生意了。” 他低垂着前额,略微看过来的清亮眸子,温顺乖巧的样子委实让人欢喜,萧汝章看着儿子主动要求照管生意,不禁心下大好,也露出平日里的笑容来。 生意上的事儿再难,也终是有解决的法子的,唯有清羽的心意才是最最重要的,想着有了清羽的帮助,生意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晚饭后,你来爹书房。”萧汝章柔声的说,完全不像是当年为官的萧大老爷,连管家见了也是暗叹,心想老爷怕是真的老了,也就是前段时间被三少爷折腾的。 不过想起老爷在外面和人谈生意,也还是意气风发,不减当年,可见,他是真的对三少爷极度上心。 萧清羽自然是知道的,这个萧老爷有多疼这位萧三少爷,他是有深刻的体会的。 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有爹娘疼爱的感觉真好!他点头,笑应道:“嗯。” 可惜,不是他亲生的爹娘,只是别人的,所有的疼爱也都是别人的。他埋着头,开始默默吃饭,嘴边噙着的笑也一点点淡了。 他们父子一应一答,刚说完,就听见二娘不满的一声冷哼,眼角斜横过来,满眼怨气的去看埋头吃饭的人。萧清羽就当没听见,继续吃自己的,他这个二娘人就是个典型的坏心眼的姨奶奶,嘴巴毒辣、小心眼儿、爱计较爱算计,但是没什么大心计才智谋,也就是闹个声势,要个面子。 “吃饭。”萧汝章板起脸看着女人,又对萧鸿羽说:“鸿羽也一起去。” 尖刻的女人嗓音响起,极其刺耳的冷笑:“老爷,咱们鸿羽就不用去了吧!反正也没他什么事儿,您晚上可该好好和清羽合计合计,也瞧着这事儿怎么办!否则啊,咱们家以后也不定还能不能吃上这么新鲜的莴笋了呢!” “娘,你别说了,吃饭还不成吗?” 萧鸿羽给她夹菜,看了眼正淡淡笑着的清羽,也闷闷的不想听他娘继续说下去。 “吃什么吃?你就知道吃,我说句话怎么了啊?”他娘美珊有些气不过,“他犯了那么大错儿,害的咱们家就要喝西北风了,我说说还不行吗?花了二十万大洋买了那样一个不要脸的货色东西,就知道勾引主子,下作的贱人。如今还要因为她,白白赔掉那些水哗哗的银子,还真当她是个宝不成?咱们家也不是皇亲国戚的,有那些闲钱?想当初,你要了润雪,不就才给了顾老五家五百大洋,怎么到了她桑采青那儿就长成那个价儿了?不都是为奴为婢的下人,可见,都是让人捧出来的。” 萧清羽一想也是,一个丫头确实不值,那个桑采青对于他,和其他的丫头没什么不同,也难怪他二娘抱怨。可是值不值,他自然用不着二娘来操心,可是也不能让他爹难做,连忙笑着:“二娘说的是。” “清羽。”他爹皱眉看他一眼,好像在怪他不懂事儿,又对美珊道:“有你吃的,你就吃。你也别怪我分得清,清羽的妾自然是鸿羽不能比的,而且,鸿羽不仅娶了凤娘,还有了三房妾,七七八八的,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别给你脸就蹬鼻子。” 萧汝章向来没什么好话给这位小妾,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买了这么个小妾来,弄的家里总是不得安生。 晚饭后,鸿羽也没去他爹屋子里,他也知道他爹并不打算找他,他去了也是干站着。只是把清羽拉到一边,提醒着:“清羽,这次你可得听着爹些,事情闹大了,对咱们家一点好处都没有。”又说,“至于桑采青那样的女人,也不一定就是独一无二的,才情虽好,但是容貌却很一般,比那个青城第一的美人儿沈流云那差的不是一点点,哥也不知道你怎么就瞧上她了。” 萧清羽听着云里雾里,自己这么些天来的解释、行动都是屁话吗?还是说,这个萧三少爷确实不是容易放弃自己感情的主儿,而且还是个擅于隐藏自己真性情,同时,又是隐藏的不大好的。 可是,是不是自己太真性情了,以至于没人愿意相信。 包括,那个方少陵,用五十万的价儿,就是算准了自己不会把桑采青给他吗? 他很真诚、很认真、很委屈的说:“哥,我真的不喜欢她了!真的。”映着橘黄的灯光,可怜巴巴的看着不是很相信他的大哥。 萧鸿羽犹豫了半天,还是善良的决定相信他,严肃的点头,“那样哥就放心了,要知道,天下花花草草多的是,错过这一个,下一个会更好的。” 走了很远,又回头关切的道:“清羽,你放心,哥这几天就出去给你打听个好姑娘,保管让你把那个桑采青彻底忘掉。” 他无语的看着那人很是坚决的表情,笑笑的道:“谢谢大哥关心!” 走进他爹屋子里,他爹正坐在书桌前,愁眉苦脸的在纸上画着。 好多纸乱成一片,地上还有几个纸团,他伸手去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是几个名字,就几个他认识,是他们家的大客户和商行的同行,还有几个,他就不认识了。 “爹…”他疑惑的去问。 “哦,清羽来了啊!” 萧汝章放下纸笔,躺靠在太师椅上,很是疲劳的样子,微闭着布满血丝的眼,拿拇指、中指去按摩太阳穴。 “爹,我来。”清羽赶紧上前,去轻柔的给他按摩,力道刚刚好,平时累了时,他就是这么给自己按摩的。萧汝章闭着眼,一笑,舒服的仰起头。 “清羽什么时候有了这一手啊?爹倒是不知道。”他被轻巧的手指揉着极是舒服。 “啊?哦,清羽是跟着药店铺子里的老大夫学的,我和他说自己平时睡得不大好,有些偏头疼,他就交了我自己按摩,说是睡觉前、沐浴时按摩几下,也是极好的。”他回答着,其实他这按摩的手法,还是当初跟着一位老中医学的,具体针对着穴道慢慢轻柔的拿捏,并不是瞎胡闹的乱捣鼓,加上他常常自己对着自己琢磨,现在也算是略懂得一些了。 “这倒好。”萧汝章轻笑,“比总是吹箫吟诗作画实际些。” 他就是不喜欢儿子整天风花雪月、情愁蹙眉的悒郁,许久不得开心一回。 “嗯。”他无话说,笑嘻嘻的道:“爹要是喜欢,清羽就常常来给你按摩。” “那怎么好?爹可不要你做这样事儿。” 半天,他们也没说话。萧清羽看着人闭着眼,拧起了眉。 “爹啊,商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萧清羽等着他爹开口,可是那人什么话也不说,就是很享受的微笑着。 萧汝章叹口气,睁开眼,把清羽的手放了下来。 “是方少陵使得计谋,他们家在省城有名有望,定是他压着那些商家撤了我们的那批缎子,还让几家联名降我们的价。”他把那张纸递过来,见清羽满脸疑惑的样子,“我下午让人去查了,上面好些都是最近和他接触过的,他的部下前几日先他到了青城,见了县长的面儿,简直是不想让我们萧家在青城立足。” “爹,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方少陵他要是做,能让我们这么简单的看出来吗?”清羽皱眉,怎么也想不到上午的方少陵会这么做,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他就是要让我们看个清楚明白,好要我们屈服,尝尝和他作对的后果。”萧汝章有些力不从心,“到头来,不是他要求我们送上桑采青,而是我们求着他要。毕竟,他们方家的势力比起我们萧家强的胜过百倍。” “可是,爹…”萧清羽一想,闭上了口,问道:“那咱们家的缎子呢?进了多少?进出差价,他们要多少?” 萧汝章瞧了他一眼,闷声道:“进了八十万大洋的缎子,一匹没卖出去,要是一直搁置下去的话,怕是不是单单八十万大洋的事情,就连我们萧家也是要毁了的。” 八十万大洋?如何一次进了这么多?他有些担心爹是一早叫人算计上了,如果那人真是方少陵的话,那当真就好了,那家伙无非不就是为了桑采青嘛!白白给了他就是了,那个五十万大洋就当见面礼好了!钱有的赚就行,何必要太多。 这件事儿因他而起,他也只好壮着胆子道:“爹,这事儿,我会解决的,您不用太担心。” “好,只要你有这份心,爹就欣慰了。”萧汝章听完,一笑,怕是在笑他说大话。也是,他自己也觉得话说的有些心虚,但是说了就是说了,说完就是要去做的。 第 11 章 萧清羽写了封书信让阿列送去方家宅子里去,亲手交给方少陵。 信上写着:烦请方少爷明日前去南山湖泊一聚!清羽书。 阿列不满的咕哝,“少爷找那个家伙做什么?”可是,自家少爷做事自然有自己的思量,他也不好问。 出了大门,就遇见老爷。 他正思考着怎么蒙过老爷,可是萧汝章根本就不关心他要去哪儿做什么。直接拉着脸道:“回来。” 盯着他的脸数秒,终于沉着脸道:“你的伤怎么弄的?” “诶?”阿列一愣,心想老也自然不是担心他,自己是少爷贴身小跟班,自己伤了,少爷肯定… 他记得少爷交代过,不许乱说话,只得敷衍说自己不小心摔得。摔得?萧汝章闻言,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巴掌扇的他两腿不稳,“还不快说实话,要是有半句谎,我就扒了你的皮!” 阿列不愿意欺瞒,可是从各方面考虑,又想起方少陵的恶劣行径。一咬牙一顿足,还是气愤的说自己和少爷在郊外遇到抢匪了! 看着从门口走出来的人,他咽了口水。 “阿列,让你去帮我买些宣纸去,怎的还没去?” 萧清羽走过来,请求和他爹一起去自家店里。 萧汝章点头:“也好。” 他思量着清羽这样不行,改日一定要让他去段师傅馆子里学些防身之术,就算不是为了安全,打打拳、踢踢腿,锻炼一下身体也是好的。想着,清羽的身子还是太过孱弱了,也是自小娇生惯养出来的,身上难免少了份男子气概。 以前,他也和清羽提过,奈何清羽笑说自己最不喜欢打打闹闹的穷折腾,还是花时间在书画上的好,他听了也不好强求。今天,看着阿列的伤,还好清羽没事儿,问遇到的什么人?清羽打马虎眼的过去,最后,对于萧汝章说送自己去馆子里学武术,他顿时是浑身是劲儿,欢喜个不住,一口答应了。 自己要是懂个一招半式的,以为也是用的着的,也不至于和人打架时,总是自己挂彩。 第二日,萧汝章就命人去了段师傅馆子里,也准备这几日就去。 方少陵先前就把方家老宅子翻了新,这次陪着沈家大小姐,也就是他新婚妻子一起来回门,自然不愿意住在沈家,就仍旧住进了老宅子。信步走在院子里,武志强来说萧清羽的小厮送了信来。 他一笑,拿折扇去敲武志强的脑袋,仰着下巴道:“还不去取了来。” “是,少爷。” “等等。”武志强刚走不远,他便道:“只说我不再府里,这信你带了收下。” “嗯。知道。”武志强看着他们少爷得意的笑容,也是跟着笑起来,也不知道少爷又要去怎样戏耍那萧家三少爷。总之啊,瞧他们少爷盯上了,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他秉承着他们少爷的口气,居高临下的说:“这信,我先带我们少爷收下了,至于,少爷看是不看,那就不一定了。” 阿列在门口等了半天,给太阳晒得浑身是汗,本就是气,刚要开骂,就让武志强一把推开,“你快些走吧,别在我们府门前挡着,这信,我会给你送到了。” 转身进了里面,吩咐门卫:“别让他进来了。” 方少陵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悠闲的一边喝着茶,一边毫不在意的打开信。看了信,嘴角一抽,把信丢在一边,便不再去理会。 “少爷,你去还是…” 武志强凑过来,好奇的轻声问,笑嘻嘻的半蹲着。 方少陵摇摇头,促狭的眯起眼睛,性感的唇勾起。起身,走到玻璃鱼缸前,拿着小细树枝儿在里面捣鼓着,玩味的道:“我又不是桑采青,何去赴了他约?” 晚上,萧清羽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乱画着。 不止一次的叹气,纠结道:“阿列,你真的给方少陵送去了?” 他放下笔,严肃的看着不止一次发誓说送了的阿列,可是,他总觉得阿列在说谎,还是说,阿列就压根儿不希望自己和方少陵扯上关系,可是,事到如今,只能是自己去找人家。 “少爷,我真的送了。”阿列委屈道,“那个武志强收下的。” “哎。”萧清羽烦闷的想:信到了武志强手里,和亲手交到方少陵手里是一样的,可是,如何到现在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还是说,那个人压根儿就不想搭理自己啊?这个桑采青的事情也不要管了吗? 阿列轻声道:“少爷,老爷夫人今天商量着要把桑采青送去方家。” 他一听,自己怎么不知道,一想,爹娘当然不会让给自己知道了。 可是,就这么把人送去?“不行。”他一拍桌子,准备去和爹说去,阿列拉回他:“少爷,老爷夫人就是商量,还不一定呢!这么晚了,你还是先睡吧!” 看着少爷一听要把桑采青送去就急了,阿列也不高兴了,难道少爷真的还? 门外,桑采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清羽果然还是不忍心的,我就知道。”她揪着手帕,慢慢远去了,“总有一天,你还是我桑采青的,只要我还要你,你就不能抛弃我。” 萧清羽,你还是我的。 第 12 章 “三少爷,这是采青刚做的糕点,以前跟着沈府的厨子学的,味道我吃着还行,就想着给三少爷送些来。”桑采青一大清早就来搅了他的兴,伸手大大方方的就要去拉他手,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矜持。 一来一去的倒是把萧清羽闹了个大红脸,他一半大的男人到底还是没碰过女人,这一时让个还算清丽的女子一拉手掌,也就紧张羞涩了,手心里出了冷汗,忙半躲半强行的把手抽开。 他拧着秀眉,也不好意思话说的太重,只冷道:“怎的这么没规矩?且不说我们主仆身份,就是男女之间,也权不该这样拉拉扯扯的,叫人看见了又不知怎么说法了。” 萧清羽嘀咕着,也不看她,伸了个懒腰就坐进椅子上,半眯着细长的眼,眼梢斜飞吊起入鬓,一派慵懒的模样,他总是贪睡,就是换了成身子,这睡懒觉的毛病还是没改掉。 桑采青才不管他什么态度,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自信的笑,看着侧倚靠着人,摇摇头,目光就似一个成熟稳重的幼儿园大姐看着顽皮的破小孩一般,无奈中又透着包容。她不怒不嗔,嘴角噙着笑意,依旧问声细语的道:“三少爷的话,采青记住了。”嘴上说记住了,但是语气里并没有半点在意,全然不会放在心上,萧清羽听着她那无所谓的语气,当下就撇撇嘴,“知道就最好。” “三少爷,吃块糕点吧!”她把东西从桌子上端过来,递到他手边,“味道很好,采青做了一个晚上了。” 他凝眉,脸色有些沉,“你一晚上没睡,就为了做这个?” 桑采青嘴角噙着笑,并不答话,既不否认也不应承。只是一双大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他,也没有半点乞怜的意思。她全身换了新衣裳,头上也是新挑选的头饰,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全然不似自己初见她那样狼狈不堪,只是那种神情还是没变的。 从那双精湛有神的眸子里,可以看出她骨子里的傲气,眉宇间也不似寻常女子的娇弱,冷硬的面容虽然噙着笑,但还是…还是不像个女人,最起码不像自己见到其他这个时代的女人。 大眼睛一转悠,也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 “你还是吃一块吧!”桑采青一笑,“三少爷总瞧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落了白面?不能啊,采青才去洗了脸。” “额”,萧清羽无语的在喉咙里应一声,敷衍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甜腻的糕点,实话说,他不喜欢吃这种干硬的东西,他倒是怀念起以前常吃的那家奶油蛋糕了! 阿列进来时,桑采青还是没离开,一直稳稳的站在这个屋子里,无论萧清羽怎么暗示她,你该走了,她就是装傻,不走。 桑采青心里思量着,不是你让我走,我便走的。萧清羽,我桑采青不似你那般软弱,没有那么容易妥协。 “桑采青,你怎么进了少爷的屋子?” 阿列扫了他们少爷一眼,那人也是不管不顾的坐在椅子里看着书,这样在俩人之间一转悠,才跑到他们少爷身后站着,警备的瞪着桑采青。只是他再怎么不满,也不能把那个桑采青怎么样。 也就昨天,二姨太太指着桑采青鼻子骂她贱货,勾引沈家少爷不算,现在又勾引起清羽来,还闹得方少陵跟着我们萧家作对,她可当真是个天生的狐媚子,就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呸,不要脸的东西! 而她媳妇儿凤娘也是和她婆婆一个鼻孔出气,也气前段时间她公然引得鸿羽动手调戏,也是压着火,又是一通骂。 谁知桑采青突然一改往日的沉默、忍耐,对着二姨太太的脸就是一巴掌,冷笑道:“我桑采青可不是好欺负的,柿子也不要专拣软的捏。同样是做妾的命,二姨太太你又何必自甘作践自己呢?你不过是心虚自己的身份罢了,如今瞧着我,也无非是添了堵,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如何还要别人瞧得起你?哼,可是,你要清楚,我桑采青跟你不一样,我是不会甘愿做别人的妾,让其他女人踩着我的头。” “你…”二姨奶奶让她一席话气的几乎岔了气,“看我不死你。” 她刚要动手,就让萧汝章给拉住了,“美珊,你疯了?” 那个二姨太太让她丈夫狠狠退到一边。 “我不是要去做方家的姨奶奶了嘛!”桑采青毫不失礼的一笑,“既然这样,萧老爷自然是不好再继续让采青做个粗使丫头了,传出去,总是不好的,您说是吗?” 萧汝章背着手,心里不爽,面上还是笑着:“那自然是,以后,沈三小姐就是我们萧府的贵客,一定好好招待着才好。” 桑采青笑着点头,不屑于看那个怒火直冒的女人一眼。倒是扶住二姨太太的凤娘得意的笑了,看着自己婆婆失了脸面,她却得意个不住。桑采青面上笑着,心里却在冷哼。 话说,有了这一遭,有得了老爷的吩咐,这个桑采青就真的成了萧府的贵客了,几乎没人敢和她作对,就是萧老爷也是忍着三分。 纵观过往,有多少祸事是因为枕边吹风,他们萧家毕竟羽翼不够丰满,着实不能和方家去比。这个方少帅既然这样爱慕这个丫头,又是豺狼虎豹心肠、少年气盛傲然,保不定日后这个丫头不会报复他们萧家。 还是,不要太过得罪的好啊! 桑采青无视阿列的愤怒,慢悠悠的笑答:“并没有谁说我不许进这屋子啊!我也只是来给三少爷送些糕点,阿列,你要吃点吗?” 阿列咬着牙,用足了劲儿回道:“我不吃,我们少爷也不会吃,你拿回去,都拿回去。” 说完,就要把那盘东西递过来,可惜人家并不接。萧清羽瞥了一眼,“噗”的一笑,他说阿列你放下吧!莫要小孩子气了。 桑采青磨蹭到一边的书架上,愣了愣,然后表情呆滞,莫名的伤感起来。 她伸手拿起架子上的琴谱,突然想起很多,琴谱还是那个琴谱,只是那个人却变了。 她拿着琴谱,去看始终没看她一眼的人,“你还留着它?” “嗯?”萧清羽一时闻声,望着她手中的琴谱,立刻会意道:“采青姑娘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桑采青低着前额,抿着嘴,一笑:“只怕三少爷不舍得。” 萧清羽嘴角一动,笑道:“如何不舍得?我如今也用不到它了,反正放着也是浪费。” “哦?”她目光已黯然,早已不知道萧清羽到底是为了什么,“连它也不要弹了吗?” 萧清羽不以为然,“每日和着爹、大哥学着料理家里的生意,哪有那些闲情逸致?那都是吃饱了饭闲着没事儿的公子哥儿们的玩物,如今,玩过了,也就作罢了,总是要好好为以后做些努力的,一直靠着家里养,多不好啊!” “哦。”桑采青冷笑,神色变得难看,“也权该这样。” 萧清羽不愿和她再多废话,吩咐道: “阿列,为我准备马车,我们出一趟门去。” “是。” 出了门,他们也没坐马车,径直往了方家宅子里去。 可是,到了门口,门卫居然不让进,只回说他们少爷不在家,萧三少爷,您请回吧! 操,又不在家?萧清羽气愤的想,这个人怕是故意躲着自己不见吧!就为了五十万大洋?小气鬼。 气呼呼的又甩着袍子,负着手,低着脑袋往街上走去。 “少爷,您是没瞧见,那萧三少白皙的小脸胆儿气的红扑扑的,跟个娘儿们一样。”小厮轻声讨好的回话。 方少陵本是嘴角含着笑意的,满是得意洋洋,喜不自禁,可是一听这话,脸色一发狠,回身就是一脚,只踹在那人心窝子上,那人一个不稳就从石阶上一路滚落下去。 地上的人滚得全身散了架,心口疼的钻心,可是扫到他们少爷黑沉的脸,还是心头一紧,也不敢稍加迟疑,忙慌慌张张直起身子跪好,惧怕的白了脸,全身发抖。 “不知好歹的东西。” 方少陵脚底蹬着马靴,慢悠悠、一步步走下来,脚底有力,踩得地面震得响。小厮吓得两腿发软,也不敢抬头去看,就见那双马靴的主人伸脚踩上他的肩,慢慢用力。 他不能闭眼,也不能喊疼,只能咬着牙忍着,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倒下的时候,肩上的力道轻了。 “下次说话掂量些。”方少陵砸吧着嘴,直起身,“滚下去吧!” “是,是。”他惊喜万分的连磕几个头,“谢谢少爷开恩。” 那人颤颤巍巍的走了,惊了一身冷汗。方少陵拧着眉瞧着他的背影,对着武志强说:“志强,让他走人!你看看他,两腿发软,浑身无力,惊慌失措,不配做我方少陵的人。” 第 13 章 萧清羽走在街上溜达,轻摇着折扇,眉宇间忧色重重,步履间难免有些恍惚。 青石板路上,刚下过一场小雨,路面上**的,空气中一阵泥土的香味,倒是新鲜的很。天空中挂着雨后的夕阳,果真像个红丹丹的鸭蛋黄。 他顺着转了弯,踏上石桥,顿住,站在圆形石拱桥上,看着平静的湖水。 湖水因为刚下过雨的缘由,此时有些浑浊。水中央飘着几艘来往的船只,大都是小型的,有的是外面打渔归来的,有的是从上游度人回头的。 耳边听着熙熙攘攘的笑语欢声,要不是家里的生意连带着他也不开心,此时,看着这些场景也定是欢乐的,哎,真的该好好盘算一番了。想来想去,只能看着方少陵能网开一面了,不然,绸缎是绝对卖不出的。 正想着,桥的另一头突然串出个人影,那一团绯红的身影飞快的跑上来,因为速度的问题,头还来不及回,就一头扎进刚要下桥的萧清羽怀里。 桥的下面,几个壮汉远远的叫嚷着奔过来,卷起衣袖,一副杀人的架势。 来人正儿八经、结结实实的和他扑了个满怀,直撞得他脚下一滑,径直摔了下去。也许是地面太滑了,也许是冲进实在太大,那个绯红的身影情不自禁的轻唤一声,以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向他扑压过来,对方闭着眸子,伸手去抱住了萧清羽的腰,两个人从桥顶一路滚下去。 萧清羽疼痛中还是伸手去揽着那个人,护着她的肩背,作为一个男人,必要时还是要护着女人的,一阵目眩中,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就听见咚咚几声,然后就是怀里人的大口喘息。 这个人身子软乎乎的若如无骨,身上也香喷喷的,萧清羽抱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阿列伸着手,尴尬的停下半空,自己居然没拦住他们,吓得脸无人色。 半天才大叫着跑过来,“少爷,少爷,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压着人了。他心想。 “对不起,我压疼你了。”萧清羽感觉身下压着的人动了动,伸手在推他,这才赶紧起了身。他伸手要拉她,但她却对他摆摆手,抱歉的瞧着他,然后回头去看着跑过来的人群,惊呼一声就要起身跑。 “站住,你这个臭娘儿们,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这贱货。” 来人三两步追上绯红衣裳的女子,举着手里的竹竿就要向她抽过来,萧清羽拧着眉就上前一把握住那人的手,笑道:“几位大哥,这是做的什么?何苦对个姑娘就动起手,有话说话便是。” 那大汉才不管,心说你管你大爷的事儿,活的不耐烦了,抬脚就待一脚踹过来。 “大哥。”身边的一个小伙子,看着挺机灵,对着他耳边嘀咕几句,那人闻言一惊,看了萧清羽几眼,又是一笑,拱手道:“原来是萧三少爷啊,只怪小的眼拙,冒犯了少爷。只是我们正在办事儿,还请三少爷莫要为难才好。” “哦?”萧清羽扫了姑娘一眼,那人低着头,紧抿着唇,大眼睛滴溜溜、可怜兮兮的望着他,都快水灵的挤出水来,他笑问:“敢问大哥,这位姑娘看着也应该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知怎么得罪了你们?我也好掂量着怎么个为难法儿。” 那人一笑,细细道来。原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还是生存之根本问题,钱的问题。 说是这位姑娘从北边被人卖来的,转手到了他们窑子里,数月来教着歌舞,衣裳裁剪、脂粉珠玉金钗,可谓是花着大钱养着供着,眼看着就要接客赚钱了,她倒好,拍拍屁股就要开溜,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啊?当然没有。 萧清羽听着,静默不语,心里暗叹,又是一起逼良为娼未遂的事儿,今天让自己撞见了,也不好不管。四周聚集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张头接耳起来,中国人性子骨里就是喜欢看热闹的。 “萧三少爷,您看这事儿,怎么弄好?” 萧清羽静默一会儿,取下腰间的配饰,“你拿着这个明日去我们萧家钱庄山,就说是我的,让他们取了三百大洋给了你们便是,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那人满心欢喜的接过玉佩,斜瞄了两人。 “三少爷,别怪我没提醒您,可仔细了这个勾人的狐狸!” 阴腔怪调的说完,意味深长的扫了躲在他身后的绯衣女子,萧清羽侧过身挡着他们的视线,冷笑道:“不劳费心。” 那人嘿嘿一笑,便吆喝着众人去了。 他们一走,萧清羽这才回过头去。 这才看清这位姑娘,面目妖冶妩媚,身段风流修长,眼角细长入鬓,但又出奇的大而有神,水灵灵的若能说话一样,唇上胭脂殷红,下巴尖削,一袭绯红衣衫更是衬的俊彩飞扬,脸颊边一缕青丝柔美的垂下。 盈盈的目光若秋水,荡起层层涟漪,当真是个绝色的女子。 望着她狐狸般的眉眼,连从来不知道情爱的阿列也不禁红了脸。 她张了张嘴,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出来。 萧清羽以为她是要说谢谢,又说不出口,忙道:“姑娘你不必放在心上,清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并没什么。” 说起来,这区区三百大洋确实算不得什么,又问阿列要了带出来的钱,递过去,“这些你先拿去用,若是有什么难处,还是可以去萧家找我的。” 她神色楚楚可怜的模样,蹙眉紧紧看着萧清羽,摇了摇头,不愿意去接。 萧清羽以为她不要意思,抓住她的手要给她,她却一把躲开了,后退一步,蹙起的眉更是拧紧了一份,神色有些受伤。 “姑娘既不愿意要,那清羽也不好强求。”萧清羽收起手,轻笑着唤着阿列去了。 至始至终,那位姑娘就没开过口。 到了萧家大宅子门前,阿列才伸手去拉他,“少爷,你看,她还跟着咱们。” 萧清羽回头就见不远不近的距离,那绯红的身影孤孤单单的站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他。 “不用管她。”萧清羽再没想到,这个小狐狸当真一直跟着他不放。 第 14 章 日间天下了场雷阵雨,日暮一过,夜间就哗哗的下起了磅礴大雨,直倒泄在屋檐上,一个不注意,屋顶就滑了快瓦片下来。雨中的人小跑过来,站在屋檐下,“啊”了一声,疼的脸都歪曲了,他伸出苍白的手摸着头顶,滑腻的感觉,空气中漫着一股腥甜的气味。 他想着自己可能头都让瓦片砸破了。雨太大了,顺着风就横扫到门檐下,上面的一方廊檐根本就没什么遮挡的作用。他也不管头顶的疼痛了,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卧成一小团儿,像极了一个可怜的小猫。 风雨吹打在他单薄的身上、苍白的脸上,绯色的衣裳湿漉漉的紧紧贴着身子,原本妖妖艳艳的妆容早已被雨水冲尽了,此时,他只是面容清秀的模样,白白嫩嫩的俊俏脸蛋儿。只是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着狼狈。 萧府的大门紧闭着,门那边原本的熙熙攘攘的嘈杂声此刻也叫狂乱的风雨给淹没了。四下里,就剩下雨声、风声,还有来往几个孤单的身影在雨中穿行。 他无声的看着大门,原来还不时出来叫他快滚的人也不再执意出来了。 大家都奇怪他怎么一直蹲在门口的石阶上,赶都赶不走,望着也是个妙人儿,也不好动手打发了走。几个人瞪着好几眼,反而相视着笑了,一脸意淫的瞧着他的身子。他们缩在一起嘀咕着可能是大少爷窑子里认识的,还不知好歹的找上门来。有人想看热闹,说咱们去请了大少爷来,旁边的人看着静静的坐着的人也是心软,想着说,算了吧,叫那位泼辣的看见了,少不得揭了她的皮,咱们莫要管。 雨小了一点点,后面的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缝,他正抱着腿,迷糊着。听见动静,赶紧警觉的回过头,微微动了身子。 入眼的是一团细小的光亮,一个清丽的身影从门内走出来,很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是十七八岁的一位姑娘,打扮看着就像个富家小姐,发髻都梳理的整整齐齐,两个珍珠耳环在灯光下闪着润泽的光。她回身带上门,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正好遮挡着灯笼,灯笼纸上有些湿湿的痕迹。 他瞥了一眼打扮姣好的姑娘,对方对着他甜甜的一笑。他面无表情的扫过她身上穿着的真丝绸缎,又想起自己的狼狈,不免皱起了眉。 姑娘好像对他很感兴趣,走近了,放下手里的灯笼。半蹲着身子,对着他大方有礼的一笑,轻声道:“我叫桑采青。” 他木然的点点头,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我是清羽的知己朋友。”她真诚的表情,伸手摸摸长发,组织语言,“你就是他白日在桥边救下的姑娘吧?” “嗯。”他在喉咙里勉强的应了一声,情绪不大热切。 桑采青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径直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元,笑道:“这里有些大洋,是清羽让我给你的。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只身一人呆在这里也不方便,你还是赶紧走吧!先找个客栈住下。” 又把她自己的伞递过来,“这把伞,你拿着,别淋了雨。” 他不动,也不走。茫然的看着桑采青。 桑采青好性子的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想跟着清羽是吗?” 他点点头。 从刚刚到现在,他除了点头,要不就是茫然的看着她,跟个哑巴似的。 桑采青也敛起笑容,有条不紊的道:“我看,你还是快些离开的好,白天街上好些人都看到了你们的事儿,大家也知道你是青楼的女子,身份且不说。”她淡淡的笑,意有所指,“清羽是萧家的三少爷,又是个未婚的青年男子,若是和你扯上什么,难免话不好听。而且,萧老爷也是个严厉的父亲,要是知道清羽和一个青楼的女子往来,怕是要打死他的。嗯,姑娘你看清羽他今天好心救了你,你怎好忍心要害了他呢?是不是?我看的出,你是个好人,定不会那样去做的。对不对?” 他沉默了半响,然后点点头,收下银元。在桑采青的视线里消失。 等到那扇大门再度合上后,黑暗中的身影又重新坐回原处,那袋银元被他丢在一边,不甚在意。 第二天,一大早,萧清羽就要出门去。昨晚睡得太沉,浑身都难受,起来四处走走去。 他刚出大门,就一眼瞧见缩在角落里的绯色身影。 “他怎么还没走?”他蹙着眉去问身边的阿列,眼睛始终放在那人身上。 阿列摇摇脑袋,也看着有些愣住。 守门的忙跑过来道:“三少爷,这个姑娘昨晚在门口坐了一夜,大风大雨的,也没能把她吓走。” “什么?坐了一夜?” 大风大雨的,这人想是不要命了吗? “你们是死人吗?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他对着门卫吼起来,对方委屈的心想,大少爷的人,我通知你做什么? 萧清羽上前就要抱她起来,靠,还挺沉的,他努力试了几次,没成功。阿列卷起衣袖说:“少爷,我来。” “不用。”看着色迷迷的小子,他果断拒绝。 好在,怀里的人也不是完全失去意识,很快就清醒了,迷糊着张了张嘴,干裂的唇苍白如纸。他垂着的头抬起,额前的血迹吓了萧清羽一跳,他伸手去一摸,这人怕是不是流血身亡,也是要烧死了。 还有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比自己还能糟蹋身子。 把人楼抱着送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那人全身湿漉漉的都要整出水来,真想把他丢洗衣机里甩甩。他回头命令下人去请了大夫来,又让丫头拿身换洗的衣裳来。看着床上人水灵灵的大眼睛,苍白的脸色,他也是半责备半可怜的道:“你可真是个疯子。” 床上的人开始变得清醒些,轻声在喉咙里恩了一声。还是不愿意开口。 萧清羽也不勉强她,丫头进来了,他准备出去,让人先给她换上衣裳。谁知道他前脚出来,丫头后脚也跟着出来了,噘着嘴委屈的说:“怎的还不让我碰她?难不成我还吃了她不成?真是个怪人。” 嗯,萧清羽看着门内,确实有些怪。 然后,怪人就在他们萧家先住下了,就住在他书房侧间后面小房子里,收拾的很干净的小屋子,平时都是放着他的一些旧书。因为这个怪人不愿意住在其他地方,所以,就将就在自己屋子里呆着。他爹娘这次倒是对于他的行为没说什么,他们儿子清羽向来心善,他们是知道的,而且,他们也见了这位沉默的姑娘,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看着也还挺舒服,又听了儿子的话,也是同情,想着日后就留着做府里的丫头吧!至于,清羽会不会又喜欢上她,他们夫妻俩是不用多虑的,自己儿子,他们能不清楚吗?清羽是绝对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姑娘的,且说性格就不是他们清羽的所喜欢的,看看桑采青就知道了。 第 15 章 病弱美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额头上换下的纱布上血迹渐渐的变浅,开始结起一层深暗色的茧,大夫说不多久就会好。可是,他半蹲着看着那块白皙、嫩滑脸蛋上方的那块痕迹,还是咂舌不已,担忧的问:“她不会因此留下伤疤吧?”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焦虑,忧心忡忡的盯着床上靠着的人,惋惜不已。床上的人一听就扭过头看他,大眼睛里神光流彩,不时就被萧清羽盯得有些脸红。 “姑娘莫要乱动。”林越轻声道,“待我上了药膏就好。”手里忙着的大夫扫了眼头紧紧凑过来看的萧清羽,摇头就是一笑,“三少爷多虑了,不要太过在意了才是。” 萧清羽嘿嘿一笑,只是随后又是拧着眉念叨:“你说这么好看的脸上要是留下疤痕,那多可惜啊!” 床上的人闻言也是皱了眉,也不好拿眼去瞄那人的神色,只是紧咬着唇,一声不吭,有时萧清羽只觉得这个柔软的小人就连呼吸较常人也轻伤三分。 他自责的说:“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这样。” 大夫“嗯?”了一惊讶,他忙说没什么,去看额头已包扎好的人,那人轻扬起唇,一笑。 真好看,萧清羽伸手摸摸她的柔发。当真像个小猫一样的可爱。 她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脸蛋还是稚嫩的跟个孩子似的,放在自己那个时代,怕是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在这样的社会,她却极早的成熟,只看着她的那双灵动的眼睛,萧清羽也知道这个姑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最起码她的心智和脸蛋儿是不符合的。想着她差一点儿就要被抓去窑子里给那些脏不拉几的蠢男人们蹂躏,他也是心惊胆颤,还好自己那天遇到了她。 她一个人时,神情总是有些落寂,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想着想着就出了神。对于周围的人,也总是刻意的疏远、警惕,沉默的犹若一团空气,是以她来到府上许久,也没有太惹起他人的注意。他一直不说话,萧清羽想着她可能心里有事儿,不愿意开口,所以,也不强迫,她不说话,那就不说好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并不似想象中的那么需要语言。 那一天,她突然拿出枕头里的荷包,上面绣着精致的荷花。 伸手向着他递过来,萧清羽接过,打开就看到好些银元。他疑惑的想,她怎么有这么多钱,难道是从楼子里顺出来的?可是既然顺出来了,那就好好收好才是,以后一个人在外,总是用得上的。 “收起来,别让人看到了。”他弯腰给他重新塞回枕头底下压好,谁知那人又固执的把东西拿出来,丢进他怀里,小脸蛋儿倔强的很。 萧清羽纠结的一拧眉,看着床上靠着的人,他倒是很舒服的放松了神态。 “你不会说话?”萧清羽站在床边看着他,见那人不解的神情,他在床头坐下,又道:“你是哑巴?” “嗯?”他嘤咛一声,快速的摇摇脑袋。 不是哑巴?也不说话,他轻声问:“你嗓子坏了?” 对方听了,连连点头,又那手比划着。 萧清羽会意,命令丫头把药碗给他,叫丫头去研磨去。 他端着刚熬好的药,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轻轻吹了吹,仔细尝了一口,才喂了她,“小心烫。” 喂了几口后,床上的人就执意要自己来,萧萧清羽看得出,自己喂着,她喝着别扭,也就小心把药匙给了她,自己给她端着碗。 她写了几行字,萧清羽扭过头,侧着身子一看,当真惊艳了一把,随即笑道:“想不到你写的字这么潇洒飘逸,倒真不像个女人手法,没了那样娟秀多姿,倒是显得刚健而遒媚,疏朗通透、点如坠石。”他胡乱说着,也确实不知道怎样形容。想着自己那手毛笔字写得虽也不差,但是和她的字一比较,就真是的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这么一想,就有些沮丧了。 只见她潇潇洒洒的写着,内容简单直白,“萧少爷的心意,宁曲心领不言。只是,宁曲一则非乞丐,二则也不愿乞讨,不甘受人同情可怜。这些钱,还请三少爷收回,外一百大洋,他日也会一并归还。” 他看着萧清羽,萧清羽拧着眉,从她手里抽过纸张,沉默了半响,害得床上的人一副紧张的模样。 他顿了顿,信手抬起他的下巴,这才展颜道:“宁曲?好名字。我喜欢。” 被他握住下巴的人一愣,侧着脸躲过了,低着脑袋,竟然真真的又红了脸。 萧清羽后拿着荷包去找桑采青,采青姑娘正在精心的研究琴谱,见他进来,忙迎上去。 她远远边笑道:“三少爷,可来的巧,采青正要去找你呢!我昨儿凑巧得了本上乘的琴谱,正好看到一处,也不知何解,正要去寻你问呢。” 说完,就要拉着他的袖子欲要坐下。 萧清羽不耐烦的甩开她的纠缠,沉声道:“你且松开我,什么琴谱,我是一窍不通。”又道,“就是原来知道的,现在没了兴趣,也忘得差不多了。” 桑采青被他推得一愣,心里一疼,随即冷笑道:“这话怎么说?如何现在三少爷连琴谱都不懂了?难不成过些时日,书画、棋艺也要一一遗忘了?最后,三少爷岂不是一无所知了?” “很大可能是这样。”他坚决的回道,而且那些书画,对弈什么的,他原就不怎么懂,如此这么说忘了,也自然好的很。 “萧清羽。”桑采青终于有些发怒,她忍的快要疯了,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曾经和他琴箫和鸣的人到底怎么了,为何在这短短时间内,就要如此残忍的对她?她想着那个春日,那位才情绝艳的男子在楼下百无聊赖,吹箫自遣,忽听到楼上传来相应和的琴声。而坐在楼上撩拨琴弦的她,心间顿时荡起春波,两人琴箫合鸣,丝丝入扣,宛若天成,心心相印。所谓知音,真是如此。 她又想起清羽为了她不惜出卖父兄,帮助流年度过困难,更是因为爱她,甘愿得罪方少陵。为了她,可以放弃家业、放弃父母亲人,可以什么都不要。 而面前的男人显然不似自己认识的那个萧清羽,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这样,眼泪自艾自怜的落下。她上前就扑到他怀里,哭道:“清羽,不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们已经相互钟情,采青并不会离开你的,你是爱我的,采青知道。到底方少陵对你做了什么,老爷夫人又是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折腾自己,折腾我。我们不要这样了,看着你这样,我心里比什么都难受。” “桑采青,你这是何苦来呢?”萧清羽尴尬的张开双臂,欲要去推开她,一时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我说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是不可能为了你做出伤害萧家的事情,方少陵对你是志在必得,我自问也没能力和他挣个女人,要是为了个女人让他一枪蹦了,多不划算啊!再说了,你若真那么爱我,自然是不舍得我去死,对不对?好了,你乖一点,松了手。” 桑采青听着这话,犹如雷劈一般不能动弹。萧清羽推开她,远远的站在一边,又笑道:“而且,方少陵本人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文才武略,又是少帅英雄独爱佳人,家里也是财权俱佳,你若是嫁过去,一定不会吃亏的,我自然也是放心的。”掂量着,仔细想想,“我看菜青姑娘最近也好好准备准备,他怕是不久就会来迎娶你了,改日,我找个机会,也让你们见上一面,也解去方少爷半年来的相思之苦。” 桑采青麻木的坐在椅子上,不吭一声,面色难看。 她桑采青要的是这样一种男人,心里只有她,为了她可以抛弃所有。这样,自己就不会和娘一样,落个那样的下场。她只是不想做个丫鬟,不想做别人的妾。方少陵曾说爱她,第一次见到就对她心生爱意,还大方的出来调戏她,要自己当了他的女人,那时,她便知道方少陵的花心与随意。如果嫁到方家,他自然不会亏待了她,而沉流云也不过就是一个漂亮的摆设,那个没脑子的笨蛋不过就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什么青城第一美人?哼,她除了没脑子的整天大吼大叫,还会什么?一点一毫的算计也没有,方少陵是绝对不会喜欢那样的蠢女人。所以,她自然是好对付的。只是,只是方少陵太多霸气强势,心生拥有天下的心怀,自然不是自己能掌握的,天下女人多的是,而早晚,他还是会抛弃自己的。 萧清羽看着她出神,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又从袖口里掏出荷包,丢在桌子上,拧着眉,严肃的道:“还有,在萧家,你毕竟只是客,还请不要忘了身份的才是。宁曲是我带回来的人,你莫要去管她的事儿。” “哦?” “嗯。”萧清羽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不以为然,“也不要以我的名义说什么,做什么,他在我屋子里,自然有我来照顾,不劳你费心。你只是该想着,什么时候嫁到方家,多花些心思在方少陵身上才是正经。” 第 16 章 萧清羽传话给方少陵,约个时间见面,倒是把桑采青一同带去。 阿列笑嘻嘻的来回说:“少爷,姓方的说明天在潇湘茶馆二楼见面,还说一定要带上桑采青。” “真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萧清羽抽起嘴角一笑,修长的指尖划着润白的杯口,“白白的那天我还和他称兄道弟了一番。”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悠悠的吩咐:“明天给我把桑采青看好了,一定不要让她先行出去了才是。” “是,少爷。”阿列点着头,站在他旁边。 就听见外面有个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大嚷着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萧清羽看着她急匆匆、不要命的模样,拧着眉责备道:“有事说事便是,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先喘口气,慢慢说。” 丫头当真先喘了口长气,拍着胸脯说:“不好了,三少爷。今儿林大夫一直没来给宁曲姑娘换药,宁曲姑娘就要拿着镜子自己换,我说我帮她换,她不许;我说那我们请了少爷来,她又笑道‘我换我的药,你麻烦他做什么?回头要让他笑话我了。’,然后,我给她拿着镜子,她自己换。可是,刚动了剪子,采青姑娘就进来了,她责备我‘怎么让宁曲妹妹自己动起手了?伤着了可怎么好?’。她又说‘我和清羽在药铺子里学过些医术,懂得些,我帮妹妹你换吧!’然后,宁曲姑娘就笑着把剪子给了她,后又劳烦我去看药可好了,我应了一声就去了。可谁知,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就…” “就什么?”萧清羽拿手扶额,轻揉着太阳穴,心说这丫头好些废话,说到现在也不着重点,关键时刻还打颤,不过一想起剪子什么的,他起身就向着后书房那边侧厢里奔去。 要是在他们府上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然后,进了门,就看见桑采青手里拿着剪子,上面都是血迹,她惊吓过度的站在一边。床上的素白被子上都是血迹,而宁曲却不在床上,萧清羽心头一跳,一个箭步冲进去,不好的预感。 “桑采青,你做什么?“萧清羽表情冷如冰霜,反手扣住发愣的人,吓得桑采青一跳,把还沾着血的剪刀掉在地上,“宁曲,她人呢?” 桑采青脸色一变,看清是萧清羽,这才回过神来。 “清羽。”她抓住萧清羽的手,摇着头说,“不是我,是她自己…” “三少爷,我没事儿,你不要怪采青姐姐,她不是有意的。” 帷幕后面走出来一个惊艳的青衫妙人儿,她手上沾着些鲜红的血,正自己拿着拧干了的湿毛巾擦拭着额头,素白的毛巾上殷红一片。 清秀白嫩的小脸上沾着血,而她却是微笑着的,声音沙哑的很,倒不似其他女子那样尖细。 她的嗓子已经好很多了,就是说话声音还是有些奇怪,总觉得嗓子里堵住了一般。 萧清羽放开木然呆立的桑采青,心下一松,表情却还是没变:“怎么回事儿?换纱布怎么弄的这般狼狈起来?” 他问话时,眼睛却是看的桑采青,神情里满是质问之意。 “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剪刀上,才会伤到的。”宁曲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望了他一眼。 桑采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纠正道:“怎么会是不小心?明明是你自己故意碰到的,你是想让清羽以为是我伤了你的,对不对?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种恶毒的心思。” “好了,都别说了。”他见桑采青又要辩,忙道:“你以后安分点儿,也知道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我这院子,就不是你能来的。” 萧清羽不愿意理桑采青,转过头去看她,眼中带着审视,宁曲低着头,不辩解也不承认,后又如无其事的拿着毛巾对着镜子擦拭起来。 晚上,说请了大夫给她重新包扎,她只说不要,定要自己胡乱弄着就好。 萧清羽看着他一圈一圈的围上纱布,沉声道:“你这么做的什么事儿?我可不喜欢把耍心思的人留在身边。” 宁曲低垂着脑袋,大眼睛斜斜的飞过来,一眨一眨的,软声道:“我没有。” “没有就最好。”萧清羽也不深究,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他自然不相信桑采青会这么做。 望着萧清羽的脸,他犹豫着说:“总之,我不是故意的。” 萧清羽一笑,“这话也别说了,事情过了就算了,终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好。”宁曲乖乖点头。 第 17 章 潇湘茶馆二楼。 方少陵坐在靠窗的位置,斜倚靠着,舒服悠哉的闲逸姿势,脸上却偏又带着一抹玩味戏弄的神情。 他手里拿着紫砂壶,倒进茶杯中,细细品着自己亲自泡制的安溪铁观音,仙品甘霖,清香雅韵,“七泡余香溪月露 满心喜乐岭云涛 ”。 茶艺师的手艺,他是看不上的,总觉得自己亲手泡的茶才会得味。 一边坐着的女子,不甘愿被忽视,嘟着嘴抱怨道:“少陵啊,我们都在青城呆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回省城啊?每天在这里,我都要烦死了。” 方少陵淡淡一笑,不予理会。 女子长得如花似玉,软润的小嘴噘着,很是可爱,漂亮的脸蛋上涂着淡淡的粉红胭脂,两条柳叶细眉微微蹙着。她全身穿的粉红的锦缎子,上面绣着白牡丹,边角刺绣着一丝晃眼的金线,头上佩戴者珠玉金钗,耳垂玛瑙,就连颈项上都挂着一串润白珍珠链子,可见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姑娘不过十**岁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也是稚嫩的,心中不满之意全然表现在脸上,没有一点遮掩之心,当真是个没心机的。一味的只是孩子脾气的揪着手里的帕子,不情愿的看着还是喝着茶的方少陵:“少陵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她开始着急的跺脚,假装生气的扭过头。 方少陵倒是对于她的埋怨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面上不甚在乎的拉住她在腿间坐下,轻笑道:“流云,你在省城不是一直都要急着回来吗?怎么这回来了,又要吵着回去,是不是和我那个小舅子又吵架了?告诉你少陵哥,我一定帮你出气,怎么样?” 方少陵伸手搂紧她的细腰,故意使坏的去摸向她的腿间,一脸淫邪的调戏意味,直到把对方弄的脸刷红,他才方得意的轻笑。 “不怎么样?”女子甜甜的一笑,脸红透了,羞涩的扭过头不看搂着她的人。 只是头一转过,女子就笑不出了,换着一抹忧愁来,教人心生怜爱,恰似一支春花让一桶冷水浇上般狼狈神色。 她就是沈流云,昔日青城的第一大美女。她自小就不知有多少男子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而她对于那些或是痴情、或是一时玩味的男子都不曾看过一眼,她心里只有此刻搂着她的男人。方少陵,从她九岁那年就钟情爱上,并且多年一直念念不忘、等待着的人,是那个自己刻在树上、雕钻入心的方少陵。而今,他终于回来娶了自己。 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的进了方家,做了方家大少奶奶,方少陵的妻子。 可是,自己一点儿也不会觉得欣慰,好似这个昔日的梦想就当真是一场迷梦。方少陵始终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他从娶了自己进方家,就没说过一句爱,并不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的人。 他只会花言巧语的哄骗自己,但是,自己还是喜欢他的。一如从前。 以前,她总是想着我沈流云是青城第一大美人,少陵哥不会不喜欢我的。 在她自得意时,流年却嘲弄的说:“是,你是青城第一大美人,没错。你是美,可是别人只知道咱们沈家有个大小姐叫沈流云,却不知咱们沈家还有个丫头叫桑采青,她比你更美,而且美过你不止千百倍。” 她为此常常生气,越是看那个桑采青越是不顺眼,而弟弟沈流年又说:“姐,你是嫉妒,嫉妒采青比你美,嫉妒她比你讨人喜欢,你看你,嗔,哪里有个大小姐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妒妇。” 就是因为有了那个吃里扒外的沈流年,加上爹的偏心,她才越发讨厌那个桑采青,明明就是一个丫头,却总是显得比她还尊贵,不时的爬到她头上来。 那时,她还想着她不过是个丫头,有什么了不起?可是,爹和弟弟都喜欢她,她就应该想到有一种女人是专门招男人喜欢的。果然,方少陵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先结识了,并且爱上她。她是那样神速而果断的让少陵哥爱上了的她,并且,那时,自己和少陵哥还没见面,甚至为了她,少陵哥一度把自己遗忘了。 她怎么会不喜欢留在青城,这里是她的家乡,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可是,她担心,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昨天流年来和她说,少陵哥准备笼络青城里的商贾,并且花巨资要收购萧家的绸缎庄子。那日,还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接管青城商会会长一职。他现在是方少帅,手中握着几万兵马,又是家资百万,由他接手商会会长,青城县自然也会跟着殷实,所有,大部分都举手表示赞成,至于萧家,没了绸缎庄子,又压了那些货,自然要陪个大亏,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少陵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当然知道。 流年急得跳脚,说是一定不能让采青嫁给了少陵,倒不是担心自己姐姐以后,只是真的为桑采青担忧,一直念叨采青那样好的女人,怎么能便宜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沈流云当时正急着不知如何是好,当下就红着脸回道:“那我就能是跟禽兽相配的?沈流年,你不要太过分,我可是你亲姐姐啊,少陵哥,他是你姐夫,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行了,什么时候了,你还闹。”沈流年才不理会她,又把萧清羽骂了一通,说他居然看走了眼,当真没发现那个本就不像男人的男人还真不是个男人,危难时刻还真要把采青卖了自保,亏了采青还那么实诚心对他,狗娘养的畜生! 她娘玉茹也是一脸愁苦,只让她快点儿把少陵哄回省城再说。 可是,她哪里又那个本事啊!少陵凡十句也不会听她一句的,什么时候把她当回事儿了? 自己这几天一直哄着他回去,他哪里理会自己?自己顾着忙他自己的事儿。 正想着,方少陵就来推她:“流云啊,要不你先下楼去转几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 “少陵哥,我没有要买的,什么都不缺。”流云想说:“我们回去吧!” 总觉得少陵今天怪怪的,平时他根本就没时间理自己,今天还主动要带她出来喝茶。 不等她再说,方少陵就慌忙的推开她,命令道:“志强,你陪少奶奶下去。” “少陵…”流云噘嘴。 “乖,我一会儿还有事儿。”方少陵一副温柔,但绝对敷衍,连做作都显得多余的模样,摸着流云的脸颊,亲了一口,“流云,去吧!” “哦。”流云对于方少陵的话总是很顺从,即使她千万个不愿意。 下了楼,回头一眼,还在想,不知道少陵哥见什么人,笑的这么开心!她的心突然一顿,拧起漂亮的秀眉,嫉妒的要冒火。 第 18 章 “萧清羽,就凭你,也敢耍我方少陵?”不屑轻蔑的语气从性感的薄唇中飘出。他站在窗前,两手靠前撑着栏杆的人,嘴角上扬,越发笑的邪肆,神采奕奕、促狭的眸子里精光闪烁,静静的向楼下望去,兴趣盎然的等待着。 “三少爷,我们这是去哪儿?” 桑采青轻笑着,萧清羽扫她一眼,淡淡的说:“去了就知道了。” “是,少爷。”桑采青听话的应着,萧清羽点点头,他不愿和她多话,生怕她不愿意去。总之,今天一定要当着方少陵的面儿表明态度,好叫那个疑神疑鬼的家伙放下心。 他们刚走到了潇湘茶馆门前,正要上楼进去,就看见从里面出来的沈流云。 沈流云挽着重重云鬓,而门前的桑采青还似以前的齐刘海,扎着两条大辫子垂在胸前,一副少女的清纯模样。 本来清淡忧愁的粉嫩脸蛋,一看见远远走过来的桑采青就是一沉,不知是急还是气,顿时满脸愤红羞怒。 她鼓着腮帮子,粗鲁的伸手提起衣摆,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伸手对着低头看地的人的脸,甩过去一个清脆的耳光子,直打得那位一愣,半天才道:“大小姐。” 被打的人一脸委屈,眼里尽是茫然。 而出手的满脸都是写着愤怒、傲气,还是理所当然,全然不顾四周的眼光。 萧清羽走在前面,表情自然是比桑采青茫然不知多少倍。 他不认识这个出手打人的漂亮美女,但是那谁打的可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他拧着眉就要去问问情况,去不想被人拉住,居然是方少陵身边的随从,武志强,只见那人小心的提醒道:“萧三少爷还是不要管得好。” “哦?”萧清羽一笑,不动声色的扯出自己被拉着的衣袖,云淡风轻的抹平了褶皱的地方。面上没什么,可是看得出,他心里却已经不大爽快了,嘴角满是鄙夷的斜瞄着楼上。 那个人又在玩什么把戏?当别人都是猴不成?哼,养成的怪毛病。 他把眼光又飘到身后的两人身上,看着那个粉衣女子的装扮、相貌,以及看着桑采青的痛恨表情,怕是那个沈家大小姐,沈流云没错了!果然长得天姿国色、佳人独秀。他凝眉,心说有个这么美的老婆了,那人居然还不满足,还要什么桑采青,这明显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难不成美的看的久了,也会腻味了? “桑采青,你如何在这儿?”沈流云撅嘴,咬着牙,气呼呼的捏着拳,“是少陵哥约你来的,对不对?你这个臭丫头,还真是不要脸,诚心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桑采青右脸被打的红肿,足见那个沈流云下的手有多重。她忍着疼,也不去摸脸,只是无辜的道:”大小姐,你在说什么?采青听不懂。” 沈流云气的要死,冷哼着苦笑道:“你听不懂?桑采青,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新婚之夜,你抢了我的洞房,现在,你都要做萧家的人了,怎么还不放过我啊?一定要来和我抢吗?桑采青,我沈流云到底哪一点惹到你了,你现在要这样对我?” “我没有,大小姐,采青真的没有。”她眼里泪水闪烁,“采青并没有要和你争什么,是大小姐想多了。” “我想的多了?”沈流云看着她故作可怜的模样就是一阵气恼,这个桑采青永远都装着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讨厌死了,“哼,桑采青,你少惺惺作态了,我都想要吐了。” “大小姐,你…” “我什么?”沈流云上前一步,“当初是谁不知廉耻的说‘大小姐,你这辈子,只能穿我穿过的嫁衣,用我用过的男人?’” 这句话一出,就连萧清羽都是一愣。 沈流云更是气得脸通红,伸手又要打,萧清羽忙道:“方少奶奶,手下留情啊!别给打坏了,我一会儿没法子交代啊!” 沈流云闻言,转过身来,表情纠结的道:“萧清羽,你也算是一个男人?” “诶?”他蹙眉,“这话怎么说的?” “当初口口声声说爱我,然后转过头就喜欢上了桑采青,现在,为了钱,又要把她卖了,你说你算不算是个男人?”沈流云说起他要卖了桑采青时,虽然不愿意买的人是少陵哥,可是心里还是一阵痛快,看着桑采青木然的失落,就更是欢喜。 “这并不能说明我不是男人吧?”他轻摇折扇,笑的优雅,“若是如你这么说,那你少陵哥当初承诺了你,后又爱上了桑采青,现在背着你,要来买了她,不同样算不得男人?” “你…”沈流云本就看不顺眼那个自以为是的萧清羽,现在更是看不上,有些习惯性的伸手就要甩巴掌。 一边的阿列一惊呼,就见萧清羽毫不费力的握住她细小的手腕,冷道:“沈大小姐,请放尊重些!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人一丈,如此,各自好过不说。” “啪”的甩了她的手,清冷的样子吓得沈流云连连退步,但那人后又是一笑:“抢你洞房,睡你男人的是她桑采青,也不是我萧清羽,撒气可别用错地方了!” 这边正说着,门口就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妈的,他还没看清是谁,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人一拳,然后是沈流云的惊呼声,那人气喘吁吁,气喘的跟个牛似的,情绪异常激动,几乎失控的道:“萧清羽,你这个畜生,亏得采青那么爱你!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开眼的混蛋。” “你他妈谁啊?”萧清羽被打的有些懵,“操,下手这么重。” 他握住拳头就挥过来,桑采青急急的过来拉着他,哭喊道:“流年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啊?快些别闹了,干什么啊你?”又轻声问:“清羽,你伤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打疼了?” 她伸手要去摸他的脸,却让阿列一把挥开了,“你少碰我们家少爷。” 桑采青伤心失落,又抱怨的去看流年,流年不可置信的惊呼:“采青,你还在为他担心,你傻不傻啊?为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他还在辱骂萧清羽,阿列要去阻止,却让他们少爷推开了,淡淡的道:“我来。”,他在衣袖里揉揉拳头,运足了劲儿,对着那个还在情感发泄的男人就是一拳。 “咱们扯平了。” 这就是沈流年?看着他深情款款的对着桑采青,还别说,还挺前卫,知道玩兄妹恋。萧清羽轻笑着俯视着一拳让自己打趴下的人,伸舌头舔舔火辣辣的嘴角,一咧嘴一皱眉,疼。 “你不用看着我,你刚才打我时,也没和我说一声,咱们这倒挺公平的。”萧清羽无所谓的道:“我这人有一毛病,就是不愿吃亏,当然,也不会让别人吃亏。” “流年。”桑采青刚要伸手去拉他,却让沈流云推开,“你走开。” “你没事儿吧?”沈流云拉着弟弟,斜视桑采青,嘀咕着真是个扫把星。 “是吗?”趴在地上的人起了身,把他姐姐推远了,歪歪身子半天没站稳,萧清羽估计自己打的有些重,就当时那人出口不逊的利息吧! 沈流年得意的笑道:“那你和采青都那样了,现在还把自己玩过的女人卖给别人,这不是让别人吃了暗亏吗?” “嗯?”萧清羽心里不自觉的问:怎么没人告诉他啊?面上却镇静自若的道:“那就要看买的人愿不愿意了,只要他觉得值,那就不算让别人吃亏。” 第 19 章 “那就要看什么样的程度了,别人用过的东西我方少陵没兴趣。”楼上的人咯噔着黑皮靴霸气十足的走下来,表情略带笑意,可又不是那种让人放心的笑,是那种让人一见了就心神不宁的笑容。 他走到萧清羽的面前,伸手抽去那人手里的折扇,挑起萧清羽的下巴,审视物品般的认真劲儿,嘴唇调皮玩味的嘟起,眉毛拧着,好像不大满意的样子。 他的动作引得其他人都是张大嘴,俱都不能发一言,莫名的有些同情的看着萧清羽。 萧清羽一怔,墨染的眸子里满是被戏弄后的气恼。 本来的冷静也淡了几分,心说老子清清白白的一处子,根本就没玩过女人。何况是这个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桑采青,他甚至怀疑是桑采青蛊惑沈流年这么说的,扭过头去看那个女人,她当真有些羞愧的神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果然,女人总是比男人想的多。她以为这样,方少陵就不会要她了,那既然这样,自己也是不要的。 他又去看始作俑者。 而方少陵看着他的眼光,就好像自己是他的宠物一样,居高临下的俯视,轻佻的态度,真让人不舒服。 也不愿在这里继续受他奚落,萧清羽狠狠抽回自己的折扇,面色依旧含笑,决定不再废话,指着桑采青轻笑道:“她就在这儿,要不要大少爷你自己看着办,我可没时间总是陪着你玩儿。” “告辞了!方大少爷。”直觉告诉他,这个方少陵压根儿就是想找他们萧家麻烦,什么桑采青不过是借口罢了,既然是借口,不管怎样都是无用的,那还和他周旋什么?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倒不如回家好好想想处理的方法。他转过身子就要走。 “等等。”方少陵嘴角含笑,“我们话还没谈完,如何就走了?” “要就给银子,不要我们就把人带回去,何其简单,我到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谈的?” 方少陵闻言一笑,摇头着走过来,和他面贴着面,突然沉声冷道:“看来,萧三少爷,你这么多天的生意是白学了,两位萧老板倒是教不会你什么,那倒不如…” “如何?”湿热的呼吸,紧紧盯着自己的狭长眸子,萧清羽被他强硬的压迫感直弄的有些莫名紧张。 方少陵忽的一笑:“索性,我来教你。” 说完,就搂着他的肩欲要上楼。肩上的力道扣得死劲,萧清羽一连动作都没能挣开,随后,一想罢了,就顺从的跟着他上了楼,看着他能教会自己什么新花样。 “少陵哥…” 沈流云不满的要上来,却让他一个眼神制止了,“志强,送大少奶奶回去。” “是,少爷。”他挡着她,弯腰道:“少奶奶,回去吧!” “不要…”女人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让开…让开,哼,武志强,哎呀…气死我了。” 小厢房内,角落里静幽幽的焚着檀香。 房间不大不小刚刚好,一股子茶香飘过来。正中间放着一方茶桌,四周几个形状怪异的榆木板凳,墙上是木制的玩意儿,正自上而下发出叮咚流水声。卷起的芦苇编织的窗帘,靠墙的都是高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新奇玩物。 萧清羽正要去瞧瞧,就被人一个重力压在后门板上,门板发出巨大的声响。 “方少陵,你疯了?” 萧清羽愣了半天,才反应迟钝去看面前的人。身上是疼的龇牙咧嘴,颈椎骨都咯噔响了好几下。 “嗯?” 那人并不理睬他,只是荡漾着春风如絮般的笑意:“我没疯,我只是想当面问个清楚,萧三少爷,您和桑采青是做到了哪一步?可否告知啊!” 他伸手调戏意味十足的去摸着萧清羽白皙柔嫩的面颊,真滑,手感刚刚好。一直保持情绪高扬的摸到他的耳后,弄的萧清羽一缩脖子,忍耐着痒,依旧淡笑道:“等你娶了她回去,自然会知道。” 此话一出,就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手一顿,不再动作。 萧清羽一推前面的人,反而让他压制的更紧,不禁皱眉道:“你不要太过分。”又见没效果,又笑道:“你这是做的什么?要说起来,本就是你先占有的她在先,你新婚之夜,不是和她洞的房嘛!那么纠结起来,还是你玩过的东西给了我不是?我不介意。” “哦?你倒是大方的很啊!”方少陵刷的冷下原本笑着的脸,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表情就似要吃了他一样,萧清羽心说:完了。 就见那人一只手紧紧扣住他的两只手腕,毫不心软的压在头顶上方的门板上,萧清羽刚要动弹,就听“咔嚓”一声,一支黑色手枪神速的抵上他的脑袋。 你不介意?是吗?那我就要你试试后果。 方少陵很是欣赏他的木讷表情,板着脸,凑近他的脸道:“我方少陵最恨别人碰我的东西。” 萧清羽见对方当真拔枪,也是气恼不已,心说这样小气,同样冷着脸,沉声道:“我萧清羽也最最不屑碰别人的东西。” “哦?”两个人对视几秒,萧清羽染墨的黑亮眸子一动不动,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对方。方少陵板着的脸上抽搐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干净利落的收起手枪别在腰间,爽朗的拍起手掌,道:“好,有胆识,敢这么看着我方少陵的人,你萧清羽算一个。不过,睡了我的女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清羽舒了一口长气,慢慢一点点把憋在胸口的闷气吐出来,轻笑道:“怎么说?” 方少陵弯腰,倒了两杯茶水,递过来,挑眉示意他接着。 萧清羽缓缓接着:“有劳!” 就听方少陵义正言辞、不急不缓的道:“你睡我的女人,我就要睡你的女人。” “呵呵。”萧清羽一笑,“方大少真会说笑,我哪来的女人?” “没有?” “嗯。”萧清羽放心的点头。 方少陵不以为然的说:“那我怎么听说,你府里近日去了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叫什么曲…?什么来着?” 萧清羽手下一抖,心里憋着笑,拧着眉轻声疑惑道:“你说宁曲?” 方少陵听了,利索的打了一个响指,“对,就是她。这个宁曲,我要了。” 萧清羽“嘿嘿”一笑,呼啦一仰头喝干了本该慢慢细品的甘霖,远远的把被子丢在桌子上,白润的杯子在麻编的桌子上挣气的滚了几滚。 他笑的优雅秀气,轻说:“方大少爷,我说你在梦游呢?” 第 20 章 那天最终和方少陵不欢而散,末了,给了嚣张的方大少爷一拳。 方少陵不可置信的擦去嘴角的血迹,愣神半天才怒道:“萧清羽,你敢动手,打我?” “是,打的就是你这个衣冠禽兽。” 居然说宁曲不行,那就要自己?你妈的,他可是个男人,亏你还是一个少帅人物,简直就是… 萧清羽想,我现在不打你,更待何时? 方少陵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咬着牙,捏住他的下巴,目光红得吓人:“居然为了一个青楼的女人和我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这话一出,额头又挨了萧清羽一记,额头碰额头,当真疼的很,萧清羽几乎惊呼出声,手捂住额头。方少陵倒是没什么,轻笑出声来。 “今天的事儿,我先记下,早晚你会来求我的。” “是吗?”萧清羽被对方大力的推倒一边,脚下一歪,向后连退数步。方少陵见状,想要来扶,可想想还是收住了手。 “我方少陵会让你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方少陵气势十足的发话,“萧清羽。” 萧清羽一笑,淡淡的道:“哦?清羽还请大少爷手下留情的好啊!“ 他笑的孤自优雅,言语里尽是嘲弄不屑,惹得方大少爷几乎怒火中烧,冷哼一声出了门,临出去还一脚把木质门板踢得爆响,吱吱呀呀的晃悠了老半天,才最终在门后的男人身上一弹,没了动静。 萧清羽木木的,出神的盯着门板,然后烦躁的一拳打上去。 “啊!唔。”打过了,立刻就觉得生疼,撅着嘴,轻轻揉了半天。 回去的路上,就发现红了一片。 “少爷,你的脸。”桑采青跟在后面,跑上来,面露忧色,“可是教方少陵打的?” 她伸出手来摸,心里暗骂这个少陵下的狠手,可忍心把人打成这样。 “我没事儿。”萧清羽躲开了,“他也让我打的不轻。” “你们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桑采青扶住他的胳膊,责备道:“你也真是的,也不是不知道方少陵的粗暴性子,动不动就是拔枪动拳头踢腿的要人小命,你何苦跟他胡闹?” 不过,她想着方少陵出来时,脸上的伤也是重的很,气冲冲的要杀人的模样,可见,清羽的状况还是比想象的好多了,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她蹙眉想着,要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让那个野兽一般的方少陵给一枪崩了吧! 想着,方少陵对清羽自是与一般富家子弟不同的。 萧清羽对着桑采青的话并没有仔细听,只是不动声色,但有坚持的推开她,离的远些。不过,一想起,方少陵动不动就小孩子似的拔枪吓唬人,也是一笑。 但是自己当时还确实让他吓到了,尤其是那双冷冽、残忍的眸子里散发出的嗜血光芒,被瞧着就是心头一阵。 他这次怕是真的得罪了方少陵,依那个人的小心眼儿、爱记仇的性子,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可是,哼,他不管怎样,自己也是不会把宁曲给了他的,那个混蛋明显就是想糟蹋人,宁曲那样好的人儿,自己怎么可能会交给他?别做梦了。 他瞄了一眼桑采青,开始纠结,心想着五十万大洋就这么飞了。 桑采青见他望着自己叹气,也款步走近,有些负荆请罪的意思道:“三少爷,这事儿都是采青不好,方少陵不过是因为我,才会对你动了手,采青…” 萧清羽“嗯?”斜眼去看她。 姑娘捏着手帕,咬着牙,眼里泪光闪烁,委屈道:“可是,清羽,今天的事儿,你也是亲眼所见的,大小姐她,她根本就不会接受我的,采青要是当真去做了方少陵的妾,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自此,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她掂量着措辞,细心的扑捉清羽的神态。 就见萧清羽摆手道:“采青,你不用多言,这事儿,回头再议。” 又回身提议道:“我看,你还是先出府去吧!总住在我们府里,倒是惹人闲话。” “少爷…”桑采青一惊,大眼睛扑闪着。 “嗯,想着你一个姑娘,一时可能找不到住处。”萧清羽凝神一想,笑道:“那就先去府上西门出口的那间屋子住上一段时间,回头,我让阿列命人赶紧收拾出来,你也好出去。” “采青不要,不要出去。”桑采青眼里噙着泪光,“清羽,你不能这么对我。” 萧清羽有些头疼,紧着步子,又回头轻笑道:“不是我要这样对你,只是,回头,教人编排了就不大好了。” 他心说,隔天你要是怀孕了,那不是要赖在我头上?赶明儿想不要你都不成了,这样蠢事儿,还是避免的好。 刚走了几步,就碰上跑过来的阿列,那小子慌慌张张的奔过来,手里拿着棍子。 “少爷,你没事儿吧!”阿列心疼、自责又害怕的来摸他们少爷的脸蛋,破口大骂道:“这个天煞的畜生、狗杂种,怎的把你打成这样?活该看着我们少爷这张风流俊俏、仙姿傲人的脸蛋,也下不了狠手啊!”这边说着,心里又在想,自己回头一准让老爷揭了皮、削了骨,吓得一抖,可是一看到他们少爷嘴角的红肿,就利索给了自己的一个嘴巴子,只道:“叫拔了皮、削了骨也是活该,只让自己家少爷被人打成这样。” 萧清羽轻笑,拉着他的手,“好了,好了,你要是见到了方少陵的脸,就不会这么想了。就似小孩子之间闹矛盾,打了一架,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以后,别让找他们出来了,何必呢?”看着阿列身后的一群家奴,萧清羽摇摇头,往自己家宅子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才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宁曲姑娘今天怎么样了?” 阿列一听宁曲就顿时脸上笑开了花,一边的下人弯腰回道:“好的很,今天早晨起得早,早饭吃了好大一碗粥,上午就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坐在池塘边喂喂鱼食、浇浇花,又和三姨奶奶说了会子话,本来好得很,后来就…” “就什么?”萧清羽有些受不了这些人传话的方式,停下步子,蹙着眉头。 下人被他一瞪,也不敢乱说,唯唯诺诺,“也没什么,就是午饭过后,一直询问少爷怎么还不回来,也是担心的极。” 萧清羽一听就继续步子,又对着说话的下人责备道:“这有什么?话也不知道好好说。” “是,少爷说的是。” 萧清羽心说,走了几步,想着就思量起什么,回身说:“你说她今天和谁说了话?” 下人一顿,回道:“三姨奶奶。” “三嫂?”他拧着眉,轻声自言自语道:“她们如何说上话了?” 宁曲在府里这么久,几乎除了他和几个丫头,没和谁说过话,就是自己爹娘,也就介绍的时候,招呼了一声,每日清清静静、懒悠悠的并不愿意和人交谈啊! 他想着,脚步不免有些急。 后面,桑采青站在原地,面色如纸。 第 21 章 午后的亭子里,静幽幽的,依稀可以听到池塘里的几声蛙叫。 春末夏初的时节,最是撩人睡眠。 他倚靠着赤色亭柱,轻轻的合着眼,迷糊着发出轻微的喘息。 池塘里的青鲫鱼、红鲤鱼也都钻进荷叶深处。 长长的猩红锦缎袍子垂落,长及地,几缕青丝柔发蜷缩在环抱的胳膊之间,顺着隙缝可以看到白皙的颈项,上面罩着纯白的内衣,红白相间,煞是好看。他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隐在发丝间,秀气挺直的鼻,肉感圆润的翘唇,削尖的下巴微仰着。少年双腿蜷缩着搭在亭子内的木质坐上,慵慵懒懒的猫一样酣睡入梦,时不时调皮的伸出小舌头舔舔微微发干的唇,美的极。 萧清羽,一笑。 这不是睡的挺好的,他回身去唤了丫头来,轻声道:“去屋子里把我那件披风拿过来。” 这么睡着,也不怕冻着,他摇摇头走过来,轻手轻脚的坐下。 丫头拿了披风来,他接过:“我来,你们走下去吧!” “是,三少…” “嘘。”去吧,萧清羽一摆手,示意她别出声。丫头一扭头,满脸的不屑,心说不过是个青楼的姑娘,三少爷也至于这样。 他这边刚伸过手,宁曲一惊就醒了。 用一种迷糊茫然不清醒的神情望着他,呆滞了半天,才伸出手背狠狠的抹去脸上的睡意,唯诺沙哑的道:“你回来了啊?” 萧清羽点点头,恩了一声。看着她把自己漂亮的脸揉的变形,忍不住一笑,拉下她的手道:“看我把你吵醒了,回屋子里去睡吧,怎么就在这里睡了?仔细冻着。” 宁曲摇摇头,睡意去了大半,笑颜如花:“没事儿,我不困了,也没打算睡,就是久久等你回来,等着就迷糊了。” 萧清羽一愣,低声说:“要等个什么?自己玩便是。” “嗯?” “没什么,我说咱们回屋子里去吧!” “好。” 她一笑,伸出纤细的胳膊让萧清羽拉他起来。 “哎呀,你真沉。” 萧清羽使出浑身力气往上拉,心想女人真是麻烦,正想着谁知一个回力,倒是教坐着的人一个重力拉得趴下,直直倒在人怀里了,额,这个状况!他心里倍感失落,当下冷下脸询问:“你要不要起来啊?” 宁曲抽起嘴角一笑,看着萧清羽立刻冷了脸。宁曲这才大方的松着他的身子,浅声道:“好了,不闹了。” 宁曲动作轻柔的扶着他起来,弯腰给他整理着皱起的袍子,萧清羽低头看着弯腰的人,嘴角一抽搐,拧着眉把人扶起来,“行了,走吧!” 说完,就转身走在前面。 后面的人看着他拍拍袍子,浅笑的跟上。 自从宁曲进了府以后,萧清羽就很少和家里人一起吃饭了,会在自己的屋子里和宁曲一起用饭。 萧老爷萧夫人心里不满意,嘴上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清羽确实没和那位做出什么苟且之事 ,而且,他们也派人去查了,那个宁曲也的确是没有接过一个客人,往来一番,也寻不到不是,只是,他们却怎么也查不出宁曲的身世来。 再者说,他们清羽也大了,**之事也该明白些,放个女人在身边也是没错的,不要到时像外面传的那样,萧家三少爷定要和方家大少抢个女人。 萧老爷叹口气,这几日,生意上的事儿都快折腾他的坚持不下去了。 方少陵跟个鬼一样的缠着他们萧家。 下午,一位生意上的老友写信会知他说:方少陵又在怂恿加逼迫他们对付萧家。 他一听,头都大了,怎的和那个霸王闹成这副样子。 当得知上午发生的事儿后,他便有些气的去找清羽,到了他屋子里,就看见儿子在和那个宁曲在下棋。看着清羽开心的模样,他也没说什么。 晚上吃饭,他就让人把清羽请来,话也说的不重,轻巧的询问起白天的事儿。 萧清羽也不好说出宁曲那段,只说方少陵误以为自己和桑采青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随发了怒,他也不好只等着挨揍,所以,才出了手。 “爹,我不是故意惹到他的。”清羽轻声道,“且说,我也不能叫他方少陵拿捏着,他算得什么,也能来打我?” 萧汝章一听,也是赞成,虽说他们萧家权势地位不如人,但是也万万不能屈膝卑微以求和,男人也就该有男人的样儿,“清羽,你说的对。” “爹。”萧清羽也不忍看着他爹纠结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自责。 “那个桑采青…”萧汝章看着儿子,面露疑惑。 “额。”他一早就准备说了,“依我看,现在这个时候,方少陵也必不要她了,留着她在府里,终究惹人闲话,也是不好。” “嗯?” 萧清羽只道:“我已经想好了,让阿列把西角门外那间屋子收拾出来,让她搬进去。不管怎样,她还是我们萧家花钱买的,不让住进府里,也不能随便打发了。” 萧汝章点头,没有意见。 晚上,他们又相谈了一番。 萧清羽一听说方少陵要当真把他们萧家逼上绝路,气恼的不行,一拍桌子,“这个混蛋,以后别让我…”他其实是想说以后别让老子有机会压倒你头上,可是抬眼一看到他爹,还是闷声憋回去了。 小脸憋得通红,心里暗骂,这个方少陵。 他花了一晚上时间,头枕着胳膊,双眼盯着帘帐,仔细想了想。 方少陵现在在省城的势力非同小可,基本上大的钱庄、店铺都让他插了一脚,他若是当真要堵住那扇门,那他是怎么也进不去的。 而青城县内,就更不要说了。 这么着,自家集的货物自然在这里是没有活路的。 方少陵父亲还是落住在东北沈阳,军队大部分都在那里,主势力也一股脑的集合在那块, 而其他地方应该也分散他们的眼线。萧清羽对这些也不大懂,只知道他们方家主要还是占据着东北、山东那一带。 萧家的这批缎子自然别想在那里销出去,想着南海那边战乱不太平,容易出事儿,不安全。而西南、西北…额…还是算了吧!唯一好的去处,就是上海,那里现在法租界、英租界盘踞,外国人多居住在那里,有钱的老板多的是,也不难找到合适的买家。而且,他们家这批货都是上乘、正宗的苏绣绝活,那些洋人就喜欢这样的好东西,最重要的是,方少陵不至于能切掉他这条路,嘿嘿,到时候,说不定碰上个好说话的,还是赚上一把笔。 一边一想,心也定了些,赶紧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和他爹说了,要亲自去上海找洋人买家。 萧汝章一口茶水喷到地上,放下杯子,威慑道:“不行。” “爹?”萧清羽有些蔫,“这怎么不行?这明摆著是条路啊!” “什么路?”萧汝章言辞道:“我们萧家还不用洋人来给我们活路,要是要他们给,我萧汝章宁愿死。” 萧汝章甩着袖子就要走,万分痛心的看了儿子,心里道:我决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求洋人! 被萧汝章的眼神弄的无语的萧清羽,拧着眉站在一边。 “爹,咱们在商量商量。”他抓着他爹的衣袖,想了想说,“那我们不找洋人,找黑头发黄皮肤的正经中国人,行了吧!” 他又说,“现在时局乱糟糟的,到处都不太平,上海虽然是被洋人霸占着,但是严格意义上讲它是最安全的,那里混杂人多,军阀的势力难以渗入,我们去那里找买主,方少陵断然不会那么容易断了我们的路。” 见他爹疑惑,他又赶忙诱导,“而且,上海是片很大的市场,说不定咱们自此把路子打通,以后也好把自家生意做大啊!是不是啊?爹!” “这个,爹也不是没有想过。”不是他死板迂腐,只是他在青城这块土地上呆得太久了,图个清静安逸,更不愿意去看着外面的世界。 萧清羽道:“那爹就在好好想想。” 要是行的话,他明天就动身去上海。 最后,他爹算是同意了,不想却说:“只叫别人去就行,你不许去。” 清羽从小就没出过远门,这次要去上海,那么远,他不放心。 萧清羽笑道:“爹,我都这么大人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您还不放心啊?而且,这个事儿也不是小事儿,别人去,我还不放心呢!” 再说,他懂得些英语,去了也好沟通些,还有,他真的很想出去走走。 第 22 章 府里准备着,这几天萧三少爷就起程去上海,大家都忙着清点着些钱财衣物。 萧清羽本人也是忙着了解现在上海的一些做纺织布匹的大商家,把他们的名字身份都挨个儿记住,至于其他的到了上海再说也不迟。 他这次去,主要是去打探一下情况,接触那些商家,看他们有没有要货的意思,要是真能找到买家,然后回头再让人把货物送去。 他的记性好,那样长的名单、详细的身世家资,也不肖半日也就全都记在脑海里了,他想着,要是能打探到那些人的喜好性情就好了。 当然,这样的事儿,去了上海自然是免不了下些功夫的。 放下手里的单子,才想起和宁曲去道个别。 进了屋子,就见绯色衣裳的人正在收拾东西,背着身子,他也看不清表情。 萧清羽站在门边,愣了愣。 “你要走?” 他下意识的这么去问。 宁曲闻言,身子一动,转过头来,一笑,手下的动作并没有一丝停顿。 只是也没有回答萧清羽的问题。 “宁曲,你怎么了?”萧清羽心里想着,有些不解,淡淡的道,“你这是做什么?” 宁曲还是不说话,嘴角噙着笑意,摇摇头。 萧清羽眼神闪烁几下,轻声说:“是不是那天三嫂和你说了什么?你可别听她的。” “啊…哦”宁曲一笑,坐在床上,放好包裹,挑眉笑道:“你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 宁曲微微微笑着,看着他。 “我和桑采青根本就没做过。”看来他改天还真得去街上询问一下,看看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他也不回避对方的眼神,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反正他不是萧清羽,不能人家占了便宜,现在让他来承担后果,自己大好的名声都让她给败坏了。 “嗯。”宁曲一笑,点点头。 “没事儿。”宁曲站起身,个子居然差不多要和自己一样高了,他想着,过几年,宁曲身体这么再努力发育一下,是不是就要俯视自己了? “反正,跟我也没关系。”宁曲轻松的对着他浅笑。 此话一出,萧清羽挑眉,无奈的笑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想着女人的小心思他自然是不懂的。 也懒得去懂。 见对方没反应,也就不说这话题了,“你现在一时准备去哪儿?想着当初,我带了你回来,你就是个没去处的。那时,你浑身狼狈、**的硬是要跟着我,我还不愿意要你,现在这会子,倒是留你不住了。也好,各自有各自的路,你既然不愿留,我也不强求。” 但是想着,心里就是冤屈,那个桑采青,硬是要全世界人知道自己和她那个了吗? 宁曲心思细腻、敏感,可能是觉得他玩弄了别人吧! 半天才听到宁曲淡淡的说,“什么桑采青,顾润雪,那些不相干的人说的话,我半句都不会听,那些言语,倒不如听听风声雨声、鸟鸣蝉叫来的实在。” “嗯?”萧清羽挑眉,后又是一笑,“本来就没做,我自然不愿坏了名声。” “我和你去上海吧!”宁曲一笑,“你都不在了,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那不行。”萧清羽严肃的道:“我这次去是忙着生意,不是游玩,带着你不方便。” 宁曲一听就收起笑容,冷而强硬的道:“你嫌我累赘?”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清羽一愣,他甚至不能理解宁曲非正常思维。 宁曲见他霎时绷着脸,可能也觉察出自己的失态,调整一下情绪才笑道:“我知道,只是我是你带进府里的,你要是走了,我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他又靠近一点,,“而且,我老家就是在上海,上海我也认识不少人,可能会帮到你。” “你是上海人?” 宁曲浅笑:“上海外滩。” 萧清羽惊讶,他派人去查过,那贩子说他是从东北买回的,想着,不免,对于宁曲多看了几眼。 “那好,我正好嫌人生地不熟的。”萧清羽调整好态度,淡淡的笑。 也许是发现萧清羽的疑惑神色,宁曲便轻巧的说:“我们家以前也是做生意的,后来败落了,现在说起来,有些人还是能说上话的。” 萧清羽一笑,点头道:“行,那我们就一起去吧。”话说到这个份子上,他也不好不带着,料着也不会出什么事端。 下午,几个同去的人东西都收拾好了。 萧老爷对于儿子要带着宁曲一起去,很是不满,但是一听说宁曲能帮上忙,也不好说什么了,心想带去也好,这样一个人放在府里,他也不放心。要是清羽不在,她一个女子难免不惹出事来,纵然她不去惹,也可能会有人来惹的。 下午,他们就在凉亭里面对面坐着,都说萧三少爷琴棋书画乐样样精通。 阿列看着,纠结道:“少爷,你的画工也退步的太快了吧?” 他梗着脖子,很是不解,少爷现在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可能是想让着宁曲姑娘吧!他想,但是,望着宁曲画的荷花图,他又纠结了,这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嘛! 宁曲倒是不以为然,轻笑道:“作画本就是兴致使然,图个心境,画的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我就觉得你们少爷画的挺好。” 一听就是假话。 萧清羽拧着眉,笔下又是添了一个败笔。对于作画这样的优雅事,他还真的做不来。 “没事。”宁曲拿起毛笔,蘸了墨汁,给他重新修饰好,“好了。” 阿列看着,嘿嘿一笑:“还是宁曲姑娘厉害,妙笔生花。” “嗯,是比我好。”萧清羽端倪着,“阿列,你去端杯茶水来。” 阿列刚走,荷塘对面,萧家大少爷房子里的三姨奶奶顾润雪慢步走过来。 女子面容清瘦,怯怯弱弱一副任人蹂躏的可怜样子。 她的步子很轻,面露忧色。 萧清羽一看顾润雪犹犹豫豫的神色,心下疑惑,忙打招呼道:“三嫂。” “三弟。” 她看着宁曲,又看看萧清羽。 “三嫂,快坐,可是有什么事?”萧清羽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料到三分。 “嗯,也没什么。”顾润雪低着头,苦苦的一笑,“就是想和你说说采青的事情。” “哦,怎么说?”萧清羽放下笔,端正身子。 “…”她咬着唇,不好言说的看着宁曲。 宁曲本来不打算去理会,最后还是淡淡的笑道:“既然三姨奶奶有话和三少爷说,那宁曲还是先回避一下。” 他微微点头,放下笔,就走了。 萧清羽见他走了,又去看顾润雪,“三嫂有什么话就直说,三弟自当听着。” 顾润雪神色一紧,很是为难道:“三弟,我是来给采青求情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让她搬出去?” 萧清羽做出一个同样为难的纠结表情,“不是我不帮你,这事儿,我还做不得主,这是爹的意思。” 第 23 章 翌日,萧清羽带着一群人去了上海,期间,一路上也都相安无事,只是,宁曲有些晕船,在船上吐了又吐,吃了药还是不见好,一直躺在船舱里。萧清羽几日里都贴身照顾着,河岸两边落花庭柳夜色,清幽古朴街镇,银华夜繁落日之景,他一概也没心情去看。 晕船的人不能吃的太过油腻,所以,这些天他也陪着宁曲一起吃些清淡的食物。 看着宁曲渐渐消瘦的身形,也是暗自不好受。 轮渡的机械轰鸣声越发的恼人,船舱里倒是静谧很多,就是灯光昏暗,沉闷的气息太过压抑。 “手拿过来。”萧清羽拧干了湿毛巾,走到床边。 宁曲有气无力的恩了一声,乖乖的照做了,手心里满是冷汗。 看着床上人难受的闭着眼,难得的温顺,萧清羽倒是笑了,“你这会子倒是听话的很。” 宁曲一听,也无奈的笑笑。 “我自小就怕坐船。” “嗯?”萧清羽一边擦着一边抬眼扫到那人直视自己的视线,“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就不必走水路了。” “水路好走,怎好因为我耽误事。” 萧清羽不予理会,认真的给他擦过左手,又换过右手,完事儿就把毛巾放进盆里,端了盆出去了,“一会儿,我扶你出去转转,兴许会好些。” 宁曲看着消失的人出神,又盯了门半天瞧了半天,这才小声在喉咙里应了一声,估计除了他自己,也没人听得见。 到了上海,已经是一天后的黄昏。 满大街呼啸着来来回回的电车,高大的楼房彩灯,时髦的男男女女。一阵汽笛声飞来,卷带起一串黑烟,萧清羽拿扇子挡在脸上,眯了眯眼,盯着远去的汽车看了好久。 “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阿列摸着脑袋,望着满是人群的公路发慌。 “当然是先找个地方住下了。”他们少爷拿着折扇一拍他脑门,听着宁曲轻咳了几声,忙又回身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嗯。”宁曲一笑,“我倒是知道一个住处,离得也近。” 萧清羽一挑眉,“那好。” 宁曲说的地方果然近,就是地方混杂了点。 晚上将就着,一干人也就安稳的睡着了。 而当晚,萧清羽醒来时就觉得口渴,在客厅里倒了杯酒,迷糊着想去看看宁曲,想着白天吐得那么厉害,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 推开门才愣住了,床上空空如也,宁曲不在房里。 这么一连在上海呆了数天。 再说那边,萧家那边正等着萧清羽的消息,谁知道萧三少爷没回来,倒是宁曲姑娘先行回来了。 一干人抓住她问,她只说自己晕船,久病着,耽误了功夫,少爷就让人送着她先回来了。 萧老爷扫了一眼宁曲,确实面色难看的很,只问清羽怎样了? “他很好,生意淡的不错。”宁曲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没几天,也就回来了。” “嗯,这样就好。”萧老爷终于放心了,想了半天才发现宁曲还站着,忙唤了人来,“先扶姑娘去休息。” 方家宅子后院里,丛林深深。 方少陵嘴角轻扬,正沉稳的拉弓,瞄准着眼前的猎物。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吓得面无颜色的男子,全身直发哆嗦:“少爷,您掂量着,可仔细了!小的还想多伺候您几年啦!”说完就扁着嘴欲哭。 方少陵一笑,“你别乱动,我方少陵的箭法很准的。” 说话间,就是嗖的一声,弓箭飞出。 男子吓得两腿发软,倒在地上,而那支箭偏的十万八千里,跟他成60度飞到另一边。 “呼…真准真准。”他暗自抹汗嘀咕,和他一起发出的是另一声女子的惊呼。 “出来吧!不用躲躲闪闪。”方少陵随手放下弓箭,孤自端着一杯茶喝了起来。 隐在林子里的人,望着紧紧贴在耳边的羽箭,又望了望远处的人,心头一阵,胸口剧烈的喘息。 她很快平缓呼吸,调整自己惯有的笑容,款步而至:“方大少爷好箭法,不偏不倚,要是失之毫厘,那采青恐怕就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哦?”方少陵扬起嘴角,手指有节奏的扣着大理石桌,“那就可惜了!” 桑采青含笑不语。 方少陵缓缓起身,走近,挑起她的发丝,玩味的轻轻嗅着,飘忽的轻声道:“真香,采青姑娘玉骨冰肌、软香温玉,本少爷自然是舍不得的。” 桑采青明眸闪烁,斜飘忽过来,笑道:“那采青就谢过方少爷手下留情了!” “哼!不用。”方少陵不屑的一笑,随后又扳起了脸,自顾着重新坐下,“说吧,你是怎么进来了?” “这个…”桑采青无意回答,“方少爷不必知道。” “哦?”方少陵淡淡的一笑,摇摇头。 “上次采青和方少爷说的事儿,不知道您想的怎么样了?” 方少陵鄙夷的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我方少陵对你说的那些事没兴趣,我要想的东西,自然有自己的方法。” “哦,是吗?那这不算是一个方法吗?”桑采青走近,给他倒了一杯茶,端过来。 她闪烁着晶亮的眼睛,谲光闪现。 方少陵突然大笑:“好个心狠的女人,萧清羽怎么就摊上了你?” “彼此彼此。” 桑采青笑意优雅大方。 方少陵盯了她半响,直把人瞧得有些慌乱,这才淡淡的道,“只可惜,我和你不一样,人不一样,方法同样不一样,你的那些手段还是离我远点儿。” 桑采青顿时愣住。 这段时间,他算是把上海各个商行会所跑了个遍,整日流窜于一些私人拍卖会、大型商业会展,期间也结识了不少商界的新兴人物,不过,都只是仅限于认识罢了,随便求教着时下上海的商业大趋势,说来说去主要还是外企占了很大的优势,洋人企业更是盛行一时。当然,有时夜间他也常去逛街时尚舞厅,喝喝西洋酒观赏节奏欢快的踢踏舞康康舞,也四周熟悉一下环境。 顶端上华丽闪烁的耀眼玻璃吊灯,华光明暗不定,伴着欢畅喜庆的西洋乐,让人放松宣泄的舞步,欢乐跳动的人群。 舞厅里出现一般也有那么几类人,有钱的商人老板,主要是冲着舞台上的歌星来的;还有一些失意惆怅的中年人或是感概时局的热血男儿,来宣泄内心不平衡的,最后难免挨揍叫丢出去;还有大概就是一些海归青年学生,大部分都是来玩儿凑热闹的。 而萧清羽纯粹就是一路过的,但是,却路过的太久,以至于许多侍应常客都能认出他来。 每晚一杯玛格丽特,端端正正坐在吧台上,安安静静的看完整场表演,也不跳舞,就是坐着看。 在这里,他也认识了不少人,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主动找他的都是一些青年学生,不过,大家都不会谈及个人**,就说一些自己平常的喜好,这种交流方式,萧清羽倒是挺乐意的,所以,他有时看着顺眼的,也会端着酒去上前勾搭。 末了,大家觉得聊的还行,就留下住址,不过,萧清羽一次也没留过,要是人要,他只说不在上海久待,然后人家就会说,那下次来时住他那儿。 萧清羽听到了就是一笑。 最后一次去的那天,他还遇到了一个很有气质的年青人,属于阳光明媚的那种,浑身透着朝气雅致,他会大声唱着流行的曲子,拉着萧清羽的手窜进人群,然后在音乐吵杂声中,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我教你Jass。” 萧清羽嗤笑着忙摆手,还是给人拉进人潮里。 他说他是斯坦福大学的在读生,读的法律,以后要当一名出色的律师,下个月还是要会加利福尼亚。他大声问萧清羽:你明天还来吗? 萧清羽也对着他的耳朵说不一定,然后,第二天,他却是没去了,而是买票去了火车站。 到了车上,看着手里的木质十字架吊坠,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人家名字都没问,地址更是没有。 萧清羽从上海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而他也没有遵照他爹的意思,还是找了个美国买主,叫约翰,上海一家服装城理事,原是旧金山人,现住在“公共租界”,是他那次在江湾跑马厅偶遇的。 那时,那老外正在和另一位对手面和心不合的较劲儿,约翰说:只要他帮忙参考下注,让他赢一次,就出200万大洋买下自家的货。 200万大洋?萧清羽心头一震,当下拍手说好。 萧清羽对着跑马也不是很了解,可是人赌,他也可以赌,反正输了也不要他掏钱。他以前也有认识一些在香港好赌马的朋友,也略微了解一二。说起来,这赌一行,个人输赢不定,但是庄家永远是赢家。 开场15分钟,马主会和马匹出来亮相,那么是不是什么马状态好就该买那匹呢?如果大家都这么买,而且正如大家所料,那匹马真的跑第一的话,那么庄家就赚不到什么钱,所以,最大热门的往往不会跑第一,而最冷门的,庄家也不会选,因为这么做会太过明显。 他花了一段时间去观察马主手势的手势和异常信号。日场一结束,夜间场开始,最终,萧清羽还是给约翰挑了一匹,赢了头马。 当然,随着场上的激越,他也是惊得一身冷汗,主要还是运气站上头。 他回到了府里,自身也是劳累的不行,坐了整整一天的火车。 简单的和爹汇报了情况后,就掏出了合约书,上面写着,他们要是不能在一个月内把货物送到就算是违约。 萧汝章光看着那个200万大洋的数字就是惊得不行,连说:清羽,你真是爹的好儿子啊!不枉爹那么疼你,这次真是帮了咱们萧家度了劫难。 他手里握住合约,不住的念叨,脸色顿时精神百倍。 “爹,你这是说的什么呢?我不是咱们家人啊?” 萧清羽忍不住一笑。 去了房里躺了一下午,迷糊着就去找宁曲那丫头。 进了屋子,就见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好似没人住。 “哎,宁曲姑娘哪儿去了?” 丫头吞吞吐吐的道:“这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快说…” 他有些不耐烦的快速煽动扇子。 “宁姑娘她…”丫头向后退了几步,还有继续退的趋势。 “还退?后面是台阶了,笨蛋。”萧清羽上前一把把人捞回来,摆好,“站直了,仔细说,我又不怪你,怕个什么?” 丫头撅嘴,轻声道:“她让老爷送去方家了。”丫头说完忙摆手,“少爷,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啊!否则老爷一定会打死我的,我还想府里多干几年呢!少爷,你看着办吧,哦!” “阿列。”萧清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声喊着,一边匆匆的忙着向正屋子里去。 阿列也是才知道的事情,也不敢和他说。 “有事不报,我要你做什么?”他回身给了缩着脑袋的人一下,“再有下次,你就给我走人。” “是,是,是。”阿列连连点着脑袋,讨好的笑,“以后再不敢了。” “你去给我问问老三,怎么回事儿。”萧清羽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看是谁弄的鬼。” “好。”阿列一溜烟儿的跑了。 他低着头,步伐匆忙的去了正堂内室。 内室就他娘瑞珠一个人在,正拿着东西绣着,见他进来,忙是一阵东问西问,萧清羽一一应着。 “清羽啊!在上海这么多天,过的还好吗?有没有吃不惯那了的食物,听人说,那里和咱们这里一应许多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前些天,我还一直担心你。” “没事儿,娘,我在那边过的很好。” 母子两个絮絮叨叨一番,清羽还是看似不经意的笑问:“娘,我听说宁曲离开我们萧家了?” “哦,是,是。”瑞珠早料到儿子会问起,看着清羽微笑的脸,也是料他还不知道,随不大在意要丫头把厨房煲的甜汤端来,回身笑道:“不久前刚走,走时身子也好很多了,气色比刚进府那会儿强的许多。” “哦,那就好。”萧清羽接过他娘端过来的碗,叹道:“就是不知道她去哪儿?原先我让她进府,也是听她说无依无靠,天下之大,本就没有去处,这会子也不知道她过得可好。” “她过得很好。”瑞珠见儿子担忧,又听着宁曲的身世,也是心理过意不去,想着当时自己就是不该赞成的,见儿子疑惑的眼神,她忙拿帕子擦擦嘴,笑道:“听她说是遇到了先前的亲戚,随一起走的,是的,是这样子的。” “啊!这样甚好甚好。”喝了口烫,又扁扁嘴,“可该是个没良心的,如何走了也不等了我回来,好歹也要见个面儿,说上几句离别话,也不枉大家相识一场啊!” “她让我和你问好。”瑞珠道:“只因她那个亲戚有急事,走的匆忙。” “啊,这样啊!”萧清羽点头,又幡然醒悟道:“可是她苏杭的那个表哥?我听她说他们家也只剩下那房亲戚了。” 他看着他娘,他娘瑞珠连连点头,笑盈盈的道:“是是是,就是苏杭的那个表哥,没错儿!是他,娘还见到他的面儿了。” “哦,是吗?”他凑近,“可看清他长得什么样啊?” “额,这个,这个娘倒是没看清楚,她是乘着月光走的。”瑞珠支支吾吾,总觉得清羽今天有些不对劲。 “娘,你还骗我。”萧清羽顿时笑意全无,严肃的冷着脸,“她根本就没什么苏杭的表哥。 “清羽。”瑞珠急道;“你怎么可以这么骗娘?” 清羽向来心软,她想着自己先拿话堵他,谁知道又一句话让萧清羽堵了回来,“是娘和爹先欺骗的我。” “我…”瑞珠看着清羽眼神坚决愤然,也是急了,忙拉着清羽的手,“清羽,爹和娘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她一个青楼女子,纵然是清白身子,无意风尘,但是却也叫前身所误啊!‘昨日下泪而送旧,今日红妆而迎新’,是留不住的。” “所以,你们把她送给了方少陵?”萧清羽呆呆的想当初你们对桑采青倒是没下的这样决心。 萧夫人无言以对。 萧清羽道:“娘,不是清羽定要了她,折柳相送,柳者留也,她要走,我定会相送她去,并不会阻难。可是,娘,你们怎么可以把她送去方家,她并不是卖身我们方家的人,和桑采青不同,人和我们非亲非故,宿身亦无仇怨,你们何如此对她?想是一时叫利益熏了心。” “清羽。”萧夫人一拍桌子。 “娘,您也莫要气了,清羽无意顶撞,且您回头也只和爹说,这事儿,儿子就不追究了,回头,我自己会解决,只望着你们不要再多加阻难才好。”萧清羽也无意和他娘吵,起身就离去了。 第 24 章 回来的第二天,萧清羽就去了商会,把东西拿出来一看,发现主张罢了他爹会长的名单里也有沈流年。 他若无其事的放下东西,四处又去看了看。沈、萧两家在青城县也算是死对头了,又加上桑采青这一出,沈流年不免会这样做。 听阿列说,沈流年最近和方家走的倒是极近,还联合方少陵一起在省城那边开了一家酒楼,叫什么“回访楼”,说是做的挺火,阿列扁扁嘴,眼睛一白,“谁不知道啊!不就是仗着方少陵的势,那个沈流年现在倒是乐意贴着热呼呼的脸往人那儿凑,姐夫长姐夫短的好不亲热,真是恶心,呸!呸!” 萧清羽轻咳:“注意形象。” 阿列扁扁嘴,又凑近在他耳边道:“少爷,我让人打听了,那个沈流年意思是想当青城县商会会上,方少陵本来就无意从商,他正好寻了这个空儿。” “哦。”萧清羽笑道:“那敢情好,就怕他当不起。” 下午,他便命人把缎子都架上马车,依旧走水路,送往上海。马队领头的是自家铺子里的老人,随从一些家奴,又雇了省城最好的镖师同行。马队一路走过青城县,即到了省城,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只当这一次萧家就这么让方少陵联手沈家给拉下水了,从此沈家独霸青城县,临街的乡亲们都是评头论足一番方休,只道:货物要是能安全行至上海才算结果。 货物一送走,萧清羽便扫到依旧进了院子里的桑采青。 “采青问少爷安!” 姑娘依旧笑得从容不迫,没有一丝困窘,唇角涂着浅色润泽的膏子。 萧清羽拉拉衣领,带着浅笑的围着她周身转了个圈儿,手里的扇子有节奏的击在掌心。 “采青姑娘好久不见啊!近日可好?” “劳烦三少爷记挂,采青好的很!” “那就好。”他走到女子的身后,轻笑道:“想来采青姑娘做人丫鬟久了,放你出去倒是不习惯,索性还呆在府里。” 他眼睛看着笼子,手里逗弄着廊檐下挂着的画眉鸟,漫不经心的道:“乖,爷喂你吃食。”随后接过阿列手里的盘子,对着张大嘴的鸟嘴里丢进了一颗浆果,然后笑眯眯的摸着鸟毛:“真乖。” 桑采青也回身,毕恭毕敬的站直身子,弯弯嘴角,“三少爷这话不是,您若真是要放我走,也不会让我搬去西门那屋子。即使是那样,也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只是采青想来不愿亏欠别人。萧老爷既然要了采青回来,想也是有理的,采青只想着能早日替自己赎身,然后出府。” “啪啪”一连几声鼓掌叫好,“采青姑娘当真好志气,清羽汗颜,自愧不如!”他面带笑意的放下手里的食盘,递给阿列,轻道:“只是空言无益,本应安分守己才是。在下倒是不知道采青姑娘越俎代庖,进言我爹把宁曲送给了方家是什么意思?” 桑采青一愣,随之镇定下来,笑道:“三少爷真是抬举我了,采青不过是个丫头,老爷知明达礼,又怎么听信一个丫头的话呢?”她说的有板有眼,调皮的嗤笑。 “所以,你就去找方家压人?”他还是笑,“然后方少陵顺水推舟,依旧让我爹给你进了府?” “三少爷怎么说都成,采青还是那句话,我不过是个丫头。” 桑采青眼中并无异样,依旧规规矩矩的垂着头。 “你知道?那甚好。”他拍拍衣摆,沉声道:“鹰飞蓝天,狐走夜路,咱们是各走各的路,各行各的道。至于采青姑娘你,也不要太过于闭门驰思遐想,反而让人想弃若敝屣。” “采青知道。” 桑采青直直的站着,笑意也有些挂不住,萧清羽轻巧的扫过她,继续逗自己的画眉,半响才道:“你先下去吧!以后没事,也不要上我这边来。” 桑采青一走,他便喊过阿列来,手里依旧把玩着雀儿。 阿列看着远去的人道:“少爷,她怎么还不死心啊?总以为你还会要她。” 萧清羽眼皮都不抬,“她只是太过莫名的自信了些,或是,不甘心落人之下。” “嗔。”阿列不屑,“也不知道她哪门子来的狗屁自信。” “咳咳,注意说话方式。”他眯着眼道,倍感无奈,“可能是基因传承吧!” “咦?” “你去把翠云楼的王婆子找来。”他扬起嘴角,淡淡的没什么太多表情,“就说沈家三小姐要去做头牌,先行站个位置。” “少爷?”阿列挖挖耳朵,皱巴着一张脸凑近,“还有呢?” “给我把消息撒出去。”萧清羽一笑,挑着笼子起身往那边去了。 一天后,夜间,铺子里的李老敲了门,从后门闪着不怎么灵活的老腰,回了院子。 李老原来是萧汝章的心腹,从他做知县那会儿就跟到现在,对于萧家倒是一片热血。 清清瘦瘦的一个六旬老人,脸上一瞥胡须,精明能干的模样。他喝了一碗茶水,就断断续续的道:“果然不出三少爷所料,我们还没及上轮渡,货中途就让人劫了。” 萧汝章沉着脸点头。萧鸿羽瞧着他的爹的无奈样子,一拍桌子,气的青筋直冒:“好你个方少陵,敢露这一手,只当我们萧家好欺负。” “鸿羽,坐下。” “爹?”他看看弟弟清羽,“你们因何这般淡定?” “哥,你坐下,咱们家的货还好好的,没事。”萧清羽拉着萧鸿羽的衣袖,安抚着给他顺着背,又笑道:“至柔至和的水一旦被压迫竟也会怒不可遏,何况你我?只是,人强我弱,我们切不可以卵击石。” “那怎么办?不能总是这样一味的退缩吧?” “大哥,你别急,形势只是相对而言,也不是绝对的。”他出神,“关键还是要寻根治本。” 第二天, 萧清羽就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去了翠云楼。 看着金闪闪的匾额,他随后笑道:“这名字不好,没有特色。” “哦,那三少爷觉得什么名字好?”身边的桑采青冷着脸道。 “啊。”他一拍手,“叫…妓” “哎呀,是萧三少爷,稀客稀客啊!这可叫我们翠云楼蓬荜生辉啊!”他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尖利的女声传来,浑身穿的妖妖艳艳,脂粉气扑面而来,抬眼一看,一个富态横生的中年妇人扭捏的走近,又拂过他的身子,冲着他的耳朵道:“咱们翠云楼今年定要生意兴隆,招财进宝,财源滚滚,日升月恒,姑娘们说是不是啊?” 后面成群的女人都齐声道是,围成一圈笑嘻嘻的嘀咕,一双双色迷迷的眼睛直盯的他发憷。 粉艳艳的手绢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两根手指伸过去挑开,笑道:“还头牌红花朵朵开。” 中堂站着一圈,楼上还晒了几排,推推搡搡,嘻嘻闹闹,好不雅观。 “三少爷可要叫上一位姑娘?” 老鸨王婆子甩着帕子,挤眉弄眼的对着他笑。 他点头,“甚好甚好,本少爷只要绝色。” “没问题。”老鸨眼角一合,叫来了一排,“云鬓雨落、怜儿心儿、秋意东齐。” “后面,后面快来站好,风烟曲乐。”老鸨笑颜道:“三少爷,您看咱们家的姑娘们还能入眼?” 八个美人,环肥燕瘦各色各样齐备的成排站着,萧清羽一时眯起眼,点着脑袋:“都好都好。” 回身扫了一眼黑沉着脸的桑采青,对上视线,只觉得平日里那双沉稳如水的眸子此时都能烧出火来。他心下一笑,拿扇身一拍额头,“啊,忘记正事儿了,王妈妈来看,这是我们采青姑娘,您瞧着,还能入眼否?” 他回身请出桑采青,王妈妈走近,涂着艳红指甲的肥手对着采青的脸上欲要一捏,却让采青狠狠躲闪,眼神鄙夷的回视怒瞪:“别碰我。” “嗔,好利的蹄子,没的不识抬举。”王妈妈冷哼一声,随手让人勒着她,捏了捏她的脸,转过来扭过去,细细瞧了个遍,最后失落的摇摇头、叹口气,“刚刚及格。” 回身又是喜笑颜开,咂嘴道:“萧三少爷,老妈子我说,这个姑娘长得水灵,好是好,可是这个性子不大好办,爷儿们、公子哥儿们原是来取乐儿的,可不是来瞧人脸色的。” “妈妈这话差矣。”他回身对着身边的姑娘们点头一笑,“我只瞧着你这里不缺柔情似水、软语温香的姑娘,倒是少了性子烈的,殊不知,有些男人就好这一口,强要的,自然别有一番趣味!烈酒最香,毒花最辣,刺痛人心的,才是最好的。” “这个…”老鸨绞着手里的帕子,欲言又止。 萧清羽又对着老妈子招招手,对着她的耳边嘀咕几句,老妈子一听,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连连点头,随一拍胸脯,放言道:“三少爷放心,这事儿好办,一准让您满意。” “有劳有劳!”萧清羽轻笑。 “来人,先把姑娘带进去。” 老鸨冲着门外的汉子豪气盖天的一挥手,汉子们就进来把人拉进了里屋。 侧过身子,他就看到桑采青心灰意冷的笑:“萧三少爷,采青就先别过了。” 他冲着桑采青挥挥手,很是不舍的一笑:“还请采青姑娘先委屈几日。” 这边人一走,阿列就在后面拽他衣袖,扫过众人轻声道:“少爷,咱们撤不?” 就听见老鸨妈妈一声轻咳,对着姑娘们挥手:“姑娘们近些。” “撤什么撤?”萧清羽挥手一拍他的肩,拿着扇子指着成群的美人,“这里美人如云何其多,你要我撤?” “少爷?”阿列撅嘴,摸着脑袋,一时不知道他们少爷到底什么意思。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萧清羽渡步眯眼,又凑近道:“妈妈,听说你们楼子里最近来了位绝色,可否一见?” “啊?你说曲若姑娘啊?”妈妈纠结的道。 萧清羽点头:“正是正是,今天她可忙?要是已经接了人,那我就改日再来。” 老鸨眼角抽抽,砸吧嘴,收起嗓门,细声道:“人是方家少爷留下的,交代说谁想要她,就去书信一封,提前和他上报,得了准,才行。” “那要是只是说说话,也要许?” “这个嘛…” “妈妈,您先让让,好姐姐妹妹们,容我条路走。”他说着就盯着楼上的一点,眯起眼,推开依旧在纠结的老妈子和那群燕燕莺莺,提着衣摆上了楼去。 第 25 章 叫来的人说老爷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是宁曲自己愿意去方家的。 萧清羽皱眉,几乎是纠结到了一起,不明白这个宁曲到底什么意思。 在上海的时候,他就是古古怪怪的,背着他跑出去呆了一夜,第二天,打开门,就见那人蜷缩着身子蹲在门口。 本来就病重的人模糊着蹲在角落里,睡的倒是挺沉。 他伸脚踢踢他,问:你去哪儿了? 把人拽进了房里,倒了杯水,表情不大好看。 宁曲一笑,接过水,说他去见了一个老朋友。 萧清羽扫过他的脸,审视的目光足足在宁曲身上停留了几分钟,“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收拾着,就出了门。 人被送去了方家,听说方少陵冷笑,连连摇头。 他倒是对这个女人没兴趣,并不想要,随手说送去青城县的青楼,你可愿意? 宁曲点头,说好。 方少陵和他一击掌,把人送走了,在方家还没呆上半天。 方少陵说:“萧清羽碰上你,可真是走运!可惜,又碰上了我方少陵。” 宁曲木然,没有表情。 很显然,曲若就是宁曲的化名。 听人说,他在青楼呆了这么久,倒是没有接过一个客人,方少陵似乎只是愿意把他放在青楼,并不打算让他做些什么。 萧清羽拉着他说,你跟我回去。 宁曲摇头。 第二天,沈流年大张旗鼓的奔来他们萧家,让家里人毫不客气的丢了出去。 “萧清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萧清羽挥挥手,让架着他的人松手,才一松手,就让沈流年扑过来揪着衣领,下人们要来制止,却让他摆摆手,让都退后。 “沈少爷,有话好说。” 他对着沈流年点点头,示意对方松开些。 “闭嘴,我和你这种渣子没什么好说的。”沈流年眼里冒着火,气的脸一抽一抽的,“你怎么可以一次次的伤害采青?她是那么好的女人,你也忍心。” 萧清羽只是淡笑。 沈流年伸手就要一拳,却不想让萧清羽一句话住了手,“少爷,不要那么冲动,好话好商量。” 沈流年一听可以商量,也收住了手,“你说。” 萧清羽也说:“想当初,沈夫人也是设计糊弄了我们萧家,让我们萧家拿着二十万大洋买个粗使丫头…” 话还没说话,沈流年就咆哮,脸上青筋暴露,“采青不是粗使丫头。” “是是是,她不是,她是沈家三小姐。”萧清羽不愿和他纠缠这个问题,“不管她是小姐丫头,我们原都不是要她的,你们明明知道,还是故意欺骗了。” 沈流年低着头,想了想,也无话可说。 萧清羽继续说,“如今,你也知道,我们萧家财政赤字,一时没有银子周转,府里这有个二十万大洋却使不了,岂不可惜?沈少爷说如何?” “你到底想怎么样?直说。” 沈流年盘算着。 “我们萧家也不好做些欺瞒无德之事,乘人之危也不光明,只是想着拿回自己的银子。”他一笑,“我先也算了算,桑采青在我们府上也没做过丫头的事儿,还时常摆着小姐架子,吃穿用度也着实花费些,如今,我们也不要多,你们给了二十万大洋,我们就立刻放人!” “二十万大洋?”沈流年怒喝,“你这不算乘人之危?我如何能弄出这么些银子?” 萧清羽皱眉:“沈少爷这话不是,难不成我们萧家二十万大洋就不值钱?我且也不和你废话,限你三天之内交钱,否则,我可是要让她接客的!” “你…”沈流年一气,就要动手,萧清羽抬脚一踹,“沈流年,你别不识抬举,也掂量着彼此的形势,如今,你倒是想要动手,先筹集了二十万大洋再来。” 他拂过衣摆,皱着眉,“这么冲动,还当得起沈家当家的?” 他一回进屋子,就觉得腿疼。 忙说:“爹说的段师傅家,离府里远吗?” 阿列一时愣神,又摆手,“不远。” 他想着去学武功。 也就三天后,沈流年又来了,七七八八凑齐了十五万大洋,就这些还是从家里的铺子里私自挪出来的,要是被发现,又是一件事。 “我就能拿出这么多,剩下的,你可不可以缓缓,总之,我是要弄来给你的。”他一副大爷的神情,“你先把采青放了。” 萧清羽也没仔细听,全然不在意,他们家现在还真不缺这些银子,等着那边的二百万大洋一到手,还愁着钱用? 他不以为然的道:“你留下五万大洋,但是得要把省城的‘回访楼’抵给我,还有写张声明,放弃商会会长的职位,力举我爹。” 沈流年哑然。 “如何?”萧清羽漫不经心,“要是不愿意,你就继续回去凑银子,但是,桑采青今夜子时一过,就务必接客。” “不行。”沈流年急红了眼。 采青不能接客,他不许,这几天,只要一想起这件事,他的心都要碎了,自己必须要保护好采青。 萧清羽眯眯眼,“你说我乘人之危也好,狼心狗肺也罢!就权当是吧!想你当初联合方家欺压我们萧家时,也不会想到手软吧!我也理解,毕竟立场不同,这也是我想说的,我不在乎桑采青接不接客,这也是我现在的立场,我的心态。” 沈流年一狠心,“回访楼”原来就不是什么大的产业,而且又是和方少陵合开的,只要那边先瞒着,等救回采青,娘也说不了什么。 至于会长,他也不是很想当。 总之,什么和采青,都是不重要的。 这么一想,一咬牙,当下和萧清羽拍定,爽快的签了合同。 手里拿着那张合约,萧清羽一皱眉,原来他们沈家也就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啊!这么说,方少陵不是要压在他头上? 下午的时候,外面来了人,说晚上请他去窑子里去。问是谁请的来人只说是方家少爷。 萧清羽眯眯眼,也不知道方少陵这回打的什么注意。 青楼,二楼包厢。 他远远的进了门,就让坐在里面的武志强领上去了。 “萧少爷,里面请啊!我们少爷可是等的很久了。” 萧清羽一笑,“抱歉,我刚好出门就遇到了个乞丐,非要拉着我的衣裤,要我施舍他银子。我身上也没带大洋,就揣了几张银票,给了他吧,他还嫌大了,不要,非要小的,往返几次,倒是耽搁了!” 武志强嘿嘿一笑。 进了里面,就见方少陵左拥右抱着两个美人,也不瞧他。 宁曲站在一边,规规矩矩倒着酒。 武志强示意了一下,就转身出去了。 萧清羽闻着一股子熏香缭绕,隔着重重帘子望进去。 伸出扇子撩起珠帘,落下,发出清脆萦绕的声响,里面的人如无其事的望过来,“萧三少爷,好大的架子,让本少爷好等啊!” “我的错,我的错。”萧清羽咧嘴一笑,立刻凑上去,指着他身旁的两位美人,展颜一笑,“这不是秋意东齐两位姐姐嘛!原说不得空儿,可想着等着方少爷啊!” 方少陵嘴角审视的一扬,拍拍姑娘的腰身,轻巧道:“原来萧三少爷想要,那就送给你好了!” 说完,微微使力一推,便把两人推倒他怀里,两位姑娘一声娇呼,左右扑进他怀里来。萧清羽身子一震后,立即双臂一圈,把姑娘都拦到怀里。 “还是女儿家身子软和。”萧清羽下身不敢乱动,架在人肩上的手倒是摸个不停。 他这边摸个手发软,那边方少陵倒是一笑。 一挥手,让两个姑娘坐到一边去。 这时,萧清羽只觉得浑身轻松。 他慢悠悠的倒了杯酒,望着方少陵,方少陵也斜眼望着他。 半会儿,一个用劲,倒是把一边的宁曲直直拦进怀里,让人坐进他的腿上。 萧清羽手下轻微的一颤,一时无话,只是笑,他直不知道方少陵到底什么意思! 眼睛只管看着面前的两人,宁曲温顺的坐在对方腿间,两只手一时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摆放。 方少陵突然爽朗一笑,轻声道:“我只当萧三少爷不喜欢女人呢!” “哦?”萧清羽拧眉,不解的笑笑,“这话怎么说?” 他一瞥,就见宁曲黑了脸,却不曾躲闪,也不敢望着自己。 他以等待的姿势看着他们。 就见方少陵摸在宁曲肩上的手冷不防的拉扯,撕碎了宁曲身上的衣衫,直直的露出里面平坦的胸部。 身侧的姑娘捂住嘴,惊呼。 方少陵仰着头,“不要说你知道这是个男人。” 萧清羽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心说,我早八百年就知道这是个男的,男扮女装,气度妆容声音自然都是能够伪装的,但是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而且,男人还能把喉结也一同变没了吗? 平静的说:“我知道,只是他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我们关系浅薄,不得去问。” 宁曲面无表情,呆呆的伸手拉起身上的衣衫,一次次的往自己身上拉,掉了拉,拉过了又掉。 第 26 章 萧清羽浅笑着噙着酒,眼睛一转,斜着眼睛瞟了瞟相拥的两人。 就见方少陵手搭在宁曲的肩上,轻轻叩着,笑的很是得意,不时的来望着他,好似在有意无意的观察他的情绪。 他只是无声的浅笑,宁曲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古筝乐曲在厢房内响起,一曲广陵散,忽远忽近,时快时慢,先平静如水流,后激扬如海浪。 一干人安安静静听完整首曲子,对饮着酒水,无话。 宁曲执着的继续冷着脸,往上拉衣衫,往复几次。 萧清羽凑近些,端着酒杯,顺手给他往上一挑,这一动作倒是吓得宁曲一惊。 水润的眸子看着萧清羽,说不出的幽怨。 萧清羽只当没看见,还大方的给方少陵倒了酒,笑道:“方少爷…” “叫我少陵便是。”方少陵接过酒,一饮而尽。 “哦,行。”他点点头,心说这么叫倒是亲近些,容易说话,“少陵兄,那个,我想你也明白,这个宁曲吧,他和我们萧家是佩玉与铿金,非亲亦非故,和我,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淡如水,与桑采青不同,我们自然没有权利把他孝敬了您,也怪我当初没能和我爹娘说清楚,他们只当宁曲是我们府里新买的丫头,错送给了少陵兄,如今,还请少陵兄多多担待才是!” “是吗?”方少陵思量了半天,才点头,轻佻道,“你且唤我一声少陵哥听听。” “…”萧清羽一时没能听明白,“咦?”了一声,干瞪着眼睛表示不解,而后又迅速的苦闷着,皱起眉。 方少陵见了他的纠结模样,摇头一笑,“我先自大你一岁,出入江湖也比你早,阅历处事胜你一筹,你只叫我一声少陵哥也不算吃亏,且说,我这人自小喜好待人以父兄之怜爱,你若叫了,保管我以后好好照顾你这个弟弟。” 说到弟弟,萧清羽不禁一愣,低着头,没了声音。 他曾说过:他这辈子也不要什么兄弟! 他想起,在他过去那平凡的人生里,先后有两个男人说要当他兄弟,一个比他大,一个比他小。 然后,他就糊里糊涂的和人称兄道弟,拜了把子!谁知道,最后,他揪着裤腿,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宁曲蹙眉看着他,又回头望向方少陵。 方少陵也是一脸茫然,瞧着人垂头丧气,撅着嘴,一笑,心说怎么就赌起气来了,随道:“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罢了。” 萧清羽瞄了他一眼,当下表情轻松,苦涩一笑,开始喝酒,又来给他倒酒。 他看看宁曲,又把眼睛放在方少陵身上。 方少陵见了,故作纠结状,又苦闷道:“啊!我想清羽你误会了,我可没有去和萧老板开口要什么,这人,也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原说不要的,是宁…” 宁曲从容冷静,轻声接道:“宁曲。” “哦,是宁曲公子自己要跟着我的。”他摊手,“我也没有办法,是不是啊?宁公子?” 他斜眼去瞄身上坐着的人,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宁曲扭过头,敷衍一笑,“是啊!方大少。” 萧清羽见他们假惺惺的对话和神色,也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脸上一笑,心里却沉沉的。 起身便拱手道:“既然这样,那清羽也不好说什么了,没的饶了二位的兴致,在下今日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改日请少陵兄喝酒畅谈!” 他转过脸,就是脸一黑。 闷闷的想,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他前脚一走,后面方少陵就指指自己的腿,咧嘴一笑:“人都走了,还坐着?起吧!” 宁曲回瞪他一眼,缓缓的起了身,还是不说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这么聪明,会不懂?”方少陵本来站起,此刻又弯下腰,捏住他的下巴,面带笑意,但眼底却冷冽异常,“你不过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不过是缺个依靠,自没资格去祸害了他!你若是安安分分的,我方少陵自然给你条活路,不要跟我耍那些手段,我可不似他那样手软。” 宁曲被迫直视面前的人,脸色铁青,紧紧抿着嘴。 “不要让我发现你再干出什么来!” 方少陵甩掉他的下巴,拿着武志强递过来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擦手。 “我知道。”沉默的人突然收起吓人的脸,甜甜一笑,抬起脸道:“劳烦方少爷提醒!” 方少陵点点头,撇撇嘴,“不用。” 出了门,就对着身边的道:“把宁公子接到省城。”想着又回头扫了一眼,淡淡的开口,“给他换上男子的衣衫,先和你一起住着,给个差事儿让他做。” “啊?”武志强满脸纠结。 方少陵一边吩咐着,一边快速的下了楼,一群姑娘们围过来。 他皱着眉一一推开了,武志强忙跑到他前面,给他开路。 “少爷,他那样细皮嫩肉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咱们还能让他劈材啊还是挑水啊?可是,也不能让他在厨房里烧锅做饭,带去门作势撑场面,他更不行。”武志强想着就难办,“他现在对咱们有意见,估计连个门也看不好!” 方少陵一笑:“我们方家不缺看门的,你看着办吧!随便按个看院子的差事也行,只别让他到处乱跑就行,也别太重的事儿,简简单单轻巧些。” 武志强点点头,还在想着让他做什么! 萧清羽出了门,就闷闷的,心里微微有些添堵。 其实,宁曲是男子的事情,他在上海就已经知道了,一惊之后,他也不说什么。宁曲瞒着他,自然有他的不得已,谁心底还没那三五个秘密的,别人有秘密,自己知道了,已经不好,也该给人守着才是! 就是不知道,这个方少陵又是怎么知道了。 他边走边想着,难不成还有那岔子事儿? 不过,这些事毕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他也懒得多想。 本来还想着把宁曲弄出来,就让他走人的,既然现在这样情况,他自然没话说,就是不知道宁曲却有什么把柄让方少陵拿捏住。 爹说查过,宁曲是从东北那边贩卖过来的,那边军阀混战,一直乱的很,望着宁曲的相貌才识气度也非一般人能有,估计着怕是一个没落的富家子弟。 今日瞧着方少陵和他之间的眼神,怕是旧识也未可知。 方少陵这人,他不太了解,不过往来几次,也算是个自来熟的,但是宁曲却不是,可是今天看着他们的样子,尤其是宁曲看着方少陵的神情,明明就是很相熟的。 而这个相熟,却不是仅仅见过几次面,就能够养成的。 他让人询问过,方少陵和宁曲也没见过几次,一起的时间也不长。 下午看着日头,又去了铺子里转了转,活计说商行那边还没有动静。 他点头,“让人去盯着,一准明天晚上没话出来,后天就去给沈家带个话,什么也别多说,就说萧三少爷请沈少爷去‘翠云楼’喝杯酒!” 晚上回去的时候,阿列就来说桑采青已经送去了沈家。 “嗯,那好。”萧清羽不大理会的点点头,又想起那五万大洋,问可送给了账房? 阿列一拍脑门儿,说,“老爷说让少爷你自己留着用,说逛窑子找姑娘一应,也是要花费的,还让你在外和其他公子少爷一起,要使钱什么的,都随着性子,放开了手用。” 萧清羽“咦”了一声,回身一笑:“那敢情好,你明天去省城帮我把开个户,把钱存到里面去,以后想是能用上的。” 阿列点头说好,又笑嘻嘻的跟在他后面。 “少爷,你知道吗?我今天带着桑采青去沈府的一路上,她都在跟我拐弯抹角的问你外边是不是有人了?” “那你怎么说?” 萧清羽很无所谓的笑笑,步子也没停。 “我说不一定,我们少爷如今和以往不同了,好姑娘当然要慢慢仔细了挑,往多了众里去挑。” 萧清羽还是不说话,就是笑。 阿列继续道:“等我们去了沈府,还没来得急敲门,就让沈流年冲出来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许进里面,我估摸着是怕沈夫人见了抽了他的皮,桑采青这回倒是老实了,站着一动不动,半天没一个屁,想是知道现在只能依着沈流年,刚开始还大方的笑着,只是在被沈流年当着见不得光似的东西,推搡着塞进进轿子里时,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 阿列看他们少爷,“最后,我让人去一打听,才知道沈流年那个没种的,就把人按在西郊的那黑漆漆的小屋子里,也不敢把人带回去。听说着,现在他对于谢晚晴倒是有些顾及了,毕竟人怀了他的种。” 话说着,就到了门边,萧清羽回身“啪”的一下,就关了门,把人撂在门外。 外面阿列终于忍不住了,“少爷,你没事儿吧?” 半响听着里面没动见,就念叨:“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少爷,宁曲姑娘她纵然再好,也不过是颗草啊…” 话还没完,就见门从里打开,里面人整理好新换的衣裳,一扇子拍他脑门儿,笑笑的道:“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呢?谁教的你这些胡话?” 阿列摸摸脑袋,闷闷的说:“方少陵说的。” 萧清羽摇摇头,撇撇嘴道:“行了,你去爹说一声,我晚上有事儿,不回来吃饭了。” “少爷,你要去哪儿?” 阿列望着他们少爷远去的背影问,只见那人也不回头,挥挥手,道:“城南西角亭,吃几杯酒!” 第 27 章 西郊凉亭酒肆里,坐着喝了几杯酒。 一张桌子、一壶酒,几碟小菜,仰头一杯酒,而后自在悠然的眯着眼睛,望着前面绿茵茵的杂草,风起,河面层层涟漪。 青衫长袍男子静静的一手托腮,一手倒着壶里的美酒,心思并不放在变色的天气上。 农家老儿急急的收拾着锄头农具,拿着竹竿子赶着成群的水鸭往家走。 前面,小孩儿赤着脚丫子,拿着蓑衣斗笠,吧嗒着嘴,走在渐渐变湿的小田埂上。 本来天气还挺好的,谁知道就突然卷起一片黑压压的云,飘起了雨,茅草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落声。 “这个鬼天气,这会子倒是下起雨了?权该把田野里的油菜花都打谢了。”酒肆里的小二嘀咕着,瞅了瞅天色,笑道:“萧三少爷,你说是不是?” 萧清羽一笑,没回答。 小二擦擦桌子,摇摇头,心说人家少爷哪里懂得那些啊!后面,老板唤他去了。 “春日平原荠菜花,新耕雨后落群鸦。多情白,春无奈,晚日青帘酒易赊。”他悠悠念着,扬起嘴角,“少陵兄,出来吧!” 只见萧清羽手里拎着桌上唯一的一壶酒瓶,头也没回,向着背后的树后抛去。 后面的人顺势一把接住,缓缓走近,也是仰头喝了一口。 “怎么?清羽很是烦闷啊!如此多情无处洒?”方少陵侧身斜斜坐定,挑了一粒花生米抛入嘴中,扬眉含笑,“不如和你少陵哥说说,我也给你开解一番,如何?” 他起身,凑近些,目光促狭。 萧清羽见状,苦笑连连,爹只千叮咛万嘱咐说,方少陵少年得志,军中意气风发英雄才,且为人惊艳才绝自风流,委实孤傲自诩,盛气凌人,只当天下舍他无人,他爹只叫他千万不要去得罪招惹。 可是,这几次见面,他倒是觉得方少陵这人不过是自带的少爷公子们天性里的傲人,但是不过,从他的眼里,你可以看到纨绔风流,但不会不恭于世,万事有分寸。 男人可以多情,但是不可以烂情! 他记得他曾经对一个人说过:你他妈的可以上我的人,但是不能上我的心!这也是一种分寸!对不? 一摇头,自己对着这个人,在想什么啊?这都想了一下午了。 他笑笑的让里面的人再上一壶酒来。 “少陵兄当真是热心人,自己的事情也没弄出头绪来,怎么还管起兄弟来了?” 方少陵倒也不驳口,只接道:“可不是,为了你,我可是花了些好心思。” “噗!”这可真是狗拿耗子。 萧清羽仔仔细细的盯着他,只盯的方少陵有些不自在,接过小二递过来的酒壶,笑道:“如何这么瞧着我?” 萧清羽先开始摇摇头,没接话,只倾身给他斟满酒,又坐定,掂量着问:“我们家的那批货,是少陵兄找人劫了?” 方少陵正在喝酒,一口酒水吐出来,直喷得对面的人一脸,萧清羽霎时,愣住。 小二站在一边干张着嘴,就见方少陵赶紧掏出怀里的素色帕子,给萧清羽擦着。 “没关系。”萧清羽说,“我自己来。” 也不知道是在擦酒还是在擦汗。 半响,方少陵才道:“实话说,我方少陵做事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在人前,暗地里下三滥的手段,我是最不屑的。我说要桑采青就一定会当面要人,说要弄你们萧家,就出入商会当着所有人说。可是,这次还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想清羽兄,你是误会我了!” 萧清羽嘿嘿一笑:“怎么会?我想着也不是少陵兄所为,要不然也不会当面说。” 方少陵点头,表示赞同,脸上却不知在思虑什么。 “少陵兄可是知道是谁所为?” 发呆的人一笑:“容我回去找人帮你查查。” 萧清羽拱手:“那就有劳了!” 方少陵摆手说不用。 两人几句话一说,话题就引到了宁曲身上。 萧清羽不解的道:“少陵兄,你要了宁曲去方宅,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是美人啊!我方少陵就喜欢美人少年。” 方少陵故意眯着眼睛,盯着他道。 “额,少陵兄真会说笑。” 萧清羽再傻,也能看出这人在说玩笑话,就是玩笑不大好笑,既然人家不愿意说,自己也就不好问了,随不再提。 见他不说话,方少陵立起身,在他旁边的长凳子上坐下,手搭上他的肩。 萧清羽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又挪了挪。 “清羽,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兄弟亲近些,我有话说。” 方少陵故作蹙眉不喜状,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拦在怀里。 萧清羽本来是要推开他的,却被他突然认真的模样吸引了,不自觉的侧眼去看。 就听方少陵悠悠的道:“这个宁曲男扮女装,也是有他的难处的。他今年也不过一十六少年,原来老家是住在上海浦东,父亲是当时上海大银行的老板,家里也算是富贵已极,母亲是上海有名的美人,是当时一个大帮会头目的女儿,黑道上漂白出来的,只是暗地里还是走些过场。他是家中独子,一直是当着少爷供养着,千万人疼着爱着,但是,他却没有少爷的娇贵脾气,一直是乖巧温顺的小少爷。后来,家里被人陷害,败落了,父母双亡,他也被人当成宠物送给了东北一方军阀的小公子,且说那小公子长得清秀白净,性子淡雅如水、温婉如玉,待人和善有礼,宁曲此前心性身体备受蹂躏,而后遇到他,好生相处一番后,也就喜欢上了他,和着那小公子一起过的还行,人家也宝贝他怜惜他,除了把他当成他众多宠物之一,其他的倒真是没什么不好。可就是这一点坏了事儿,小公子男宠多,他个个都搂着说爱,其他人也都爱他,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受不了背叛了他,设计把外贼引进去,那个军阀家族也倒了,男宠一应还是被霸占,后来,也有人趁着乱跑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色很不好。 萧清羽也是一时无言,不想宁曲还有这样身世,拧着眉,半响才轻声问:“那,那个小公子呢?” 方少陵惆怅苦闷的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自杀了!” “哦!”萧清羽叹口气,去看方少陵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神色有些古怪。 酒一杯一杯的喝,小二就拿了几壶出来。萧清羽也不好出手阻止,只好假意陪着他喝,背着他又把酒倒了,方少陵瞧见了,也不说话,就是闷头喝。 两个人又说几句有的没的。 “你以后离那个宁曲远一点儿!”方少陵渐渐有些醉意,一把搂住他的肩,酒气熏人,“别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都当话听。” 萧清羽点头,伸手去扒拉对方的手,怎么也扒拉不开。 “他不是什么好人。”方少陵失神道,“就是长得漂亮些,你那么一个精妙的人儿,怎么就看不透呢?” “什么?”萧清羽有些茫然。 方少陵似乎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醉的可见一般,又自顾道:“也是,你不是看不透,你只是在装傻,别人聪明你就傻,其实,你比谁都看的透彻,直达心窝子的透彻,穿了人的心,我只道是你败了。” 大笑着道:“原来不是。” 方少陵喝好几口酒,说一句话。 他也就接了那一句,也就了然了,这人估计不是和他说话,是喝多了,想起什么人事了吧!萧清羽呆呆的想怎么把人弄回去呢? 第 28 章 那天,方少陵那家伙喝的酩酊大醉,拖着拽着都不走,抱着搂着哄着倒是大爷似的挪几步。 他胳膊就搭在萧清羽肩上,搂的死紧,满身的酒气。 萧清羽只觉得浑身压了块石头,重的他喘不过起来,可是,也不好把人丢下。 半路上,泥泞的小路上有些滑,也管不得正飘着的小雨,找了块石头坐下,把醉酒的人就丢在草地上。 他苦着脸望着趴在他的腿上的人,还在醉言醉语不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此时,自己倒是没有了刚开始的那份好奇,听得也不仔细了。 “你像一个人。” 开始,他听了还是一笑。 后来见方少陵总是说个不停,他就有些烦了。顺着就推了一把,“你行了,谁要像那个什么人,你别烦我了!” 那人身子骨硬实、力气大,让他一推不仅丝毫没动,反而霎时面带着怒色,反扑过来,结结实实的把他仰头压在草地上,“你敢嫌我烦?” 他伸手扣住他的下巴,直把他嘴巴捏的生疼,加上刚刚顺势被一压,从石头上滚下来,此时是浑身疼,心情不免不好,“方少陵,你不要闹了,快从我身上起来。” 对方不理他,就是眼睛血红的盯着他。 “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要。”方少陵突然软下声音,哑哑的,纠结着半天才憋红了脸道,“我想亲你。” “什么啊?”萧清羽赶紧要推他,把胳膊挡在两人紧贴的胸口间,慌张道,“我不是他,我是萧清羽,少陵兄,别闹了,咱们起来,兄弟我送你回家,乖!” 他说着话,眼神飘忽也不敢看那双神情的眼睛,翻身就将就着起来,心说我和个酒鬼闹什么闹? “我知道。”他刚要起来,就让方少陵反折过手腕,压在头顶,“你是萧清羽。” “对啊,唔…”话还没说完,就让人堵住了嘴,酒水辛辣的感觉顿时溢满口腔,伴随着肆意搅动的滑腻舌头,萧清羽一时瞪大眼,屏住呼吸。 两人后就一时没说话。萧清羽失神加懊悔的坐在石头上,双手握住膝盖骨,表情痛苦。 方少陵就躺在草地上,浑身**的,像是河里捞出来的一样,让雨水一浇倒是清醒了些,彼此都有些难堪,萧清羽更是压根儿就不瞧他一眼。 他侧头去看萧清羽,闭上了眸子,揉揉太阳穴,然后忍着头痛坐起身。 “你腿…”他蹲在前面,伸手去轻柔的要给他卷起裤腿。 萧清羽拧着眉,一挡,望着对面的人一皱眉,又忙笑道:“没事儿,估计是风湿的老毛病。” 腿关节上麻木僵硬有些痛,估计这身子原来就是有风湿的毛病! 方家宅子离的近些,加上他的腿实在痛楚,就跟着人去了府里。 “小心点儿。” 萧清羽也不说话 ,点点头。 方大少爷此时倒是难得的温柔,冷峻的脸上显得稳重深沉,没有了往日的嬉笑促狭,方少陵一路搀扶着他,要背他,他也不让。 进了屋子,方少陵就让人去和萧府说一声,让人请了大夫来,针灸一番,又拿着热毛巾给他敷着,“你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天色这么晚了,回去也不方便。” 他沉沉的说,一派认真严肃的神情,看的萧清羽都不相信这人会是方少陵。 “那就麻烦了!” 萧清羽卷下裤腿,腿关节处暖和和的,方少陵眼睛还是红红的,眉头一直不得舒展,估计 酒劲儿还没下去,就见他掀起被子,给他盖上,“你先睡着吧!” 给他盖了被子,方少陵就关上门出去了。 萧清羽望着关上的门,一时纠结,不自觉的去摸自己的唇。 方家老宅子里,如今没什么人住,方老夫人、下人一应都住在省城,就他这几天在这里呆着。屋子里收拾的妥妥当当,整整齐齐,但是冷清的很,像是无人居住。 阖府上下,就跟着他的几个手下,丫鬟,还有看院子的几位老人家。 不一会儿,门口就有人敲门。 “进来。”萧清羽坐起身子,有些疑惑。 “萧三少爷,是我。”他端着盘子,放在原木桌上,见萧清羽疑惑,他赶紧指着自己的脸,笑道,“常跟着我们少爷那个,武志强。” 萧清羽一笑,点头说:我认得你! 腿上隐隐约约的泛着麻木,他也睡不着,随拿着枕头垫着后背,坐直身子。 “少爷说你风湿,又怕是受了凉,让厨房去弄了些姜汤。” 萧清羽接过倒了谢,又问:“你们少爷?” “哦!”武志强拉了板凳坐在他的床头,看着他喝,“大少爷他说多喝了几杯酒,头疼,就先睡下了,他说三少爷您要有什么事,都只管和我说。” 萧清羽心下笑笑,心想我能有什么事啊?不过睡一宿,明天回家。 “对了,我腿上不舒服,实在睡不着,你要是不困,就和我说说话,如何?” 他把碗递过去,武志强接过,讪讪的回道:“那行,我陪着三少爷说话。三少爷都想说些什么呢?” 他放回碗,依旧坐下来。 萧清羽挑挑眉,直接道:“你就给我说说你们少爷。” “啊?我们少爷啊?” 武志强撇嘴,貌似不大情愿。 “嗯。”萧清羽点点头,“就说你们少爷。” 半响,武志强还是没开口,萧清羽也不好勉强,笑道,“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咱们就换个话题。” “那倒没有。”武志强凑近些,小声说,“可不许和少爷提起,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的事儿。” “没问题。” 武志强一拍手掌,叽叽咕咕着说了好久,无非就是他们少爷在战场的辉煌,以及在东北军校那段日子,后来又说到许多名伶小姐都对他们少爷爱慕不已的话头,萧清羽就开始默默打哈欠了。 当说到他的第五个爱恋史时,萧清羽忙摆手,淡淡的道:“你就直接和我说那个墨念吧!其他人都不要说了。” “什么?”武志强本来说的精神,此时,犹如被雷击中,“沈公子?” “不是。”萧清羽纠正,“是那个叫墨念的。” “沈公子就叫墨念。” “什么?”萧清羽拧眉,“男人?” 武志强点点头,默然了半响,才惊讶道:“三少爷怎么知道他的?” 心说难不成是大少爷自己说的,看着晚上两人失常的样子,萧三少爷对少爷是躲躲闪闪的,自家少爷也是哑巴似的沉默不语,难得至始至终好脾气的去乖乖睡觉。 “你说不说?”萧清羽突然好奇心倍涨,笑笑的威胁道,“你要是不说,那我就去和你们少爷说。” “说什么?” “说你刚才和我说的。” 武志强一愣,随后站起身,清着嗓子道,“天色委实不早了,三少爷早点睡吧! 随后,那人便端着托盘出去了。 第二天,他刚起来,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 “萧三少爷,可去吃早饭了?” 他伸个懒腰,点点头,“好啊!你们大少爷呢?” 来的丫头跟他说,大少爷天还没亮就回省城了,萧清羽眉毛一挑,表情一瞬平静,“哦!” 在方家宅子里四处逛了会儿,就回去了。 他到家的时候,大哥和他爹都已经去了铺子里,他也没打算去,进了那屋子里,又和他娘说了几句话,他那个娘都不免让他吃了好些炖的补品,说是特意为他做的。 几句话一说,就提着要他快些找个好姑娘,成亲的事儿。 他一笑,说:娘啊,我现在不想那个,您别为我急。 瑞珠嗔道:“尽胡说,怎么不急?为娘的倒是想抱孙子了。” 他捡了一块甜糕,“四嫂不是有了吗?” 瑞珠霎时扳起脸,放下针线,“我说儿子,虽说你现在和你大哥关系不错,但是,凡事也该分清楚明白,亲属远离心里有个底,谁是一家谁是外人,都要计算清楚。何况,你大哥二娘也不是什么好的。” 萧清羽一呆,“我知道。”他是在没想到自己这个向来和善的娘会这么和他说。 中午的时辰,萧汝章回来了,满脸喜色。 萧鸿羽也是喜不自禁,赶紧去里面把他拉出来。 “爹,大哥,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萧汝章只道,“这回可是亏了清羽,和着方少陵处好了关系。” “啊?”萧清羽尴尬的一笑,心说这话这么说的这样刺耳。 原来,这个方少陵一大上午便去让人去了商会,说是继续让萧汝章当这个商会会长,并且 主动把他手里的那批军火生意让他们萧家接手。 萧清羽干干眨巴几下眼睛,顺着他爹的话念叨,“这样就好。” 嘴上说好,心里却老大不乐意的,连想起方少陵那张脸都浑身不自在。 第 29 章 上海那边货物安全到达,可以说是没有出什么问题,钱也安全到手。 萧家的生意也稳定下来,而且这几天连续又接了几个大单子。 萧清羽也定下心,这边生活一安稳,他娘就急着给他找媳妇儿了,一连把县城里的好姑娘都挨个儿挑出来,让他选。 看着那些花红柳绿、燕燕尔尔的女子画像,妖艳妩媚的、清秀怯弱的、沉稳大方的等等,他娘显然喜欢那个大家子气的姑娘,把那个妖艳的都压在底下。 庆幸儿子没有往下翻的同时又郁闷了,儿子居然上面也懒得翻。 大半个月,他娘就围着他说这个事儿,他爹、大哥也是一个劲儿的怂恿:赶紧找个媳妇儿。 搞得他头大,但是真的不喜欢相亲这回事儿。 见过几个,因为自己实在是太过冷淡,人家也就做了罢! “怎么样?这个好,浓眉大眼的,还是读过书的。” 萧清羽只顾着把扇子摇的吧啦直响,敷衍的点头:“还行。”看也不看一眼。 他娘瞧着他一点意思没有,寻思着这样不行,儿子怎么对这些姑娘都不敢兴趣呢? 做娘的一急,就要拉着他去桃花庵去烧香。 正好赶上十五,烧香的人多。 清河的上游五里处,方见桃花庵的屋檐。 这里,萧清羽倒是来过一次,不过是日暮,人少,安静。 只是此时,周围是人群密集,到处都是人,香火也烧的旺。 他眯着眼睛扫着四周,香灰漫天洒,连不远处的桃花瓣上都沾上了灰尘。 萧夫人拉着不愿行走的他,“清羽,跟着些,人多,别散了。” 萧清羽苦涩的点点头,笑了。 几个女孩子都向着他指指点点,不时低下头捂住嘴娇羞的笑。话说,这个萧清羽在青城县也是属于有才的美男子典范,自然招女孩子喜欢。 不知道以前的萧清羽什么反应,反正他每次都是一笑置之。 穿过桃花林,上了石阶,就见迎面一位华装丽服的妇人,满脸威仪。旁边一位清秀灵气的姑娘小心搀扶着她。 他娘的脚步顿了顿,犹豫着。 萧清羽抬眼一眼,那两个人他是不认识的,但是旁边的那个俊美的青年男子。 咦!没错,正是方少陵。 他这会子怎么来青城了?自从那次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儿。 方少陵也一直没露过面儿,说是去北方了。 他也去了省城几次,那家什么“回访楼”他也正式接手了,只是他自己也就去瞧过一次,门面地段也还行,本来打算就在那里住下的,可是,他娘装病把他弄回来就要给他找媳妇儿,这不,一直找不到机会开溜,酒楼就让着老五叔先照看着。 这么久没见着方少陵,先开始,方少陵匆匆离开,他还以为方少陵躲着他呢,这会子见了,萧清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说,那天自己也算是套了对方不少话,知道秘密多了,也不见得是个好事儿。 以至于,好久后,想起方少陵那天失常的揪着他的头发,深吻了那回,他就是背脊发凉,脚发软。 讪讪的就下意识的就想往侧面靠。 还好,方少陵还没看到自己。但是后来看到了,又总觉得方少陵的神情有些古怪。 “这不是方夫人吗?”他娘最先热络的开口。 那边几位同一时间看过来,方少陵看着他,一挑眉,含蓄的点了个头,随后也没什么表情,之前的嚣张气焰丝毫都不见,站在方夫人后面,倒是个难得的乖乖儿子模样。 “原来是萧家夫人,巧了。”那位方夫人也是含笑点头,很是温柔大方。 萧清羽也跟着问了好,“清羽见过方夫人。” “果然是清秀白净、乖巧讨喜,不亏青城第一才子的名。” 几位各自见过面儿,萧清羽对着方少陵展颜一笑,方少陵还是礼貌的和他点了头,一直闭着嘴巴,不说话,好像和他不认识一样,萧清羽得了没趣,心里想着难道自己真的得罪他了?讪讪的就去和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方小姐说起话。 这个方心怡倒是个难得的好脾气,一直含笑着看着他。 也不似一般大家闺秀的傲娇腼腆,听着好笑的话,也很是放的开的咧开嘴笑,完全就是个性格开朗的姑娘,相比之下,那个一直绷着脸的哥哥就是比较难相处的了。 从头到尾,扫他几眼,冷漠的出奇。 正听着两位老夫人说话,就感觉到身后一个人凑近,对自己头顶伸过来。 “…”他吓了一惊,背脊冷汗直冒,也没出声,皱着眉回头去看。 方少陵还是没什么表情,举起自己的手,淡淡的道:“沾上树叶了。” “哦。”萧清羽木木的,“谢谢。” 方少陵摇摇头,仍旧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材很有存在感。 方心怡忍不住在俩人身上来回瞄了瞄,神情突然萎靡,轻声道:“你们认识啊?” “嗯。”萧清羽点头。 他们也算是比较相熟了吧!他想。 可是方少陵却不冷不淡的道: “见过几次。” 萧清羽瞬间耷拉下脸,心想也不知道谁之前清羽长清羽短的,拉着他的手、搂住他的肩说:以后咱们不分彼此,你少陵哥我,罩着你! 当然,他也知道那人不过是醉言醉语。 “哦。”方心怡一直拿眼瞅他,又去看他哥。方少陵就贴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似乎自己一回头就能直面对上他的呼吸,感觉不是很舒服,压抑。 萧清羽下意识的往前挪挪,专心听着在絮絮叨叨的两位母亲。 方夫人说十五回来老宅子看看,也顺便烧个香,祈福罢了! 萧夫人一连意思明显的看了方心怡好几眼,也明白的把自己手里的那些女孩子的生辰八字摊开,直说来给清羽和姑娘们和八字来的。 说是打算给他找个好姑娘。她说这话时,看着方心怡,满面堆笑。 方心怡本来笑着,此时脸上也是一红,低着头,也不敢去看萧清羽了。 方夫人倒是装起糊涂,只随口几句官方调调,也就走了。 萧清羽看到他娘一个泄气,有些纠结的上了台阶。 他倒是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刚准备迈着步子,下意思的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方少陵也回头瞧了他一眼。 俩人视线一撞上,他莫名的心里一顿,回了一个笑脸。 这边还在酝酿着一笑,人家方少陵早已经扭过头去了。 也不知道看没看到自己的笑,他叹口气,拿扇柄挠挠头。 总觉得这个方少陵这回有些奇怪,神情古怪,样子倒是没变,就是头发剪短了些,面色憔悴了些。 他回家去打听了,东北那边相安无事,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啊! 也就天稍稍黑了些的时候,阿列从外面跑进来,“少爷,刚刚来人说,方少陵要请您去西湖小筑喝酒。” “嗯?”萧清羽顿下正在写的字帖。 这个方少陵这会子叫他去喝酒,白天还一副陌路人一般。 “少爷,去不去?”阿列上前打断他的沉思。 他当下挥手,“就说我睡了,没时间。” 阿列点头说好,然后就去了。 然后,他闷闷的放下笔,也没吃饭,洗个热水澡,就真的去睡了。身上还是有一股子檀香味道,他躺在床上,一放松,才发现今天真的累了。 想了会儿,不自觉的就闭上眼帘。 第 30 章 那天,方少陵来约,他没去。 弄得第二天,他一天心思不宁,在铺子里做事也心不在焉的,随后也就没继续呆着了。 方少陵那人爱计较,他想着要不要自己去约他。 往返想了一番,还是心说算了吧,那人做事都是雷风急雨的,既然不再约,那也就是无意,应该没什么的。 果真他想的极是,听说方夫人他们在青城一连呆了三天,方少陵也没有上门来找他。倒是方心怡来了几次,手里还提着一卷萧清羽以前亲手画的一幅雪梅图。 “这画确是你画的?” 她挑眉,轻笑的歪着脑袋看他。 萧清羽愣住,一时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他就是微微一笑,便喊阿列去沏了茶来,“方小姐,怎么今日往我家里来了?” 方心怡脸一红,“你那天不是说要带我去青城县四处逛逛的嘛!” “啊!”萧清羽一拍脑门,心说他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不想人家姑娘当真了。 他们一起坐着喝了几杯茶,说些话。 萧夫人赶忙端了好些果子、点心来,一连夸着心怡生的标致可人,性子又如何如何的讨人喜欢,真真的是个好姑娘,又玩笑伴着认真笑说,“要是娶回家做媳妇儿该多好啊!想不知道谁家能这么好福气。” 心怡听得话就是脸一红,调皮的斜眼去偷瞄萧清羽,萧清羽看着她那样子,顿时心里一抖,不满道:“娘,您别拿心怡开玩笑。” 萧夫人不理他,上前抓住她的手道:“心怡啊,你觉得咱们清羽怎么样?” “噗”,萧清羽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忍耐着憋回去,放眼去看他娘,这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直接了? 方心怡小脸更加红了,少见的娇娇羞羞起来,轻声道:“还行。” 萧琪清羽纠结,“我说娘啊,人家心怡是见过世面的,日本留学回来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哪会看上我?你别乱起哄了,弄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方心怡闻言,怕自己刚刚说的声音太小,又爽朗声道:“我说你还行。” 之后,萧清羽倒是无心思带着方心怡去逛街。 可是见人姑娘开开心心的拉着他四处跑,他情绪上也不好太低落,也只得硬着头皮一直陪她逛了大半天。 好在,出来的本来就晚,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也就回去了。 萧清羽把她送回方宅子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和方少陵见个面儿。 他正想着,方心怡就已经进了宅子,回头对他挥挥手,也不提让他进去坐坐。 方心怡这一趟来的,直把萧夫人心里乐开了花,一时解了他好些天来的郁闷。 顿时只觉得阴霾气氛一扫而空,大一家子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时候去方家提亲。 他爹、他娘、二娘、大哥大嫂都有板有眼的商量着,合计着就缺他了。 见他回来了,他大哥一拍手掌,“回来了,回来了,”这就迎过来兴奋的赶紧拖他稳稳坐下。 他娘道:“清羽,你觉得那个心怡怎么样?” 他爹娘都觉得方心怡最最适合不过,他大哥想着三弟可能不喜欢,二娘大嫂自然冷眼,只觉得人家姑娘指定不会瞧上他。 “还行。”萧清羽犹豫了半天,实诚着回答,“但是,我不喜欢,爹娘,您们别忙乎了。” 一句话浇灭了大家的兴致。 晚上,萧夫人想了一晚上,最后结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想当初,自己还不是不喜欢清羽他爹,现在还不是恩恩爱爱的。 这边,萧清羽正在院子里郁闷的喝着酒。 就见阿列疑惑的拿着一个胶带纸,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他也没见过,正拧着眉想,要不要先去问了林大夫,再给少爷。 可巧想着就遇到少爷,这么晚上了,还在凉亭子里喝酒。 “少爷。”阿列跑过来,“方少陵让人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瞧着像是个垫子什么的,还有一串线。” “嗯?什么?” 萧清羽本来纠结的脸,拆开来一看就笑了,阿列忙问什么好东西。 他也没忙着回答,坐下就开始捣鼓着这个膝盖的布敷,内部主机他倒是没什么兴趣,就是看着蓝色布料挺好,看着舒服,摸着手感也挺好。 瞧着阿列兴趣盎然的把脑袋凑过来,他便一笑,“这是缓解风湿痛的,下雨天套在膝盖上,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说着,他就撩开衣摆,弯身去试试,嗯,不大不小,刚刚好。 心说,这个方少陵倒是个有心的。 现在这个时代电费挺贵的,所以,很多人家都还在用煤油灯,还好他们家也不是太穷苦,用的起电,买了这个也不会白费。 他就着灯光看着上面的英语字母,心下想着还是美国货,想着自己上辈子也还没用过正经美国货。 半天,站在一边的阿列才吭声,“少爷,您这多少年都没犯过风湿的毛病了,林大夫说只要不淋雨,一准没事儿!” 萧清羽轻声恩了一声,淡淡的道:“哦,那天和方少陵喝了酒,确实淋了雨。” 他也没多在意,继续看着说明书,有几个英语字母,他也不认得。 阿列纠结着眉,嘟着嘴说,“少爷,你和那个方少陵,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啊?”他也抬头,“也没多好啊!一般般吧!” “是吗?” 阿列烦闷的白了一眼,心说一般般,人家会这么细心的给你买这个?一般般,您会笑的这么开心?看着少爷嘴角不经意的轻笑,他就重重的吐气。 第二天,方心怡再次登门拜访。 他说自己要去铺子里,可能没时间陪。 跟着他爹要出去,却让他爹和大哥联合推回来,说是好好陪着方家小姐。 他娘几乎是拿准了方心怡看上了他,下定了心要去方家提亲,明天就去。 昨天把青城镇跑了一个遍,今天自然就没地方去了。 萧清羽几次想说,咱们回去吧! “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啊?”方心怡手里拿着刚买的链子,“我明天就要回省城了。” “哦。”萧清羽心头一喜,大大的舒心,面上也不敢有喜色。 见方心怡在观察他的反应,他只得哈哈笑道,“下次,我去省城看你。” 方心怡一听开心的揪着他的衣袖,“好啊好啊!那你不如明天和我一起去省城吧,我也带你四处逛逛。” “呃…”萧清羽不动声色的撤回自己的衣袖,“最近家里有些事,一时走不开。” “哦。”姑娘有些失落,“那就算了,不过,你要是去了省城,一定不要忘记来找我啊!” 萧清羽也不支声,含笑着微微点头。 要到了方府,清羽还是说,“对了,方少爷他,最近没怎么见到他人啊!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想着有时间,和他喝上一杯。” 方心怡笑道:“那只怕眼下是不行了,我哥他今天昨晚就回省城了。” “哦。”萧清羽一笑,没有多在意,“那可惜了。” “你和我哥关系很好?” 望着方心怡惊讶的神色,他只得含糊道:“见过两三次,印象不错。” “呵呵。”方心怡勉强的一笑,“我哥确实很好。” “不过,这次见到他,好像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你也看出来了啊?”方心怡苦闷道,“我哥他每年这个时候去了东北,回来都不会心情好,想着三两个月都见不着笑。” “…” “我和我娘都习惯了,所以,也没觉得不对劲。”心怡看他一眼,又垂下眼帘,“你会觉得奇怪,大概因为你和我哥还不大熟。” “哦…”萧清羽还是面带笑容,只是心里有些虚。 他想问,可是又没问。 方心怡大概想着久了,一直没说话,而后就叹了口气。 到了府里,她倒是在一边的草地上坐下了。 萧清羽一愣,只看着小姐仰头倒在草地上,他笑笑,也跟着躺下去。 他们就躺着,看天,天色已经全黑了。 萧清羽闭着眼,也没说要回去,这么躺着也挺好,方心怡这会子难得的沉默安静。 半会儿,姑娘翻个身,晶亮的大眼睛望着他。 然后非常认真的说:“我哥是个断袖,他喜欢男人。” “…”萧清羽闭着的眼睛霎时睁开,浑身一颤。 “但是,他说他这辈子就喜欢一个男人。”方心怡看不到他的表情,“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是吗?”萧清羽声音里带笑的回答。 半会儿,依旧闭上眼睛,就听方心怡又道:“我也喜欢那个男人,因为沈默念太招人喜欢了,天生就能吸引人,他的那双墨染的清透眸子能把人生生吸进去,可惜,我傻乎乎的说爱他的时候,他却说他只喜欢男人,对着女人不行。”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他忍不住想笑,又笑不出来,保持沉默。 “后来,我也就哭了一回。我讨厌看到他搂着其他人,所以,我对他说,我哥也喜欢你,他是个男人。他却不信,摸着我的脑袋说:我和少陵没可能。” “当时,我哥就站在我旁边,当时也就是淡淡的一笑,可是,回去后,就发起了高烧,差点儿丢了命。而沈默念还是不轻不重的微笑着,怀里搂着一群男人,他一直把我哥当成最亲的兄弟。我哥脾气向来不好,但是却极端的顺从他;他是个好相处的,但是对我哥却常常闹脾气,在所有人看来,这些无疑证明他们是最最好的兄弟,沈默念就是这么以为的。沈家老伯和我爹同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可是,就在沈家败落了后,沈默念去求我哥帮忙的时候,我哥却突然变脸,暴怒着,不禁强行占有了他,还自此把他囚禁起来,百般的蹂躏摧残折磨,似乎在想着用行动来对着还在强硬坚持的男人证明什么。可是后来,看着那人日夜憔悴苍消瘦的身子,我哥却后悔了,他再也不去想当初这个男人如何如何的不把他放在心上,如何的无视他这个人。他对他是温柔如水,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去了日本。” 萧清羽一言不发,就是听着。 “后来,沈默念死了。”方心怡悄无声息的落泪,“都说他是自杀,其实,谁都知道,他是让我哥亲手杀了的,也许,我哥他是再也不能忍受了吧!” “他怎么可以这样?” 萧清羽听着终于忍不住了,心说这人心里变态啊!他是极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男人爱不爱的,怎么可以轻贱生命? 他喘口气,胸口闷闷的,“何况,他若是再努力几年,说不定人家就会顺从了他,那个沈默念一准也是爱他的,笨蛋。” “你说的对,沈默念确实是爱我哥的。只是,他说过,兄弟就不行。” 萧清羽心口一堵,做兄弟不行,是因为彼此平等,做那样事情不好。 只是,没得兄弟做的时候,因为太不平等,依然不可能。 也许,沈默念就是太在乎他了,所以,他反而不会和方少陵走到那一步。 方心怡说:“其实,我现在已经不爱他了,说起来,恨倒是多一些。他做的太绝,把我哥害的不成样子,我不能理解他那些极端的想法,也许,因此,他才会爱我哥,而不是我吧!” 萧清羽拧着眉,起身拍拍屁股,“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晚上回去后,他就想着这件本来跟他没关系的事。 最重要的是方心怡临别那句话:“你小心着我哥。” “嗯?”他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姑娘摆摆手,后又回来,吞吞吐吐的望着他,担忧的道:“你和他长得太像了。” 像谁?这个问题,他自然在反映过来之后,就觉得无需再问了。 难道因为像那个沈默念,他才会对总是围着自己转悠? 想着,依方少陵的性子,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只是,他可不是什么沈默念。烦闷的揪过被子就一头蒙在头上。 第 31 章 “清羽啊,为娘的真的很喜欢心怡,你就讨了她吧!” 萧清羽无奈的扶着额头,默默的不愿出声。 他娘苦口婆心的天天围着他就说这事儿,“你看她多好一个姑娘啊,又能耐,家世又好,长得也标志,性子也比那些娇惯的小姐随和,娶回家做妻子媳妇儿再好不过了。” “娘。”他抓住他娘伸过来的手,哭笑不得:“心怡是好,但是天下好姑娘何其多,难道是个好的,儿子就要娶回来不成?我是真的不能娶她。” 见他娘又要说话,他忙道:“当然,不是她的不够好,是我自己的问题。而且,我们也就见过几次,也不是太了解,要说喜欢是有点儿,但是,那点喜欢还不至于要娶回来做老婆吧!要不然,等娶回来才发现不好,不是对彼此都伤害。” “说的也在理。”他娘听了,琢磨着,也是连连点头。 沉思一会儿,萧清羽刚想着怎么开溜,他娘就回过神来,拍着他的手背道:“那这样,沈家那边不是把那家酒楼转给你了嘛!你就去省城住下,我让丫头们先去收拾着东西,明天一早就去省城,和人姑娘多处处,看着到底是不是个好的,要是,那就说一声,我和你爹好去讨回来。” “娘~”萧清羽瞧着他娘认真严肃的神情,当下忍不住笑出声,“您这是做的什么呢?弄的儿子跟没人要一样。” “胡说。”萧夫人啐他,“我儿子怎么会没人要?主要还是觉得心怡姑娘太好,怕是咱们动作慢了,就让别人讨去了。娘去打听了,也就这段时间,去方家提亲的都快把门槛踩平了。” 萧清羽依然笑,“那关咱们什么事儿啊?娘,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吧!这种事情可不急早晚一时,纵然没那个缘法,咱们也不好强求。”又心说自己才不会去和人挣那些有的没的,是自己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也懒得去求。 “那你到底去是不去?”萧夫人现在倒是常常和他小孩子似的拌嘴,儿子现在比以前好说话了,不容易把话放心地酝酿着,她自然就想说什么就说是什么。 “去,去。”萧清羽连连应着,其实,他娘若是不说,他掂量着自己这几天也是要去的,不然快被他娘念叨死了,“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儿子不能保证就一定会讨了人家回来给您做媳妇儿。” “尽力就好,处不好就作罢,回头娘给你留意些好的。” “谢谢娘,不过,娘啊,求你别给我找了,儿子自己会找,我跟你保证,这次去省城自己用些心,好不好?” “真的?”疑惑,后想想,儿子毕竟是个年轻气盛的男子,又是一笑,“那样最好不过了。” 得到回应,他就是一个喜欢,回身搂着萧夫人,对着人皱巴的脸就亲了一口,吓得他娘连连啐他,“混小子!这都跟谁学的?” 萧清羽瞧着他娘的脸色,就知道笑嘻嘻,萧夫人越发念叨,“去了,可不许胡闹,青楼妓院也少去,多学些好的。” 后是看着儿子甚不在意的轻松模样,更是不放心。 收拾着包裹,第二天雇了辆马车,也就带着阿列和席管家。 他娘还是不放心的瞧了又瞧,就怕儿子去了不够努力,连连让阿列盯梢着。 阿列嘴上说知道了,其实,心里也知道少爷哪里是他管得住的! 望着少爷的笑容,也瞥了嘴。 省城不远,但是坐的马车一路颠簸,也不是什么好受的。 山路还是挺难走的,弯弯绕绕的,掀起一阵灰尘。 坐在车里,他拧着眉、拿着手帕捂住嘴,想着要是自己会骑马就好了。 “少爷,你这个哪来的?” 阿列指了指他手里素白的手帕。 “嗯?”他会意的一望,想了想说,“好像是方少陵的,忘记还给他了。” 阿列难以理解的抽抽脸,“少爷你怎么把他这东西拿到手的的啊?还打算还给他?” 萧清羽恩了一声,也没多在意,“人家的东西,不还怎么行?”想着他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就到了他怀里揣着了,当时,明明看到方少陵自己一直抓在手里的啊! “少爷啊,您不要怪我说,您这小心思也太细了吧!”阿列开始伸手拿了水袋来,递给他,顺手在手帕上一抹,“这方少陵还能要这个?到时候少不得让他笑话了。” 萧清羽喝口水,挑挑眉,“也是。嗯,那既然这样,就给你吧!我也用不惯这东西。” 这帕子还是上等的真丝料子,手感滑腻,绣工也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给我做什么?我才不要那玩意儿,女里女气的。” “那算了。”萧清羽望着阿列,笑笑,不动声色的把帕子递给阿列,“给我保管着。” 说是保管,阿列当下就找了个包裹塞进去,寻思着回头就扔了。 到了省城,差不多是日暮了,省城也算是大地方,自然不是他们小小青城县可以比的。 满大街都是流动的人群,他们那间“回访楼”是坐落在中心商业地带的,此时,酒楼里也坐着少许几位客人。 远远的望着门边站着的小厮,一看见他们,就忙用带着点山东口音招呼着,“萧老板,您可来了!” 听着那声萧老板,萧清羽就笑了,点了个头,微微轻笑,礼貌的应了一声。 萧清羽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我就先不进去了,小烟,你去把老五叔叫出来。”,眯着眼,声音里有些疲倦之意。 那个小伙子闻言就结实的哎了一声,跐溜的一阵风似的跑进去。 萧清羽瞧着这小子实在是能干,还听话机灵,也就是对着身边的席管家示意,笑道:“席伯,我看还是山东崽子踏实能干,以后有了不听话的一应都打发了,仍旧找他们这样的,吃得了苦还挨得了骂。” “三少爷说的是。”席管家连连说是,目视着酒楼。 萧清羽道:“以后这家酒楼也都指着席伯照看着,我也没做过,算是和着您学习了。” “瞧少爷说的。”席管家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此时,望着他,也是含笑。 不一会儿,老五叔从里面出来了。 也就笑呵呵的问了好,再领着他们去了新租的房子。 原来是说在省城买一方宅子的,但是他说不常住,就不用了。寻思着,现在世道乱,买房子什么的不明智,要是真要买房子的话,还不如以后去上海、北平买,就是光靠房租,也能把钱赚回来。 在这里买,没人住,那就浪费了。租出去,也还是不划算的。 “少爷,我去看了,地方清静雅致,也不像这里这么闹哄,靠近乡里村落,安静着呢!”老五叔照着他的意思找了个地方,寻思着就是太远了,来回走不方便。 “麻烦五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怕少爷嫌地方远。” 老五叔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忙笑道:“少爷,您不是念着要去学武术嘛!那就正好了,段师傅舅舅家也是开馆子里,说是世袭的差事,段师傅一身的武功就是跟着他舅舅学的,‘封家馆’是省城最大的武术馆,连带着在北平也是有些名气的,说是,他新近关门弟子在北平和日本人比试中,还得了冠。”说着又是摇头,“可惜,他老人家现在已经不带人了。” “那有什么?”萧清羽也是无所谓的笑,看着老五叔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开解道,“我不过是趁着闲时练练,也不是当真要学成什么绝世武功,也就强身健体,不至于身子骨太弱罢了。” 一群人听着都说是,三少爷身子骨委实有些差,时常发虚,瞧着也不是什么练武的料,也就是玩玩罢了! 一直说着去学些武功,这会子,他还真是打算去,男人有些三两下的也是不错的。少不得以后和人动起手来,不至于总是自己吃亏。 第二天,他早早的就带了些礼品去了“封家馆”,里面人看着他的身子骨,原是不打算要的,想着免得以后侮辱了他们馆子的名声。 一席话说的身后阿列有些火大,冲上来要争执,却被那身子壮实的青年一推,“快走,弱白小鸡也要进馆子学武?回家写你那风花雪月的文章去。” 青年身子强壮结实,但是小脸却白净的很,与他浑身的肌肉不大相符。 萧清羽本来笑着,但是听着他的话,也是脸色一沉,后又皮笑肉不笑道:“‘能文者疏于武,能武者疏于文’,在下却不尽然,只说练武不习文,终究是个野蛮人。” 他挑起折扇对着青年额前,戏弄般狠狠的就是一拍,“啪嗒”一声响,青年愣了愣,闻着四周的兄弟们哄然起笑,脸顿时涨红,刚要反应,可是看着萧清羽清秀白净的柔弱书生,捏住拳头也不好意思动手。 听着阿列的笑声,唰的一声骂,“笑你大爷的,老子揍不死你!” 刚伸过拳头,就听见二楼的阳台上走出来一个人,冷淡的道:“阿南,别闹事。”轻微的扫了一眼四合院中央的萧清羽,又不动神色的转开,不轻不重的道:“留下他吧!” “是,方师哥。”被称着阿南的人愤愤然,讪讪的领着他进了里面。 萧清羽愣了愣,而后舒展眉宇,对着那人礼貌的笑笑。 方少陵穿着一身黑衣,像是他们馆子里特制的款式,可是其他人都是白色的。那人也同样对他轻微的点点头,然后就进了楼子里面。 “哎,盖章,报名字。” 准备完手续,那人就硬声道:“你明天来吧!” 萧清羽领着自己的纯白料子衣服,点点头,“行,看我有没有时间吧!” “你…”青年黑了脸,也不愿和他计较,半天才憋红了脸,闷声道:“你和方师哥认识?” “咦?”萧清羽把衣裳丢给阿列,心说怎么这几天总是有人问他这个问题啊? 他也故作老实的点头。 “很熟啊?” “也不是。”他笑眯着眼,“点头之交。” 阿南疑惑,“怎么可能?”一连把他从头扫到脚,又从脚扫到脸,审视的模样。 “有问题?” “没有。”想着,刚才方师哥确实也不过和他点点头,心下也不想了,“没事,你可以走了。” 末了,萧清羽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推荐信,是段师傅亲自写的。 叫阿南的一顿,半天茫然,最后大叫:“奶奶的,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啊?” 萧清羽就是笑。 阿列在后面大叫,“我们爱拿不拿,管你狗屁事啊?” 两个人吵了一阵子,最后,阿南又给他换了一整套黑色的服装,腰上带子拉得使劲,宽松的短袖半长裤,还是有些味道的。 他站在镜子面前,换着角度,摆着各种硬汉姿势,照了又照,怎么看怎么别扭! 阿列咧嘴笑,“同样的衣服,不同的人穿起来的感觉就是不同。” “怎样?”萧清羽挑眉。 “实话说,还是那方少陵穿的好。”盯着他们少爷就是摇头,“少爷穿起来感觉很奇怪。” “怎么奇怪?”他忍不住问。 阿列想了想,苦闷的道:“像是戏台上…”瞧着他们少爷立刻青白的脸,赶紧闭了嘴,也不说话了 第 32 章 “学武先柔筋和骨,体柔再把拳架行。” “嗯。”他重重的点点头,很是赞成。 方少陵手背在身后,端端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又严肃的道:“要有耐心,切忌急于求成。” “知道。”回答声音很大,气很足。 实话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以后都是方少陵教,一开始他还不愿意,犹豫了一下,问能不能换一位?那人很鄙夷的扫了他一眼,也没睬他。可是听到方少陵在这里的地位和本事后,他也就得应下了,得了这样一个师傅是他荣幸。 是的,是荣幸!其他人的眼光都是这么和他说的。 院子里的人对他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说是方少陵从来就不教别人武术拳法,只是偶尔看到师弟们路法实在不对,他才会忍不住上前指点一番。就那样,已经算是很罕见的稀罕事儿,为这个被指点的足以拿来炫耀好久。 “一个教师一路拳,各有各的打法。”方少陵拿着手里的戒尺狠狠拍了他的屁股,“专心点儿,别东张西望,看着我。” 萧清羽把视线从打拳的其他弟子们身上挪过来,疼的眼泪快流出来了,站的笔直,也不敢去摸屁股,望着方少陵严师的发狠嘴脸,他也就咬咬牙,没再吱声。 自我安慰着,想着东方为练神功,还先行自宫了呢!他这屁股挨一下算什么?TM,不是说忍耐是一种境界,忍耐是一种美丽吗? 况且,这人确实是打算认真教他武术的。 “手法、腿法、步法、眼法等,配以踢、打、摔、拿、击、刺等技巧连贯而成套路。不同的套路和拳法有一些独特的基本功要求。 ”方少陵端坐着,他笔直站着,听得也是仔细,有时方少陵也起身打几招,“先易后难、动静结合、循序渐进,‘步随身行﹑身到步到’﹐‘手眼身法步,步眼身法合’” 方少陵出拳狠辣、迅速,冷硬如剑,细软如鞭,刚柔并济。 说了一上午的套话,南拳北腿,门派路数,也没见他教自己一招半式,萧清羽干站着,腿软的也有些吃不消。 心里骂着,这个方少陵怕是诚心要刁难他,当真要教他武术? 眼中是对方一板一眼的认真劲儿,那股子认真直让都戏耍不起来,不自觉的跟着严肃对待起来。 只是,中午两腿发软、头晕眼花的端着阿列准备的饭菜时,他却有些迷糊,自己这是来遭罪的啊!一上午就站在太阳底下,木桩似的暴晒,不准说话,不准动,不准喝水。 瞧着他们少爷晒得脸上红扑扑的,走几步都打颤的惨烈状,阿列就不忍了,“少爷,咱们还是别练了。” “不行。”萧清羽瞪他。 心说,我才来一上午就滚蛋,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了嘛! 扫了一眼四周,怕是又不少人在等着看他笑话呢! 院子里坐着躺着好些人,还有些继续练的,他也吃不下,把东西塞给阿列,就说,“你先回去吧!” 阿列再说什么,他也不理。 他主动去找几个看着不太难相处的人说说话,其中一位告诉他,方师兄是出了名的狠。 “怎么狠?”他问。 “对自己狠。想当初,咱们馆子里,就属他最能吃的苦,练功都几近走火入魔,加上师兄他底子本就好。”那人喝口水,“太师傅本来是已经不打算收弟子的,可最后还想是破例收了他,奈何,师兄觉得没必要,所以,也就没正式收着徒弟,但是,太师傅还是经常教导他。” 听着左一句方师弟,右一句方师兄的,看来,这个方少陵在这里真是有些威望。 对自己狠的意思通常是对别人更狠。 萧清羽有些后怕,方少陵会怎么对自己。 正想着,方少陵就从里间出来,看着坐在石头神色担忧的他,就走过来。 “方师兄好!”身边的几位都是恭恭敬敬的起身,弯腰,萧清羽不好一个人坐着,也跟着起来。 方少陵对着众人点了头,视线直接看着他。看着他软弱无力的样子,那人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进去一起吃饭。” “嗯?”萧清羽半眯着眼睛,太阳实在有些毒辣。 他的脸晒得红透了,浑身燥热的极是烦闷,被一圈视线瞧着,更是不舒服。 望着太阳底下站着的人,他笑笑,“不用了,我刚吃过了。”坐着就摸着石头,坐下去。 方少陵还是没走,就是看着他。 瞧着他没有动身的意思,方少陵就近弯腰,拉着他胳膊把他拽起来,声音倒不似上午传授武学知识那样生硬,淡淡的,“进去吧,外面怪晒的。” 萧清羽拿着手挡住太阳,心想实在是晒。 就这么个动作倒是引得拉着他的方少陵忍不住一笑,“就你这样子,也要练武?” 下午,他们就没在晒人在院子里站着,而是选择在室内。 木质的地板,穿着室内的软布鞋,踩在上面吱呀的响。 方少陵袖子卷至肩头,露出好看结实的肌肉。 去整干一条毛巾递给他,“先擦擦汗,瞧你热得满头大汗。” “谢谢!”两个人在这间不太明亮的屋子里,又加上方少陵有意无意的视线碰触,萧清羽显然不太自在。 他简单的擦擦脸,凉凉的很舒服,就又把手伸到后脑勺,抹了抹有些温度的后颈项。 方少陵一直盯着他看,看的他全身不舒服。 “看什么?”他转过身,把毛巾放回架子上,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不自觉的发毛,讪讪的道:“这屋子倒是听凉快的哈!” “是。”方少陵突然不似以前的那样嬉笑怒骂,油嘴滑舌,现在往往出口的话都是言简意赅。他望着他,想了想,才话多了说,“这是我私人的练功房,秋冬季节一般不怎么回来,往往夏天才会来这里,所以,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想着多通风。” 他坐在地上,摸摸有些岁月的地板。 “哦。”萧清羽连连了然的点头,也在他对面不远不近的地方盘腿坐下。 方少陵四周打量着屋子,其实,他也好久没进来过了,也就是昨天才命人把屋子重新打理出来的,他看着西面的开窗,“就是有一点不好,有时练功出了汗,风一吹,就容易感冒。我记得,我十二岁那年,我爹娘、心怡都在东北,就我一个人留在省城,那时候几乎天天就窝在练功房里。那次,在练功房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不停的练,出了许多汗,旁晚的时候就是满身汗的坐在窗前吹风,回去后就觉得身子不对劲儿,也没在意,第二天还是继续练,一直坚持了三天才被人抬出去。” “…”萧清羽看着他轻笑,沉默,没话说。 心说,疯子! 那人眼神明亮,“其实,我当时就想着一件事,我要练功变强。” “…”他还是不说话,微微微笑听着。 貌似方少陵有对他吐槽的倾向,他想着要是有酒在侧,方少陵估计又要喝个大醉了,然后搂着他闹个不停了。 只是,后来方少陵就是躺着,也不说话了。 气氛顿时有些压抑,安安静静的就剩窗外的风声。 “咱们下午还要练吗?” 萧清羽上午实在是累了,现在一停,坐着,身子反而软趴趴的无力。 “你说呢?” 方少陵侧过脑袋看他,那人横着脑袋的样子,实在好笑。 他笑了,道:“那咱们出去吧!” 方少陵一个纵身,起坐着,“你看你一上午都晒的黑成什么样子了?回头还怎么给你娘讨个漂亮媳妇儿?” “额…” 萧清羽一时愣住。 方少陵轻咳,收起笑容,严肃道:“就在屋子里练吧,省得你看着人,分心。” 然后,开始下午的行程。 “五禽操就是一种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的奇妙功夫,其精髓就是:‘外动内静、动中求静、动静兼备、有刚有柔、刚柔并济、练内练外、内外兼练。’方少陵一边说着,一边演示。 萧清羽乖乖看着。 又是天南地北的海扯,萧清羽心底默默打哈欠。 只是方少陵偶尔的耍几招,当真帅气逼人,一抬脚勾拳,横踢侧劈,直真真的把他羡慕死了,要是自己也能耍的那么好看就好了。 只是方少陵抹抹他的腰身,直道:“身子骨太软,韧性好,但是可能使不上力气。” 他神色一耷拉,“那怎么办?” 方少陵没搭理他,这人在教授武学时,总是一本正经的。 “学武就是一个字:苦。”方少陵望着他,“但是,你却是个吃不得身子苦的人。” “你怎么知道?” 萧清羽顿时收起笑容,冷了脸。 方少陵像是想到什么,意义不明的一笑,没有回应他。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就是被勒令做那么几件事。 跑步,活动全身,基本上就是围绕方少陵转圈子。 拉韧带,活动四肢关节、颈椎,腰椎。方少陵觉得他这方便天性很好,身子自带的柔性。 往后,开始教他一些基本的腿法,正踢,侧踢,外摆内摆。偶尔方少陵也会手把手的教他一些传统的套路,轻若犹无的和他对练几招。 好在,萧清羽并不像方少陵说的那么怕吃苦、怕疼。 几天下来,身上虽然浑身是伤,但确实学到不少东西。 就连方少陵自己也是点头,“嗯,进步的不错。” 一开始,萧清羽还在想着方少陵会不会是故意拿着传授武术的借口戏耍自己,可是,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虽然,他知道方少陵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但是,也没有自己先开始想的那样坏。 方少陵几乎没做什么不合礼仪的事,至于口上,也就玩笑的说着几句。不练功的时候,方少陵也会和他闹,但是,只要一开始正式过招,那人就会变得很严肃。 这点,确实好。 萧清羽想着,一码归一码的事儿,方少陵懂得。 他也是懂得的。 第 33 章 转眼间,萧清羽已经在这“封家馆”呆了大半个月了。 馆子里的人对他也没了当初那种天然的排斥,要知道,像他这样长相白净的玉面书生最是不讨那些武痴莽汉们的待见。往往有他在的时候,光膀子的男人们都觉得浑身起毛,连说黄色笑话都觉得不方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要是当着萧清羽的面儿说那样低俗的笑话,心里就觉得疙瘩,不是显得他们太俗,就是觉得那人太雅,总之,就是不好。 但是,这话是前话。 后话是,萧清羽不介意啊!无比亲热的埋头凑过去,一击双掌,灵光一闪。 “得了,我也给你们说几个。” 一口气说的都能写成一本城内畅销的**了。 他们真是怀疑这人写的权该比那些隐晦的都好,也能娘的去出一本。 当然,那是他以前听人说的荤段子,无非是举与不举、插入进出,起立不倒的话题。 这话在21世纪的热血青年中,自然也是落伍的,但是在那个时代有限的思维空间内,难免有些惊悚。 他们围一起,至多也就说说哪家妓院里姑娘□大,那家老爷的小妾偷人。 也许,是萧清羽一连后面说的几个黄段子都比较难懂,大家费劲脑细胞在消化。 萧清羽望着呆如木鸡的众人,后想是有几个明白过来,唰的脸上通红,一时不知所措,嘿嘿笑了几笑,转悠着想离开,又没好意思。 萧清羽一时憋住笑,举起袖子说我再给你们来几个,吓得那几人心底连连摆手,脸上还不敢说不要听。 他刚要开口,肩上就是一个吃疼。 哎呀一声,回头就瞧见方少陵,脸色黑沉的吓人,大夏天的,那个冷冽的眼神还是让其他人忍不住抖了几抖。 萧清羽这几天让方少陵摔打、横踢的全身是伤,正是又疼又狠,此时,故意玩笑道:“师傅啊,一起来听吧,徒弟在给各位师叔、师哥师弟们讲故事呢!” 方少陵刚才在门外就听见说的什么了,气的要死。 他是再没想到这人居然说出那样粗俗话,什么爆菊顶帐篷的,亏得这人想得出来。 哼,再不管管,这人估计都成小流氓了。 “回去屋子里,和师傅好好讲。” 方少陵嘴角一扬,似笑非笑,眼底却是怒意横生,然后当真众人,拎小鸡似的把他拖进屋子里去。 萧清羽只暗道:“糟了。” 又回头对着众人一笑,“咱们回说!” 众人脸憋得通红。 尴尬的相视,又快速弹开,半天也不知道是谁大骂一句:“呸!操他娘的!死变态!” 干!和他们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人讲那个。 进了屋子里,方少陵就一把把人摔在地板上,弄的木质地板吱呀作响。 “你以后给我专心练功,少和他们胡扯,不然就滚蛋!”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怒气,莫名其妙,可是看着萧清羽和一群男人勾肩搭背的说着荤段子,就是一肚子的气往外冒,以前那好几次,说说话儿也就算了,现在还说起那种话。 萧清羽摔在地上,哎呀几声,倒吸凉气。肩上疼的直冒汗,好在这些天疼习惯了,也不差这一点伤。 缓缓的爬起来,揉揉肩,笑道:“我就是给他们解解闷儿,师傅,您老人家气个什么啊?” 他倒是觉得生气的方少陵有些好玩,嘴巴紧抿着,眼神凶狠,但是,又实在让他害怕不起来,想着就笑了。 半天,方少陵的脸越发冷了,只紧紧盯得他发毛,然后,他也乖乖尴尬的收起笑容,轻咳几声。 “看什么?” 萧清羽一个哆嗦,不自觉的爬起来。 “你少在我面前和他们嬉皮笑脸的,我不喜欢。”他上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呼吸极近。 “呐呐,师傅,我可不需要你喜欢。”萧清羽一连退几步,还是让那人拦腰勾住,方少陵像是耍着他玩似的,戏弄的压低头和他对视。 漆黑的毛发故意在他耳朵边挠几下,弄的萧清羽躲了又躲,有些痒,“你干什么啊?松开,别以为你现在是我师傅,我就不敢打你。” “哦。”方少陵置若罔闻,淡淡一挑眉,就要快速的凑过来。 萧清羽下意识的扭过头,紧抿着嘴巴,闭上眼。 像极了等着挨宰的小羊。 听着耳边的人一笑。 那人就是轻轻的在他耳边吻了吻,然后突然大声的对着他的耳朵道:“昨天教的拳腿组合打一遍,错了一步,看我怎么罚你!” 标准的师傅教授的语气。 然后一个旋转扭身,快速的让自己背对着他站直,向着空旷的地上发力,一推。 萧清羽无奈的对着空气一个白眼,朗声道:“是。” 然后,一拳一脚的开始昨天教的招式。 学武对于他来说,完全是闹着玩,只是现在闹得有些太过认真。这样下去,不行。他开始思考问题。 一直拧着眉。 再者,这大院子的生活都不是想象的那么无趣。充耳闻着阵阵有力的打拳棍击打嘶吼声,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而且自那次之后,萧清羽走到哪儿,头顶都顶着一个“色”字。 也没人再敢看不起他那方面,各自想着以前自己把萧清羽想成那种雅致飘逸的书生,是多么错误的事啊! 偶尔,还有几个来专门向他打听知识来源的。 萧清羽嘿嘿一笑。 要是让方少陵知道了,估计又有他好果子吃。 让方少陵教训了几次,兄弟们后来也识趣的不问了。 方少陵那人生活规律,也同样给他安排了一张时间表。 但是,他毕竟不是专门练武的人,期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像是酒楼,也是要抽时间来管的。 虽说是他和方少陵两人共有的,但是方少陵似乎就没怎么露过面儿,就是让他们家的下人去打理。 而方少陵却还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萧清羽接了酒楼的事儿。 就听萧清羽说来省城玩儿,自己那间什么“回访楼”,他随手丢给了人,也什么都一概不管。 这天,刚进了楼子,迎面就看见方心怡。 姑娘家笑盈盈的过来,“清羽哥,你怎么来了省城,也不去找我啊?” 说完,就是不满的嘟着嘴巴。 萧清羽打哈哈,连用折扇拍自己脑袋,懊恼的极,“你瞧我,这几天忙着,都忘记去瞧你了!该打!” 方心怡白他一眼,嗔道:“好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两人一起在楼子里说了会儿话,就上了酒,吃饭了。 日头当空,萧清羽酒水几杯下肚,这才想起自己下午还要去“封家馆”,和方少陵约好的,昨天一天没去,今天定是要去的。 想着,迷糊着就要起身,“不好意思,心怡,我下午还有事,要先走了,你慢慢吃。” “有急事吗?” 心怡不高兴的皱眉。 “和人约好了。” “谁呀?”心怡皱眉,“怎么,清羽哥,在省城也有朋友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萧清羽没开口,就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能是酒喝得多了,脚下有些不稳。 心怡拉过他坐下,摇头道:“你呀,站都站不稳,还是别去了吧!” 他刚要起身,就听见姑娘说:“我哥今天出远门,要不然就叫上来一起喝一杯了。” “嗯?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也没说,像是出省了。” “哦!” 萧清羽顿时悻悻然的笑笑,心说,这人出远门也不和自己说一声。 又一想,可能让人去了自己宅子里说过了,也不一定。 晚上,他回去后,就去问管家,管家说今天没人来。 他拧着眉,也没太在意。 第二天,他进了馆子,就有人围上来。 “我说清羽,你昨天上哪儿去了?方师哥在里面等了你整整一下午,也没见你人。” “嗯?”萧清羽茫然,“他昨天来了?” “来了。”那人想着道,“一个人在里面呆到天黑了才回去的。” 萧清羽“哦‘了一声,心说,完了! 方少陵那人在这种事上,是最最守时的。 自己摆明了是放了他一下午鸽子,也不知道那人又要气成什么样子! 一边想着,一边觉得这心怡姑娘捣的鬼! 第 34 章 第34章 萧清羽进去的时候,方少陵还没来,门也没关,就是虚掩着的。 他四处看看,屋子里昏暗暗的,窗户也是紧闭着。 他被一股子酒气冲的忙去打开窗户。 角落里安静的躺着几个喝干的空瓶子。 他拿着手里的瓶子摇摇头,苦笑着,然后把瓶子丢在院子里的垃圾筐里。 今天,来的早,院子里的人还比较少。 他正在换衣服的时候,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推开。 上衣脱了一半,露出□的身子,他下意识的拿手里的衣服去遮挡。 想着,谁进来也不敲个门,刚想开口叫人出去的时候。 就看见方少陵愣住的眼神,黑曜石的眸子在他身子上转了下,就赶紧飘开了。 那人也没什么不自在,不轻不重的道:“怎么换衣服,也不知道关上门。” 说完,就转过身去把门从里插上,他自己倒是没出去。 转过身,就对上萧清羽望着他的眼神,“怎么了?” “没…” 萧清羽拧着眉,摇着脑袋,自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但是,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心想自己今天怎么就不知道提前在更衣室换好了进来呢! 他还真没当真人面儿正儿八经的赤身**过,往常都是关紧了门换的。 只是,再一想,不都是男人嘛!纠结个什么?而且方少陵不也常当着自己的面儿袒胸露背的,没什么的。只是心里这么想着,脱到裤子时,还是心虚了。 “那个,你能先出去下吗?”他是很轻柔礼貌的声音。 他扫着已经开始在架子上挑练武器的人,左手拿着软鞭,右手握住长剑,左掂量右瞅瞅。 “嗯?”被他盯着,方少陵才挑眉,不以为然,嗤笑,“我又不看你,而且,男人光着屁股的样子,也没什么好看的,你有的,我都有。” 说到后面,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笑意,又双臂抱胸,意味深长的道:“不过,清羽你倒是比那些男人耐看些。” “什么啊?恶心。” 萧清羽很鄙视的瞪了他一眼,轻声嘀咕着。刺啦一声把长裤子扯下来,嘟着嘴换起来,动作快速利索。 心说这人在想什么呢!自己就是有点别扭罢了!他倒好,把话说成那样。 只是,这句话过后,方少陵就一直低着头,没再说一句话。 明显不高兴的耷拉着脸,神情也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陷入沉思。 相互过招打拳时,那人也明显心不在焉的模样。一连打错好几次,向来出手犹如神的师傅,一连倒是挨了他几棍子,让他不禁几近咋舌。 望着那人额前的淤青,弄的他一个劲儿的抱歉,心虚连连。 他凝眉,伸手去摸,“不好意思,我打错了。”心底却在笑。 “没事儿。”方少陵拿棍子挡开他的手,牵强的一笑,“咱们继续。” 就依他现在的功夫,估计也就是花拳绣腿的唬唬孩子,哪里是方少陵的对手?要是正经打起来,照理说应该是连人家袖子都摸不到,然后就一脚让人踹飞了。 然后萧清羽就默默对于自己出口说感到自责,可能是说到人家痛处了。 本来没什么的,只是可能还是因为自己知道方少陵性向的问题,所以,才会那么说罢!说到底,自己心里就是心虚。 看到方少陵那一瞬间刷白的脸,他也是一阵自责,心说自己嘴巴太没遮拦了。 他纠结,可能是最近和方少陵走的太近了的原因。 他也没有问自己昨天为什么没来,萧清羽准备的套话也是一句没都没机会说出来。 中午一起坐在饭厅里吃饭的时候,方少陵却让人把他自己的饭菜都拿进练功房里,把萧清羽一个人尴尬的丢在饭桌上。 他们俩一直是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其他人瞧着,就来挤眉弄眼的问他,“还气着呢?” 又笑着指着他的脑袋,讪讪道:“方师哥火了,你惨了!” 萧清羽扒拉几口饭,淡笑道:“瞎说什么?没有的事儿!” 他是没放在心上的,方少陵估计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刚好自己惹了他几句。 想着,对于自己一个人孤单吃饭的尴尬局面也就释然了。 旁晚,离开的时候。 方少陵收拾的比谁都快,三两下把衣服换好了,看都不看他,就要离开。 他看着,想喊又没喊。 一连好些天,都是这样。 “咱们去喝酒吧?” 他伸手去一拍对方的肩。那人太高,他只得站在石阶上,绝对的居高临下,笑的一脸灿烂阳光。 方少陵正穿好了鞋,站起来,额前还流着剧烈运动后的汗水,“啊!今天没时间,改天吧!”雪白的羽绒毛巾搭在肩上,揪着擦了擦,就搭在一边。 然后,就在日暮的光晕底下,快速的消失。 萧清羽泄气的半蹲在石阶上,然后摊开双腿,伸直了坐着,皱巴着小脸,尽是失落。 自己顿时有一种,怎么都像是被人遗弃的小野猫的心情。 对着空气叹气,这人是不是误会自己什么了啊? 就连阿南都忍不住开始同情他了。 就着近,也蹲在他旁边,“你俩这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有吗?”萧清羽面对着满头大汗的人,因为面对阳光的关系,下意识的眯起眼。 柔和的眉梢细细的弯起,阳光洒在他的面容上,暖和和的看着舒服,却又有些过分耀眼。 阿南点头,“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估计方师哥也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还是他心地有事放不下,往年这段时间,他也是这样。” “哦!” 萧清羽轻微一笑,就觉得这夕阳都带着火辣辣的热气,扑面而来。 几天下来,萧清羽就受不了了。 他终究是耐不住性子的。 这人有话说话,不搭理人,不冷不热的打招呼,这算什么?被人不轻不重的忽视着,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尤其是,那人一开始和你挺热络的,然后,莫名其妙的把你搁置不顾。 萧清羽心说,你要是不愿意搭理我,就也否教我了,我找别人还不行吗?再不行,我大不了就不学了,反正一开始就是为了玩,既然玩的这么不开心,那还不如走人。 而对于方少陵来说,却没有什么,他依旧每天没事做,到点了就来馆子里教他武术,顺便打发无聊的时间。 他们家是军事世家,毕竟不是做生意的商贾,就算在省城有些不大不小的产业,也不用他亲自去打理。他娘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如今年纪大了,没什么事做,找些生意上的琐碎事,也算是得了乐趣,每天在家里,商行,看些清单、账目也是满实实的。 加上还有一群家里生意上的老人帮忙照看,自然,没什么事是要他处理的。 总的来说,他时间非常之多。 而且,他爹当初就打算让他继承他的大帅位置,以后,那些兵权印绶也全数都是他的。每年这个时候,他爹也会让他回来散散心,顺便来看看他娘,祭祀一下祖宗,修葺宗祠。 只是,差不多的时候,他也是要离开的。 他爹东北那边来信了,说是过完年,就去北平。 至于,东三省的那边还是要他去照管的。 差不多三月份一过,他就要起身去东北沈阳。 长久的呆在省城,他只觉得无聊又空虚。 他娘一直不许他去,说是要他继续留在省城,非要等流云生了孩子才放他走。 他倒是无所谓,就是他娘一直还放不开那件事,总觉得那件事还没过去一样,总觉得他随时都会疯魔了一样。 他只得摇头苦笑。 看来,自己也只能先和流云生个孩子,他娘才会放心下来。 只是,每时,看着那个少时青梅竹马的沈流云,他就是提不起半点兴趣,他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答应了日后回来娶她。 那个不过是个典型的大家娇惯小姐,既骄纵又蛮横,嘴巴毒辣又没心机,芝麻绿豆般的事,她也能闹得风风雨雨。 总觉得,整个世界都待顺着她的意思,可偏偏又没有那个本事让人心甘情愿的顺从她。方少陵反正是对她彬彬有礼,貌似夫妻和睦,实则心底懒得看她一眼。 遇到事情,只会大呼小叫,全然没有一点担当和心思,除了心底善良这一点,在他看来,竟连桑采青也是不如的。 想着就觉得头疼,他每天也不喜呆在家里,也省得流云总是拉扯他做这个做那个的。 每日的“封家馆”倒是个好去处。萧清羽为人清静儒雅,倒不会吵到他,而且,若他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练功,也不会心里觉得太过孤寂沉静。偶尔,躺在屋子里睡着了,还会有人来给他盖上毯子,至少不会让他冻着。 那人其实挺好玩,并不似初见时的那样装模作样,偶尔也会闹闹小脾气,耍耍小心眼儿,小孩子一般,就是有时比较难琢磨,嘻嘻笑笑的,也不知道他哪时是真哪时是假。 尤其是那人盘腿端坐着,微微微笑着看着你。 方少陵教完了他初级长拳。 然后,开始教授他五步拳,一招一式耍的都很好看。 方少陵时常觉得这个人身子骨太软和无力,摸在手里也似软弱无骨,实在不是练武的材料,长期以往,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相比于当初,太师傅对于自己的评价,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想到这儿,方少陵也忍不住得意的笑笑。 谁知道他这声轻笑,,在萧清羽看来就极是不舒服,满是轻视,好似当面给他狠狠鄙视了一番,忍了这许多天,终于开口道,“你笑个什么?” 烦躁的把方少陵放在他腰上的手一推:“疼死了!” 方少陵正在想着,愣了愣,后又笑了,也就实话实说,“啊!我笑你实在不适合练武。” 萧清羽闻言当下冷了脸,狠狠的回头瞪他。 方少陵后心里又道: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什么样的招式在他身上舞出来,都特别的抢眼好看,好像,每一个招式都是精心编制的舞蹈动作。 软弱中又透着强劲,明明看着是那么没有攻击性的动作,但是,一拳打到身上,还是非常疼的。 正想着,方少陵背上就挨了一拳,疼的他直弯腰。 第 35 章 第35章 就在方少陵弯腰之际,萧清羽揪着他的肩横踢一脚,气急道:“你不想教,就别教,老子还不愿学呢!” “诶?”这话说的方少陵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说不想教了。 自己这些天,不是教的特认真的嘛!晚上睡觉还躺在床上想一会儿,什么招式适用他的身子,什么拳法好打好学。 连带着多少年没看过一眼的拳法秘籍都拿出来一一仔细琢磨。 他捂住肚子,装模作样的轻咳了几声,然后就道:“你偷袭我。” 萧清羽不以为然,挑眉:“是你反应太慢。” 这萧清羽这些天和那些人一起,都学坏了,动不动就爆粗口,要不就动手,也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性子吧!方少陵扑哧一笑。 “是吗?”他不着痕迹的立起身,然后,快速的一步上前,轻柔的一个转身,从背后勾着萧清羽的肩,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你反应也不快。” “你…”他也没有及时作反应,撇过头去,愤愤的开始转动眼珠子。 萧清羽神色突然一松,方少陵点头,也就准备放开他。 手下一松,怀里的人就是一个缠手,细长的腕节为轴,手掌由内向上向着他缠绕过来,同时臂外旋,使手心转向上抓握,直直的扣住方少陵来不及后侧的颈项,扬起头。 方少陵一笑,很是得意。 可是,他越是得意,萧清羽就越是气急败坏。故意露这一手算什么?捂在对方颈项的手也一时拿不开,手心顺着对方身体的温度,满是汗水。 谁知道,方少陵曲臂内旋一个架肘,就把他们的距离扯近了。他的肩窝被那人硬邦邦的手臂架着。 方少陵故意使坏的把脸凑近,笑道:“不要拿我教你招式来对付我!不然,你会很吃亏的。” “去你的!”萧清羽肘处被夹着,一时使不上了,也不管不顾,反正自己身体的重力有一半都在他身上,索性右手下滑抱住方少陵的手臂,方少陵一个吃不住力,两人距离一拉开,他便脚尖勾起,侧踢在方少陵脑袋上。 刚好这么一脚下去,方少陵懵了就倒在地上,他见势就坐在他身上,“你少得意,不就会几下子,你大爷我不学了。” 这么多天的憋屈话一出口,然后就听见门“呼啦”一下,开了,一群人从外门叠罗汉似的趴在地上,瞧着他们,他正豪气万丈的坐在方少陵的身上。 “对不起,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一群人催眠似的拿粗黑的手掌蒙住脸,一溜烟跑出去。 萧清羽呆呆看着门,让窗外的凉风一吹就清醒了些。 回头,就瞧见方少陵无奈的笑,“起来吧,大爷!” “额…”萧清羽就觉得脑袋空空的,赶紧从人身上爬起来,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 心说,自己是不是鬼附身了啊? 就在他白痴一般的自言自语的道歉,愣神的空当,就被人一个用力,翻身压倒,死死的贴在硬质的木板上。 “诶?你…” 他还反应过来,就被方少陵堵住了嘴巴,火热的唇瓣在他的嘴上狠狠的碾磨着,激烈的动作几乎弄的彼此的牙齿都搁疼了嘴唇。 “呜呜~~~~(>_<)~~~~” 萧清羽嘴巴被堵住,纠结的也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困难起来,那个人似乎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一下比一下狠,直把他的嘴唇都弄得生疼,麻麻的奇怪的感觉。 他木然瞪大眼睛,对方的眉眼近在眼前,黑曜石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就见方少陵的眼见弯了弯,嘴唇松了些。 “你…”一个空隙,他便开始想要开口。 只是本来紧闭的嘴巴一开启,就让对方快速的进入,湿湿的舌尖在他敏感的上颚,唇齿内部肆意的舔舐啃咬,弄的萧清羽几乎无法呼吸,憋得小脸通红。 手腕被紧紧压制在头顶,挣扎的力道也在慢慢消褪。 一阵热络之后,他已经感受到一丝疲软了,张开的嘴巴都快僵硬了,想合都合不上。方少陵的动作也轻柔了些,轻轻的一点点的亲吻他的唇,下巴,灵动的舌尖蛇一般的缠绕着,湿哒哒的舌尖,吧唧舔舐皮肤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内异常的刺耳。 萧清羽当下连耳根都红透了。 舌尖下滑,弄到耳朵时,萧清羽忍不住一个激灵。 忽而冷道:“你玩够了没有?我要回家吃饭了。” 方少陵一愣,睁开眼,迷离的神色在看清他的瞬间清醒,“对不起。”。 那天,他临出门还是觉得憋屈,尤其是看到方少陵抱歉的模样,很欠扁。 他一抹嘴巴,吐了一口唾沫。 然后提着长矛要和方少陵单挑,他就是想打一架,就算被揍也无所谓。 方少陵笑道:“好啊!” 然后,方少陵就空手和他打,也没有一点要让他的意思。 萧清羽结结实实的挨了无数拳脚,他自然知道方少陵下手是极狠的,而且也从不会让着他。他向来都是觉得:要打就实诚的打,没有弱者,也没有退让。 只有强者才能压倒对方! 所以,他们之间的每次比试完,萧清羽都是满身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 最后,打完了,方少陵也会细心体贴的给他上药,偶尔瞬间露出个心疼的表情什么的就算是稀罕事儿了,而后只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哪里不对了,那一拳应该怎么打,从那里出手,对方什么地方是空隙死角。 然后,下一次,还是照死了里的真打,下狠手。 萧清羽忍着疼,一一记住。 但是,下一次同样的地方,他是那么做了,可气的是,方少陵却又换了招式路数,但他的话说,要懂得变通,这条路走不通,那就走下一条,终有一条路好的。 萧清羽每次都是忍着疼笑笑,暗自咬牙,懊悔不已。 可是,当他那一记长矛刺进对方的身体时,他才傻了。 锋利冰凉的尖铁硬生生刺进那人的血肉里,**被刺穿的声响格外的刺耳。 明明能躲过的,但是,他却没躲。 “你是不是疯了?”萧清羽木然的放开长矛,把倒在地上的人抱起,“你妈脑子有病的,怎么就叫我遇到了?” 方少陵听着话,无奈的苦笑。额前青筋暴露,细密的冷汗唰唰的出来,脸色苍白的吓人,脸上还是带着笑。真真的吓人,吓得萧清羽失了魂。 “你抱不动我,叫他们进来。” 这倒是实话,他试了半天,也没把人抱起来,只好着急的去外面喊人。 外面人一进来,看到流血不止的人,吓得没差跳起来,不可思议的望着看似温和如水的萧清羽。 萧清羽看着方少陵被人抬出去,茫然的就有一种压迫的倒霉感觉。 那一连好几天,他都是在不安中度过的。 想着方夫人会不会拿枪来崩了他,那人是出了名的宝贝儿子,年轻时又是一个冲撞气血的侠女,侠女最容易冲动。 好在,方少陵没说是他刺得,就对外人说是他自己脚下一滑,不小心撞上去的。馆子里的人也实在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去唯唯诺诺的向萧清羽证实时,萧清羽也是连连点头,表示确实是那样。 是他自己撞上的,本来能躲,他不躲,那和他自己撞上来又什么不一样?没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他自己撞上的。 反正,他自我安慰的想着,是一样的。 只是这事一完,他就想起方少陵的处境来。 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伤口也及时处理了,也没感染,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他听了,就是一松气,心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长长的吐了口气。 坐在医院里,满眼的都是苍白,苍白的窗帘,苍白的床单,苍白的衣衫,苍白的天空。 还有脸色苍白的人。 萧清羽面无表情,淡淡的说:“方少陵,你是不是耍我啊?” 方少陵把玩着手里的苹果,递给他,心情很好,“没有啊!” 萧清羽接过苹果,低头认命般的给他削起来,暗自叹气。苹果皮一圈一圈的削的特别专业,跟练过的一样,然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果盘子装上。 看着低着头的人,方少陵突然就想伸手摸摸他额前的碎发,可是还是忍住了,拿着本书放在手里一页页的翻着,看了皱眉神伤的人一眼,笑道:“你别想太多了,我真的是一时眼花,当时一愣,就没能躲开。” “真的?”萧清羽这几天,快让这件事弄的心神不宁的,他长这么大,还没害过人呢! “嗯!”方少陵眼睛一亮,“可能是你之前那一脚踢出脑震荡来了。” “…” 他没出声了,又默默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那床的病人脑子没问题吧?医生扫了他一眼,摇摇头,那眼神看着怎么都是自己问题更大一些。 方少陵住院那段时间,他也就没继续去“封家馆”子里了,想着,他以后也不要去了,把衣物给人还了回去,弄的那些人还有些不舍得,只是,也有人轻哼,怕是一心以为是他故意害了方少陵。 除去去学武术那件事,他就真的没什么事情做了。 先开始,会命人去做些食物去拿给方少陵补补身子,陪他聊聊天解闷儿,不禁打发了自己无聊的时间,也能缓解自己心里的愧疚。 只是,后来,也就不常去了。 那天,拿着手里刚煲的汤,还是热的,想着赶紧给他送去。 刚要进去,就听见方心怡的声音,“哥,不是我说,你要是不喜欢他,也别缠着他了。” 萧清羽一愣,奇怪于这姑娘和自己说话时,温温柔柔的,可是和她大哥说话,却是这样生硬。 床边的人也没开口,就是无所谓的笑了一声,继续看着手里的书,都是萧清羽给他找来的。 “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方心怡夺过书,皱眉道:“你别一发疯就没完了,娘说了,你过完年,必须和大嫂生个孩子。” “我知道。”方少陵还是笑,“乖,把书还我。” 方少陵的面上笑着,言语里却没有笑意。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爹娘有多担心啊?娘是不知道他长得像沈大哥,要是知道…怕是早就…” “你别说了,出去!” 方少陵也不要书了,深邃冷寒的眸子快要射出冰来,“出去。” “你会害死他的,大哥。”方心怡冷道,“难道你忘记了沈大哥是怎么死的了嘛?” “心怡”,方少陵依旧面不改色,声音依旧淡淡的。 “他是让爹一点点折磨死的。”方心怡唰的落下泪,“哥,你对不起他!你不值得拥有他的爱,因为你不配。你只知道说沈大哥残忍,其实,你比他更加残忍。” 方少陵沉默了。 半响,他才笑道:“出去吧,那些事,我早忘了。” 36、番外(上) 36、番外(上) 我是方少陵,省城方家的大少爷方少陵。 我爹就是东北称霸一方的方大帅,手下就掌管约有几十万的兵力,这在省城是无比的让人称羡佩服的。至于,我爹自己,也是自满得意的,总是认为自己很强大,但是那样的强大,回到东北三省,又顶多算是中上等的,也没有省城内大家吹说的那样厉害。 而就是这样有限的强大里,还是伴着他背叛兄弟的印迹,踏着他兄弟的血肉,为成大业,至亲亦可杀,活生生的叫人听着恶心。 我每次想起来,还是不自觉的心里就是痛苦,又想作呕,但是,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我应该已经算是放下了。 这些年,不也还是活的好好的,谁还离了谁就活不成了了?谁也没那个心思和义务。 就连我,也是一样的。 沈默念。 是我父亲至交兄弟的儿子,和我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是我的亲友兄弟。 也是,我最爱的人。 我们差不多是一起在沈阳边陲小镇长大的,一起读书玩耍,折枝嬉戏。 他天生就身子骨弱,体格比常人差的很多,一直都是半个药人般的养着,什么药珍贵稀有,他们家就给他吃什么,越是吃就越是金贵。 而我就特别喜欢他身上飘出来的那股子淡淡的草药味儿。 我钻进他怀里去闻的时候,他不禁不推开我,反而含着笑往我身上靠。 他像个女孩子一样的娇贵,三天两头的生病发烧,而我就一直围在他身边,他躺在床上,我就蹲在床头看着他。 别提多尽心尽力。 提鞋擦脚洗手,连我爹都笑话说,这两人关系好的教人着实心疼。 而后来,他算是领悟到了:他儿子那实在是贱的慌! 贱兮兮的模样活生生的让他这个做爹的都觉得臊的紧。 我一直都是贱兮兮的跟着他后面转悠。 好在沈默念不那么以为,他就是单纯的觉得我对他好。 那一年,他们家一次偶然请客,去了一个道士,那人说沈默念天生命薄,怕是活不长的。 一定要送去庙堂里才好渡劫,留下一条命。 沈家伯父是粗汉子一个,不信命不信天,独独信他自己,气呼呼的怪人咒他儿子,硬是让人把胡诌的道士给宰了。 但是,之后,沈默念的病是越来越严重,隔三差五的晕倒。 有一次,就差点儿要了命,小白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我就一直蹲在他床头,强行打着精神,也不敢睡觉,不知时候的陪着他。 有时想想,总觉得我们俩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奇妙的极,我是个没心没肺的粗线条,但是独独对他一直小心翼翼,一天见不到他就莫名的着急,总自我暗示着,这人不是在那个没人的角落里死了吧?越是想就越是急,只差把人拴在身上了才好。 而沈默念虽然是个惯坏了的小少爷,不听话爱闹脾气,但是对我却是百依百顺,总是黏糖糕似的跟着我后面,屁颠屁颠的,推开了就粘上来,才一撅嘴后又笑嘻嘻的。 他最后还是让家里送去了庙堂里。 一去就是三年。 而这三年里,我几乎是度日如年,算着时间过日子。总是想着哪天一开门就能见到那个熟悉的人,然后黏糖糕一样的钻进我怀里。 只是,也许是大了些,想法也一天天的改变。 想要见到他的心思也没那么强烈了。 他再回来的时候,没有立刻来找我,我也没有去找他。 而在我爹的传述中,他却成了变态的代名词,病好了,却染上了一种恶性: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女人模样,爱胭脂粉膏,喜欢男人,还说要嫁给我做妻子。 我惊讶的愣了好几天,还是没缓过神来。 下意识的躲避他,也在心底决定不再理他。 那一晚,他来找我时,可怜兮兮的,穿着倒是很正常。 他大眼睛都溢出水来,像个小猫一样的柔声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我心里顿时慌了,眼神闪烁不定,淡淡的道,“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不要。”他一下子就扑到我怀里,小脑袋拱啊拱的,弄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狠狠的把他推在地上,想要进门去,心说,好好的一个人,就弄得这么不男不女的,一阵叫人又是心疼又是气急。 谁知道他还是黏了上来,对着我的嘴巴就是吧唧亲了一口,小舌头在我脸上舔来舔去的,当真跟个小狗似的。 弄的我当场石化,烙铁烫了手一样的把他甩开,我几乎忍无可忍的冲他道,“恶心!” 然后,躲进门内,靠着门,就能听见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满身都是汗。 像是有一团火直烧到心底。 为了躲避他,我去了上海,后来又出了国。 过年过节也不愿意回去,放了学就去外面酒吧宾馆里兼职当侍应,回到屋子里,就累得不成样子,倒头就睡。 实在没事做的时候,就乖乖待在小公寓里,安安静静的看书。 我就是不愿意回去。原因有二个:一,我不想看到他;二、我不敢看到他。 我总觉得他对于我来说,是可怕的。 会让我变得疯魔,想做不敢不能做的事。 他来上海找过我一次,我几乎是不愿意理他的。 然后,他就傻傻的站在楼下,一直没见到我人,他也就走了。 过后,我就再也没看到他了。 因为第二天,我就搬了屋子,准备出国。 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 而当我再次回去的时候,他就变得不一样了,是那种脱胎换骨的不一样。 不再如他人传说的那样女里女气,而是像个男人,俊美风流神采的翩翩美男子。 他就站在那儿,那双熟悉又陌生的桃花目含笑的看着我,白衣胜雪,衣袂飘飞,轻悠悠的摇着手中的折扇。 他也不在看着我,而是寻到了新的乐趣。 不再需要我。 这样的意识让我无端的害怕失措,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是贱。 37 第37章 方少陵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也没在往医院里跑了,跑多了总是觉得不好。 方心怡后来也来找过他一次,意思也很直接,就是希望自己和他哥离的远一点儿! 那丫头别看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心思也是蛮细腻的,从她说话间,也能发现她的那股子认真劲儿,绝不像开玩笑。 她说:“你别跟我哥一起,真的,这样对你没好处。” 看她犹犹豫豫的似乎掂量了很久,才这么说,应该是想了很多遍才决定和他说的吧! 萧清羽一副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瞪着眼睛,看着她。 他什么时候说要和方少陵在一起了?好笑。 事实上,萧清羽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直白的清澈眸子一直把方心怡盯得有些慌。 这个兄妹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人精,哥哥说一套做一套,妹妹也是,谁也不是傻子。 他淡淡一笑,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这话,方小姐应该去和方少爷说才是吧!在下反正是没那个想法,想是小姐想的多了。” “清羽…我…”方心怡听得他突然生疏起来,也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毕竟这种事情,他想了想,才再次开口,“其实,那个…沈大哥不是我哥杀的,他是叫我爹折磨死的,清羽…” 她话还没说完,萧清羽就凝眉打断她,不满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 “是想说,即使我愿意和你哥在一起,方少爷也绝对不会愿意,他会杀了我?” “其实这些话,方小姐完全不用对我说,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萧清羽一声轻笑,我可不是沈默念,也许,正是因为他不是,这个方心怡才会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不是沈默念,就不会不从方少陵,自然没有杀身之祸。 方心怡一声不吭,愣神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也分不大清楚了。 “方小姐还是回去吧!但愿不要多想了。”他摊开手中的账单,一笔笔算着糊涂账,也就几天没算,就乱成这样,悠悠的皱眉,“方少陵也不是个宝贝,我既然不是那个疯魔的沈公子,自然对他没有那种想法。” 有时间去想那些,还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例如:开始好好打理自己的“回访楼”。 在这样的时代,像自己这样没权没势没靠山的,多挣点钱才是正经,有钱才是大爷。 他们萧家在青城县算是能说的上话的,也不过是因为有几个钱。但是,假如那天没钱了呢?那要怎么办?而且,他们那样人家,那天,要是被人觊觎上了,莫名其妙给劫了,也是没任何办法的。像是现在这样不起眼的小地方,最是没有安全保障的。 他应该多挣些钱,弄到有信誉保障的大银行给存上,给自己和萧家都留条后路。 注意一打定,他就开始着手了。 “回访楼”是他和方家共同的所有品,他一家说了不算,要是施设改革的话,人家也未免愿意。说着就开始去和方家那位代理照管的负责人细谈,“葛先生,你也是知道的,这家酒楼并不是什么大产业,成本也不过就是五六万大洋左右,加上在省城也不算什么一流的,生意也不是太好,本就没什么赚头,还有小厮杂役工钱杂七杂八的乱账,且也是从别人手里盘过来的,往后桌椅楼道翻修一应都是花费些的,我们萧家也不指望它能赚上多少,只是让我试个手罢了!我想着,咱们两家一起,不说账目不好算,就是各自也不会十成十的用心,反倒不好。” 对方一听,没明白。 萧清羽想了,这间酒楼唯一的好处就是地段好,处在省城贸易中心的位置,来往的人群数众,且附近的酒楼不多,对面不远处就是省城最繁华的街市,而且酒楼背后就是省城的码头,可以看见远处的湖面景色。 要是可以的话,他还真想把方家那份买过来,不愿意,那就把自己那份股权让出去,反正他不要合股,确切的说,还是私家产业放心些。 按现在省城的物价算起,1块大洋合计差不多是五十块左右,这酒楼共三层,面积差不多有350万平方,他手里现在有上次沈流年给的5万,要是方家愿意,他也不会让人吃亏,就出4万大洋买下来,他自己一个人做。 实际上,方家并不是商贾,对于生意,也就是方夫人自己打理的几间当铺庄子打发时间,对于这间酒楼确实没心思照管。那边人听着这么说,也是心下一动,面上没动色,只说回去和夫人商量着。 萧清羽点头,琢磨着这事怕是差不多。果不然,第二天,方家就带了合同签了约,正式把这件”回访楼”让给了他。 萧清羽站在门前,望着完全属于自己的酒楼,这才舒心的笑了。 酒楼里一切照常,但是除了几个能干实诚的,其他的一律都炒了鱿鱼。 暂时不营业。 也许,实在是有些时间了,刷漆都明显脱落了。想着当时方少陵和沈流年买下时,也就是一闹,也没有认真修葺过。这时,归了他,首先,得要重新翻修。 他让老伍叔找了人来,先是把墙面重粉、石柱都清一色刷朱漆,楼板都要翻新。再者,桌椅台面都丢了,重买新的。 盘子碟子什么的都要进一批最流行的花样,要从头到脚的让人耳目一新,布置要大气。 掐算着,这又是不小的一笔钱,他手里也就1万大洋,将将就就的就有些拮据。 随后,他就去当铺拿自己的酒楼作抵押,接了不少钱出来,想着等一开业,定是能挣回来。 酒楼门面虽好,还要饭菜香,他也不惜花重金去请了省城最好的厨子。饭菜香,接下来还要赏心悦目,他们家招人钱都比别人家高,但是相貌都要老板亲自挑选。 一楼主要是大厅,什么样人都招待,价钱便宜,侍应次等。 二楼主要是一间间的包厢,内有熏香,盆栽摆设玩物,屏风虚掩,同时开窗,面想湖面。每间包厢都有专门的侍应,有俊男美女搭配的,有全一色美女的,也有尽数美少年的,都是穿着统一的服装。但是,他们只做生意,不买身的,要是各自愿意的话,三楼就是提供住处的。 同时,这每间包厢都是相互隔音的,他们还有专门的乐师,说要是愿意,可以点曲子,乐师会隔着风屏弹奏,乐器随便挑选。 就像上面说的,三楼是提供住宿的,方便出门在外的旅人方便,但是,价钱自然比较高,因为里面装饰的太高档,还有24小时的专门服务。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给酒楼添个名字。 站在三楼顶端,可以看见白茫茫的湖水,“那就叫‘湖水阁’好了,简单明了。” 接着第二天,就开始营业了,先是请了省城的舞狮队来,点了鞭炮,摆上花篮,玩乐了一上午,算是开业庆典了。开业前三天,饭菜住宿全都按半价算,开个好头。 一个星期下来,人没了前几天多,但也说明酒楼生意慢慢的开始慢慢走上正轨。 作者有话要说:查了很久,真的不知道这剧情里面钱是怎么算的,于是觉得不算账了,话说,桑采青卖了20万大洋,他妈的,到底是怎么算的,妈的,值那么多,擦! 清末民初,最少的兑换,也是1块大洋=50块 200000大洋=10000000块 操,她值这么多,汗,原谅我,这块是白痴 第 38 章 第38章 酒楼的生意做得还算顺利,萧清羽站在收账台前,仔细着一笔笔的算着。 他借得款是一年的,估摸着这个月的收支七七八八的差不多有一万大洋,还有一些零头,就放在账台上搁着。 酒楼里吃饭喝酒的人多了,雇佣的人手也一并多起来,人多了就不好管,而且,都是出门在外混的,谁能保证都是干净人?前几天就一位闹着说是自己放在衣柜里的几块大洋不见了,萧清羽当下就大怒,心说自己这里可留不得那样手脚不干净的人。 当下就一一叫过来盘问,收身什么的自然不犯法,那人许是觉得老板不大管这个,一时没注意,倒是让查出来了,随后哭着求着到底还是让萧清羽打发走了。 看着他平日温和近人的,众人也没想这多半时候发狠了。 自从出了那事儿,萧清羽就琢磨起来,给酒楼定了几项规定,白纸黑字的就名目显眼的贴在一楼大堂内。 长长的共有十几条,字迹也是俊秀飘逸的。 小伙子姑娘们长相好,但也并不就是娇贵小姐少爷,各自也相互管束不住。老伍叔说让阿烟来当他们领头,萧清羽扫了一眼勤快的一刻不停的山东小子,想着这人勤快老实,但是却没有能力领导人,这人面相太死板,没有压人气场。 最后,还是挑了个最是不能干的人做了他们的领班,那小伙子虽然爱偷懒,但是,他能管住人,对于那条条框框是倒背如流,并且也是他们当中处的最好的,左右逢源的,比阿烟那块呆木头好多了。 侍应这块有人管着,然后是厨房,厨房就是洗碗打扫的阿姨和大厨加几个配菜的,整天呆在厨房里,相处的也是其乐融融,没有问题。 就是平日采购蔬菜瓜果这项,听阿列说厨房里的人总是乱报价,萧清羽一听,那怎么行? 阿列现在也不常跟着他,主要是他不准,现在这可不是青城县了,他爹也管不到他。随后,就说以后每次采购,让阿列一起,平时要是发现不规矩的,立刻就打发了。 老伍叔还就是管着大堂这一块,二楼三楼的,他是自己家庄子上的老人了,自然是可靠的,桌椅什么、盆栽什么的都是他的活计。 再者,就是结账,一笔笔的都要算的清清楚楚,好在,席伯是对这方面是个能手,当初自己家账房也就是他管的。 就是连日来,生意太好,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他有时也会帮忙算。 长长的单子看的久了,也就习惯了,倒也没有当初的那样头疼。 这天正在算账,就听阿列嘀咕说是他们酒楼邻近的那家青楼要超低价转手。 萧清羽一听就笑了:“那是要多低啊?我瞧着他们家生意也挺好的啊!怎么现就不做了?” 嘴上笑着,心里还在继续看着账目,手指打的算盘“啪啪”直响。 阿列听着忙捂住耳朵,也疑惑,“谁知道啊,说是老板要去南海做大生意,这边不做了。” “哦”萧清羽眉毛一挑,心想去南海确实是条好路,就是不好走,要是没有路子,怕是没什么大生意上手,他估摸着自己也不想在这省城长待,只是,那个爹娘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管怎样,早晚他都是要离开这里的,去北平上海都好,总归那里自己还是有些熟悉的。 “少爷,我听说他们打算2万大洋就脱手,而且姑娘卖身契都一并送上。” “真的?” 萧清羽手下一顿,眼睛里有些闪烁,那家青楼生意确实红火,想是老板确实急着去赚大钱,反正他暂时没有大钱赚,“你去和席伯说,让他去楼子里和老板谈,就说我萧清羽接手。” 2万大洋实在是太划算了,可是,那可不是普通生意,是妓院啊,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向这块发展,他反正不介意,有钱赚就行。 当下,去了老家和他爹借了2万大洋,也没说什么用,他爹也没问,对他放心的很。 就是,他娘一直念叨和方家小姐怎么样了,有没有希望。 他也就皱眉,敷衍的说:“还行。” 方心怡确实不错,但是,绝对不是他的菜。 那样精明的女人,他可受不住。 这边谈着,也就接了手,只是暂时没时间去打理。换了老板,姑娘们也是忐忑,萧清羽也没去露面,就是说生意照旧还是那么做。 等得了空,就开始从里到外整顿一下。 晚上,酒楼终于静下来,三楼的住宿客人吃完夜宵,也就都安稳睡了。 这一连几天,萧清羽就睡在酒楼后面的那间屋子里,月末,算账算的他头昏眼花,席伯偏偏又病了,也一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老五叔也有自己忙得,阿列算账更是不行,其他人他也不放心。 “少爷,我去问了,大夫说方少陵明天就出院。” 阿列放下手里的长板凳,端着煤油灯过来。 “嗯。”萧清羽算出最后一笔账,笑了笑。 合上账本,这才回过神,“你刚说什么?” “少爷。”阿列纠结,他们少爷真是,总是不听他说话,“我说方少陵明天出院。” “是吗?”萧清羽想了想,他这都快半个月没见到那人了,就是隔段时间让阿列送些吃的喝的东西去,这许久多半把这人忘了,也就舒展着疲软的身子,对着趴在台子上的人道,“你明天给我买束花送去。” 阿列不解,又有些窘,他实在不想去了,每次去,方少陵就问:你们家少爷怎么不来?然后就冷着脸不说话,弄的他倒是挺尴尬的。 “少爷,要不你自己去吧!” “我明天和人约好了,去不了。” “可是,少爷,你都…” “叫你去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阿列脑子一转,明天明明就没事,顿时结巴,“少爷,你是不是和方少爷闹别扭了啊?” “没有,就是忙。”萧清羽转身进了里间,梳洗一番就爬上了床。 这段时间,累的要死,反而每每倒头就睡着了,倒是没有往日想的那样多。 只是,这时,听了阿列的话,他反倒睡不着了。 你说,这也没和方少陵吵架什么的,突然就不理人了,也有些说不过去,但是,想着那天他和方心怡说的话,就是心理烦闷。 方家也算是大户人家了,不说深宅大院的,倒也次不到那里去,而且一家子都拿着枪杆子的。这样人家,里面事情自然多,他也不愿意参合进去,少不得以后惹得麻烦上身。 他娘说方心怡心底善良乖巧,他倒是不赞成,那人每每眼里精光闪现,古怪精灵的很,况且又自小留学日本,接触的多了,心思难免不简单。 不说远的不知道的,就说他们几次见面,每一次方心怡给他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像是在青城县时,顶多就是给自己一个邻家小妹妹的亲切和善,可是,后来感觉又不是,这几次接触更是觉得这丫头心思贼重,怕是没几个人能看得穿。 再说方少陵,一开始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嚣张,流里流气的,满身透着匪气强势,可如今看来,完全是形象颠覆,就单单在“封家馆”子里的认真教导的良师模样,也是让他一惊的。想着,每次事后,也会极其小心拧着眉给他上药,看着他疼的一抽一抽的,眼底也是怜惜不忍。 其实,萧清羽心里知道,这人怕是不轻易对人报以柔情。 可能是把他当那个人吧! 萧清羽闷闷的想,很可惜,自己不是。 这事情也是有够麻烦的。 想着,就睡不着了,直觉告诉他,这事还没完。 只是,他可不想被连累了。 第二天,阿列慢吞吞的就是不想去,到底还是让他推出去了,“去花市买束花带上。” 阿列只好满腹委屈的去了,边走边腹诽方少陵。 医院里,下人帮忙收拾东西,方少陵也算是全好了,就是脸色有些泛白,缺少了些血色。 他们家对于他这件事,也没敢声张,就是他的房间也是隔离出来的特殊病房。 方家大少爷受伤,这话传出去自然又是一段故事。 方夫人也没来,就是方心怡带着几位近身的仆人来了。 “哥,咱们回去吧!” 方心怡倒是心情大好,总是笑着,见着下人们把那些书也要带上,忙上前说:“都是解闷儿用的,也不是什么大正经的书,留着做什么?都扔了。” 说着,就把那几本书籍丢进一边的垃圾桶内。 方少陵倒是没什么反应,就是闷头不出声。 下人们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这兄妹俩平时都是哥哥疼爱妹妹,妹妹敬重哥哥的,不曾红过脸,这会子倒想是隔阂上了。他们下人也不敢说什么,大少爷脾气绝对不是好惹的,收拾的差不多了,就都拿着出去了。 正好要走,就迎头撞上进来的阿列。 他手里拿着花篮,最大的那种,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提着刚出炉的蛋糕,还是新记排队买的。 他尴尬的看着满屋子的人,讪讪的进来,“方少爷,我们少爷今天有事,抽不开身,就让小的来了。” “哦。”方少陵沙哑着声音,许久没说话,这时,强调都变了。 后又是一笑,“他这几天倒是成忙人了。” “嘿嘿。”阿列就是傻笑,还自己自作主张补了一句,“我们少爷说,改天请您喝酒。” 方少陵没说话,就是嘴角挂着笑,缓缓的起身要走。 走到门边,接过他手里的花篮,闻了闻,“花篮我收下了,蛋糕你还是拿回去吧!也替我谢谢你们少爷。” “好好。” 阿列心底庆幸自己来的不早不晚。 方少陵出了大门,就随手把花篮丢进一边的垃圾桶内。 他记得自己说过,最不喜欢的就是兰花,那人不至于记性这么差吧! 作者有话要说:尽快再更新……近期有肉……就是不知道近期是多久……擦 第 39 章 第39章 方少陵回到府上,让丫头们伺候着洗了身子,满身的药水味也换成了一股子清香。 期间,沈流云卷着衣袖进来要给他洗澡,却让他冷着脸赶出去了。 “少陵哥。” 沈流云绞着帕子在关上的门上拍了几下,见也没个反应,也就满腹委屈的跺着脚离开了,嘀咕着:“怎么回事嘛?” 想着就去找婆婆做主,小姐的娇妻蛮横表露无疑,本来安安静静的厅内,就剩下她唧唧咋咋的抱怨。 方夫人正经坐在堂内,也等着方少陵过来问安,对于流云的话,也是头疼,就是拉着她的手,几句不轻不重的安抚话,想着也是他们家对她不住,只是那样事情也是没法子的,少陵自小就听话乖巧,但是倔强性子也是谁都管束不住的,他要是认定的事情,那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法子。 当初,为了那个人,他爹气急的拿铁链子锁住他,鞭子抽拳头挨的,简直是活活让他褪了成皮,可是还是没用,他说了要那人,就是要那人,没有商量回旋的余地。 后来,老爷把人杀了。 也因着这事儿,父子俩心底算是隔阂上了,少陵的性子也因此瞬息大变。 乖巧沉默的他一下子就变成张扬跋扈轻佻的富家子弟。 老爷自然不敢再管他,谁也不想自己儿子终究对自己恨之入骨,少陵直到现在,对于他爹还是怀恨在心的,面上顺从,但是私底下却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即使是说了,也是不堪入耳的。 对于,少陵这次住院的事情,她也让人查了,只是查到一半,就收手了,少陵向来多疑,府上大多都是他带着的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着手查他**,怕是惹他不快。要知道,现在他对于老爷已经是死了心了,唯一的一点情感怕也就是单纯的血脉,何其苍白!莫不要说自己这个没有血亲关系的,还好,他对于自己这个娘,还是有些情意的,自己自然不能叫毁了。 而且,她心里也明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心怡自然会和她说的。她这个当妹妹怕是全天下最会为少陵作想的了吧!当真是把哥哥当成自己唯一也是毕生的所要保护的人。 两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各自就算心思再怎么深,想着什么,她还是知道一二的。 心怡眼利手快,心思重,自然不会让少陵真的做出什么来。 有心怡看着,她算是也放了心。 这想着,就见流云越发的委屈起来,念念叨叨的没个完。方夫人只得好言好语哄着,心想这样的小姐如何能怀上少陵的孩子?也不知道这方家的子嗣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流云嫁过来方家这么久,还是一点东西没学到,方夫人的大度端庄,方小姐的知趣内敛,她是一丁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还是那个娇惯坏了的沈家大小姐,遇到芝麻绿豆的小事就是吵闹个没完。 方大小姐此时就站在她娘身后,对于沈流云的抱怨本来也就是付之一笑,不予理会。 毕竟,是他们方家让她吃了亏。 但是,听着她哭哭啼啼的话,也是皱眉,想着这样的姑娘哪里能配得上她哥?不免有些气恼,轻笑沉声道:“大嫂,你也莫要哭闹了,我大哥那样出色,身边女人自然是不缺的,你若是没能留住他,那就是你自己没本事,也无须整日满腹牢骚,想着找个机会,怀上我们方家的种是正经。若不然,到那时,我们少不得要给我哥另找位好的。” “心怡。”方夫人呵斥,但也就是轻声一说,可见,她也是这么想的,“流云,别听她胡说。” 沈流云顿住哭声,愣了愣,虽然她平日里有些粗线条,但是这话她也能听出味道来,而且,这个小姑子向来对她是极好的,能这么说,怕也是真的在提醒自己努力些。 三个女人默默没了声音。 方少陵进来时,也没说什么话,就是问了安。 脸色红润了许多,穿着白衬衫,也微微有了往日的那种清爽,就是少了份戾气。 话也没多说,就转身出了门去。 “哥,你身子刚好,这是准备去哪儿?” 心怡追出来,紧紧跟着。 方少陵顿住脚步,极其的忍耐的抽抽嘴角,眼眯着,回身直视也是不满的方心怡。 他捏了捏拳头,憋忍耐了半天,还是硬气的那手指着她的脸,声音里的怒意显而易见,“心怡,最后警告你,少管我的事,不然,我会让你马上滚回日本。” “我不要回日本。”方心怡几乎是面无表情的说。 “那你就乖乖的,做你的方家二小姐。” “你没有资格。”方心怡拍掉指着自己的手。 方少陵冷道:“那你就试试,当初,我能把你送去,现在,我依然能。” 他迈着步子走了几步,就听见方心怡冷哼,“哥你这是做的什么?人不过是长的像罢了,何必白白糟蹋人。” “你听好了,我没有把他当成谁。”他严肃的道,“我知道他是萧清羽,你,也不要再去和他胡说,下不为例,我且放你一回。”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怡怎么就判定了自己是把萧清羽当成沈默念,明明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他曾经也彻夜好好想了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把萧清羽当成沈默念,但是,他可惜肯定,确实不是。不可否认,一开始接触萧清羽就是因为有这层原因,他喜欢沈流云,自己就毫不犹豫的把沈流云娶回来,他喜欢桑采青,自己同样鬼使神差的要纳她为妾,施压不过是想要那人来求自己,展现低姿态,小孩子的脾气,小孩子的游戏,他多少年来也没玩过了。 他承认,自己就是觉得这样做,心情好了些。 只是,后来和萧清羽接触的多了。 玩耍的心态倒是慢慢淡了,也没再觉得好玩。而且,萧清羽那人确实不大好玩,有时瞧着很傻,但又一想着,也是人精似的,算计的比较多。 明明知道自己接触他的心思,明明清楚的了解之前的缘由,但却还是没有一丝躲避,大方的和自己往来。 他心里也是觉得自己把他当成沈默念吧!所以,既然是无所谓情感,他倒是没有一丝介意。 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有时,那人也确实很可爱,那些别扭傲娇的小性子和沈默念天然的少爷性子是不一样的,可以说,比沈默念多了些俗世的气息,并没有那人那样不可琢磨,和他在一起,没有和沈默念一起的那样负担不安,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必思量不必拘谨。 感觉很好。 他们俩是真的不一样,沈默念是那种面相柔弱,心底坚强刚毅的人。轻易不能伤到他,伤到他也同样没有转寰的余地。他是那种看似软和若水,实在心硬如铁冷如冰,爱的深,恨的也快,天性里是那种能把心爱的东西吞下去的残忍。 而萧清羽则大概是表面坚强,心思敏感的人。对人对事,貌似没有太多执着,随随意意,但也不过是深不不入他心罢了! 这样的人纵然是爱上了,也不会表露出来,大大方方“嘿嘿”一笑就过了。 沈默念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而他,大概是时时刻刻注意着不要让沙子进入他眼里才好。 不管怎样,他就是觉得萧清羽是个可以深交的。 住院这些天,倒是习惯了他在自己耳边念念叨叨的,这会子,也不知道让心怡说了什么,对自己不理不睬的。 沈默念确实是过去的事了,他要是当真放不开的话,也不会大大方方的和萧清羽直面接触。 说起来,那人在自己心底的烙印,是任何人也不能修复的。 现在即使是沈默念再生,也是不能够的。 远远的看着那间改头换面的酒楼,望着厅堂内忙的焦头烂额的男人,这许多的烦闷倒是瞬间消散了些,终于展颜舒缓的一笑。念着他这几天来确实太忙,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直了直衣领,解开第二个纽扣,走了进去。 阿列迎头瞧见他,就是一愣。 “方少爷…”心想这人怎么出现的这么快,只是不是时候,“方少爷这是要喝酒,还是吃饭?咱们上二楼吧!这边请。” 方少陵摆摆手,面上笑着,也不管他说的什么,只向着台桌前看去,继而眯着眼,“你们少爷人呢?” 明明刚才还在的啊!难不成自己眼花了? 才一说,萧清羽就换了身贴身黑西服,在亮堂的厅内,显眼的很,短发干净利落,面上多了抹沉稳,正低眉侧耳和身边的老人边走便交谈着。 也许,是太专注于和人谈着事情,倒是没注意到一边的方少陵,直直的向着门外就要走。 方少陵呆呆的看着焕然一新的人,面容清秀白净,但又没了当初的稚嫩气息,全身满是朝气蓬勃,一时就无声笑了。阿列刚要开口喊,就让他捂住了嘴巴。 不消片刻,萧清羽就消失在他视线内。 “他这是准备做什么?” 方少陵望着大门道。 “哦,少爷说要把对面那间小屋子盘下来,开个鲜花店,现在和席伯去和人谈。说是联系南海那边,看能不能找到运货源头。 “他能联系到人?”方少陵忍不住一笑,满是不可置信,这一笑惹得阿列不满,回应道,“我们少爷在上海那边原就是结识了一位做花卉生意的,据说,那人能从荷兰海运货来。” 方少陵听了,笑意淡了些,随后也就上了二楼,直到走时,萧清羽也没回来。 他走时,也只叮嘱阿列,“他回来了,你别说我来了。” “啊!” “他不是说改天请我喝酒吗?我看他那么忙,自然是紧着他的安排。” 反正,目前来看,他有的是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抓~~~都木有留言,囧……我努力更新 第 40 章 、第40章 方少陵到底还是等不及了,耐着几天好性子,还是起身去了那间酒楼。 本来还想着耐着性子等几天,等那人闲了些,自然来找自己,就算什么也不干,去喝喝酒聊聊天也行啊!谁知那人那句改日请喝酒就是一句屁话,方少突然心里生出一丝困惑,也许就是为了打发自己,随口一说的吧! 所以,当他一本正经的去含笑质问,什么时候请他喝酒的时候。 萧清羽就是一脸茫然,他还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可能是自己近来忙糊涂了,给忘记了,可是,这改天请喝酒吃饭什么的,也不过是场面话,是个人就会来上几句,难得这人当真记心里了。嘴上也不好说什么,就是心里一动,忙笑道:“我这几天确实忙的抽不开身,你要是想喝酒,我这会子倒真是没时间,不然,你先去二楼坐着,等我一会儿闲下来,就去找你。” 方少陵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就是理解的一笑,松松袖口,一弹,说,“行,反正也没事,等就等吧!”转身就上了楼。只是,上了楼,在过道里,就脸色难看了。 害的后面被叫过来的阿列又是一阵心里叫苦,他们少爷怎么总是让他来招待这祖宗,不过,换句话说,除了自己,还真找不到什么人适合来接待他。 方少陵倒是不曾想,这人当真把心怡那些话当真话听了。 倒是真的和他刻意疏远了,望着萧清羽闪烁不自在的神情,就是眉头一皱。 不过,回头一想,就越是心里得意起来。他闪躲,证明他心虚,他心虚证明他介意,介意是放在心上的,所以,这介意总是比不介意好吧!相比于之前萧清羽对于自己的态度,这种情形倒是客观些!最起码自己在他心里,不会只是个拿在面子上处的对象,多个不多,少个不少。 对面的湖水,蒙蒙的有些水雾,飘远的几艘船只,帆布摇曳。他神色淡淡的,时常紧锁的眉头也顿时舒展开,四下里看着,清幽的雅间倒是装饰的不错,倒也真是合了萧清羽的品味,淡淡的熏香从墙上镶着的木盒子里溢出,一条微不可见的白烟。 方少陵端着酒杯,轻轻的动唇,抿了一小口酒水。 “你们少爷最近为何那般努力?”他看着湖面,眯起眼睛,心想那样子的努力可不正常,小懒猪怎么当真把自己当老黄牛使了?依他对萧清羽的理解,怕是有口饭吃,有张床睡,有个安稳的家,就能活的比什么都好吧!对于这种人,努力就差不多是叫逼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人这么逼他!想着就是好奇。 “啊!”阿列努努嘴,“听少爷自己说,他想先挣一笔钱。” “挣钱?”他挑眉,那人看着也不像是个费心钱财的,“他缺钱用?” 阿列点头,又摇头,也是一知半解的模样,“说是以后出门要用。” “他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少爷也不和他多话,他想了想,也就说,“可能是想去北平,或是上海,看得出,少爷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是吗。”方少陵呆了呆,随后自顾着又无声笑起来。弄的阿列也是莫名其妙。 萧清羽说忙,这还真是大实话,原以为今天又是白等一场的。谁知道,最后那位大忙人还是来了,身上也换了件宽松酥软的白衫,周身是香皂的清香,头发上还湿湿的,看来是刚刚沐了浴。 方少陵瞧着他脸上还是残留着热气熏得红红的印迹,红扑扑的,也就多瞧了几眼,瞧着瞧着,倒是自己先行不自在起来,随即转开视线。 也许是发现了他的视线,萧清羽便停下划弄湿发的动作,便笑道:“刚刚不小心撞到酒水了,弄的浑身狼狈,就去洗了个澡。” 方少陵听他解释,也没说话,张了张口,哑然也是没出一声,喉咙像是堵住了一样,脸上就是淡淡的挂着笑。 而他那笑,具体笑的什么,各中意思,萧清羽也看不出,不过,好像不会是什么好的意思。当下,就是讪讪的暗暗吧唧嘴。 他们换了个房间,面向街道,按萧清羽的说法,那死寂的湖面看的久了,心里就不平衡了。 “不好意思,让少陵兄久等了。”萧清羽几日没见,人倒是利索场面起来,笑盈盈的就端起酒杯,自倒了一杯酒水,“兄弟我先自罚一杯。” 方少陵心下听这话心里不大爽快,何曾和自己这样套话?面上还是含笑,斜眼望着萧清羽仰头咕噜喝了好大一杯酒水。 萧清羽又给他倒了酒,两人对坐着一连喝了几杯。 方少陵自他进来就是脸上带着笑,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默默喝酒,完全当他多余的。 一杯接着一杯,萧清羽瞧着情形没发现什么大不对,方少陵这人本来就怪,就是陪着喝酒,他不是个能喝的,比不得方少陵海量,几杯下去,面上就潮红显现。 许是,酒喝多了,情绪反而多了,也就拉着椅子稍稍挨过来些,推推他的手,有些沮丧,低声道:“你伤没事了吧?” 声音小小的,就扫了方少陵一眼,也没敢盯着看。 方少陵放在桌子上的手动了动,萧清羽便识趣的赶紧弹开了,埋低了头,连耳根都乏红起来。都说喝酒上脸就是个能喝的,但他是既不能喝,喝了还脸红,当然,也不似太严重,就是比常人情况糟糕些。 “嗯。”方少陵今天倒是异常的安静,就是看着楼下流动的人群,不动声色的手握成拳。 “那个…那段时间确实抽不开身,所以,就让阿列去了。”他舌头打结的说,瞟了一眼对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就慌张起来。 他这人有个习惯,酒喝多了,就会变得特别扭胆子小,并没有他人喝酒壮胆子的豪情。总觉得喝多了酒会误事,越是想着误事就会越胆小。 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方少陵倒是很大方的回应。 “哦,没事,自然是生意要紧。”方少陵扭过头去,嘴角有些微扬,酒杯正好挡住唇角,萧清羽也没看到,就是直觉方少陵有些情绪不对,心下也是觉得失落。 “你也别这么说。”萧清羽心里叹气,拧着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嘴不自觉的噘着,“你是不是生气我没去瞧你?” 方少陵“嗯?”了一声,扭过头来,直面瞧着他,只把他瞧得不知所措。方少陵语气里好似询问,但是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询问的意思,好像纯粹只是好奇的在等待接下来他还能说些什么。 “情理上说,我是应该去看你的,但是,越了那层,总是不好。”事实上,他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方少爷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话里的意思。有时候话说的太明白,也只能是增加彼此的难堪罢了!” 他酒没喝几杯,就开始犯傻了,心里也在嘀咕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啊?这话不说还不觉得尴尬,一说还真是脸面上烧的热。就连方少陵都笑容挂不住了,冷静的把他从头看到尾,然后沉声道:“我明白。” 萧清羽心说明白就好。 但是面上却没心里来的干脆,一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两人气氛正酝酿着,就听见街上吵闹的很。 街上今天一大早就是人头涌动的,说是那位战胜日本武士的大英雄回来了。 那位就是“封家馆”封家老师傅关门弟子,姓肖,单名程字,字表卿。 原是省城肖家的独子,家中也是做生意的,却不想出了他这样一位。 先开始,还纠结儿子的未来,这多半时候成了名族英雄,家中也是欢腾一遍,就说当初没有选错路。 肖程自小就喜欢学武,一直生活在“封家馆”内。 这第一次去外面,不想就成就这样好事。 不肖多时,那人就骑着马从街上过去,旁边拥着好一群人,连马都不好行走。他可算是衣锦还乡,只是面上却有些受不住这样待遇,一派受宠若惊模样,慌慌的不知所措,只得一直保持笑容。 方少陵看着楼下的人,神色一动,看的仔细些,拧着眉,做苦思冥想状,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唰的白了,便只顾喝酒,不再看一眼。 萧清羽也没发现方少陵的异样,就是见到下面的人就是一愣,随即咂舌,“原以为这个肖程是个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汉,却不想他生得这样眉清目秀,倒不似什么武英雄,活活的就像戏台上文弱俊俏的小书生。” 方少陵听他话就是嘴角一扬,也不自觉的去往楼下一瞄,“他最善于柔道太极,自然不是什么壮汉,性子也若个女儿家,要是见到他本人,你就知道了下面那些人的行为有多好笑。” “是吗?”萧清羽回过头,一脸好奇,“你和他很熟?” 认识这么久,他倒是很少听到方少陵谈及其他人,更别说他人性子什么的。 “我们自小一起练武。”方少陵含糊的回道,让他一瞧,就躲开视线,开始喝酒。 萧清羽“哦”了一声,也不再问了。 喝了几杯,就听见外面武志强推了门进来,慌道:“少爷,夫人叫您快回去。” 武志强看看方少陵,又去看看萧清羽。 萧清羽看武志强的挺紧张的,就停下给方少陵倒酒的动作,“你要是有事,那咱们今天就不喝了,改天再约吧!” 方少陵也会意,起了身,“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萧清羽一听,想想明天没有时间,也就道:“我明天可能没时间,要不,等我有时间了,再去找你。” “嗯。”方少陵也顺从的点点头,自言自语般轻轻的说了句好,拉直了衣领,过来拍拍他的肩。 然后,乘他不备的弯腰,倾身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就是嘴唇轻轻的碰了碰。 萧清羽闻着耳边那轻若的喘息,顿时呆若木鸡,石化了一般,半天做不得反应。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扬长去了,厢房内就剩他一傻子了,被窗外的风一吹,凉飕飕的。 这事一过,他就浑身不对劲,神不守舍的。 阿列这样粗枝大叶的都发现他的不对头,赶忙来问,“少爷,你把魂儿丢了啊?” 萧清羽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随后黑脸呵斥,“胡说什么?做你的事儿去,别来烦我!” “少爷,你还说我胡说?”阿列放下手里的账单,无奈道:“今天是定期查采购账单的日子,我上午找你,你说没时间,少爷你让我下午这个时刻来找你的,可是又忘了?” “哦。”萧清羽刚才还火着,这时就蔫了,对于阿列的话听着,也就开始接过账单,一一看着。 心说,不就是吧唧亲了一下脸嘛!多大事儿啊!又不会少块肉。 况且,之前,还不是让那人亲了嘴巴,咬了舌头。 但是,一想,这感觉不一样。 这脸亲的比亲嘴还让人慌,尤其,是直面对上方少陵那黑漆般的眸子,阴测测的笑容。像是已经埋好了什么陷阱,就等着他跳一般。 手掌轻柔的按着自己的后脑勺,蜻蜓点水似的吻,想起来就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干!那人权该就是不能对他那么温柔,还不如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粗鲁的把他按在墙壁。 他这人最受不了那种酸不拉几的温柔作风。 想着,就是浑身冒鸡皮疙瘩,使劲用袖口擦着脸蛋。 作者有话要说:按抓的是好宝宝……笑眯眯……亲亲 第 41 章 第41章 说起这个肖程,倒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自小天资聪慧过人,练武根骨奇佳,十五岁便已经名声在外,算得上是武术界的新起之秀,一度破格进了北平最好的大学深造。 这几日,省城几乎到处都在议论他。 一时之间,请他吃饭攀谈的人不计其数,而他却是个疲于应付的,除了去师傅那里拜会过,走了几趟亲友,也并不接受别人的邀请,一概视其为无物。 萧清羽听得这人,权该也是个清透利落的人,不乐好于世俗礼节,也是点点头。只是听到这个人的情事,也是皱眉,蘸着毛笔的手一顿,长袖一滑,青衫上沾染一点墨迹。 他心下好笑,念想,又是一个断袖! 这个肖程当真是个极品,虽然自身长得清俊秀净,但是却也同样要求择偶对象,非俊男美少年不沾,而且,此人极其好于□闺房之乐,私底下生活**不堪,一夜怀中无人便不得安寐,需夜夜有人拥着才行。并且,他自扬言,毕生只乐做下面的那个。 “噗!”萧清羽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列站在旁边,见他们少爷板着多日的脸,这会子倒是笑了,也是好奇,待注意到他们少爷的视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就见门外领头走进一位蓝衫公子,一派干净清爽模样,脸蛋果真白净细嫩如女子,只是仰着头,甚是有傲骨风气,骨架子长而直挺,走路步子轻柔带风,正是肖程。后面跟着的正是省城齐家庄子的老管事的,老管事后面悻悻然跟着的是齐家的少爷,少年斜眼看天花板,满是不情愿的扭过头去,极是不情愿的模样,叫老管家使眼色推几步才上前跟着肖程的步子,肖程轻笑的上了楼去,并不看他一眼。齐家年轻少爷长得也算是省城你出了名的秀气,就是人性子坏的很,蛮横又娇气,且当真幼稚白目,可以说,除却长得好,就没有一点是处。 就原先好的家世,现在也不如从前了。 但是,有一点,就是他粗线条耍白痴特别招人喜欢,他有时傻愣愣的当真可爱;再者,对于长得俊俏的男人,肖程对于其性子也总能担待些。 “阿列,招呼客人!” 萧清羽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把视线放在册子上,吩咐阿列上去招待,他作为这家酒楼的老板,实际上从不会主动去接待客人,而且来这里的人,他也不会下意识的分三五九等。你付得起钱,自然有好的招待。 肖程看到他,挑挑眉,上了楼去。 这齐家怕是想要去北边找路子,开拓生意,又苦没有熟人,这会子得知齐少爷少时玩伴肖程在北平混的不错,认识不少人,想着能帮上忙,引荐一番,这才不得已把自己漂亮儿子推出去,想着儿子那相貌至今还没能发挥作用,着实浪费。 而且,看得出,肖程对齐家少爷确实垂涎已久。少时,两人就是闹个不休,只是一直苦着没有机会。 这段少年往事说起来就长了。 只是,这肖程不愿做上面的,但是,这个齐家小少爷摆明了就是个弱的,萧清羽倒是和他接触过,那人说话行事,犹若小孩子一般的白,这可怎么好? 想着,他都不免替那两人操心了。 肖程一上楼,众人的话题依旧拉回来。 “我听说啊,这个肖少爷和方家少爷也是有一腿的,那段时间,闹得也是满城疯言疯语的。” “是呀,只是后来就没了消息。” “也是方家做的绝,说是在沈阳那边,方老爷趁着方少爷在省城那空儿,宰了一位方少爷的相好,这才吓得他们暗暗断了关系。” “就是,男人之间的事本就是为了取乐子,谁还当真玩得起命啊!权该以后都是要成家立业的。你瞧着,方少爷现在娶了位漂亮的方少奶奶,不是过的挺好的嘛!” “就是,操屁股当真算不得正经事。” “恩恩。” “咳咳。”两人离得柜台近,轻声细语的嘀咕几句,让萧清羽轻咳一声,见柜台边的人以手掩嘴,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只想着,这位怎么就在后面了,忙讪讪的接了账,便溜出去了。 两人一走,萧清羽就“啪”合上账册, 就见阿列一阵风似的往外跑,他喊停了,“往哪儿去?” “还不是那个齐家的,操他娘的。”阿列讪讪的走过来,忽的睁大眼睛,伸手就要去摸他的额头,“咦,少爷,你脸色很不好啊!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热,他让你做什么去?”萧清羽挡开阿列的手,闷闷的说。 说起这个,那小子就是满脸纠结,挠挠头,“让我去隔壁买束红玫瑰,估摸着要送给肖少爷。”小伙子一说脸就红了,也就对着他们少爷说声“我去了。”连着跑开了。 萧清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是“扑哧”一笑,这些人真叫人受不了。 不一会儿,阿列就躲躲闪闪的遮掩着一束红玫瑰上了楼去,因为花束实在太艳,不免招人眼球。 再下来的时候,就说,“少爷,那位齐少爷说要我找老板去。” “什么事?”萧清羽也不是没有遇到找老板的情况,但是如果不是正当原因的话,他是不予理会的。就像那次,那个不长眼的要拉他陪喝酒,把他尽责敬业的好脸色好脾气当献殷情,那就不好了。 阿列唯唯诺诺,“小陈换桌布时,不小心把水壶洒了,茶水溅到肖少爷身上了。” “妈的,又是他?” 萧清羽抓抓头,真想把他炒了,又念着那人实在长得挺好,吸引人,白白的就是个花瓶,换个桌布都不会,愤愤的上了楼去。 敲了门,本来郁闷的脸顿时换上一抹无比敬业职业化的笑容,先是对着人好言好语了一番,最后终于瞄到那个墨点大小的茶渍,不过,看着肖程身上的料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萧清羽也自知理亏,忙说,按原价赔对方损失,心想道了歉,赔了钱也就行了。 这个肖家少爷是个好说话的,嘴上似笑非笑,很大度的摆手意思是说没事,也没开嗓子。齐家那位却玩笑说,“赔钱就不用了,他不缺那个钱用,不过,你要是帮他把衣服洗了,他就该偷笑了。” “啊?”萧清羽一挑眉,想了想笑道,“行,那肖少爷就把衣服留下,改日我使人送往您府上。” 肖程就是看着齐越笑眯眯。 齐越大眼睛狠狠回瞪他,介于老管家在身边不敢乱说话,就冷哼:“那萧清羽,你可待给他亲自手洗,带着你的情意揉着搓着,不然人家怎么感受那种好?” 呸!萧清羽一听,心底翻白眼,这个齐越今天摆明是个肖程过不去,权不该拿他说笑,“啊,不好意思,齐少爷,这个在下倒是不及您懂得,要我手洗是不能够的,只怕坏了肖少爷的衣物。这要不我让人拿去洗,要不肖少爷按着说个解决的法子。” “你,你就是说你老板做不来就是了,想我们在上海的时候,人家酒店服务才叫好,客人那就是上帝!你这般,怎么把生意做大?哼。”齐越噘着嘴的小模样当真可爱的极,肖程就是看着他笑。 萧清羽想要走了,受不了这个气氛,“不好意思,两位少爷,咱们这不是在上海,小家小地方,不图做大做强,望担待些!”说完准备走。 “哎,萧老板别走,不是我说,你们家侍应实在不好。”肖程终于开口,生意细细轻轻的,比齐越还娘,“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反正也没事,就陪着我们坐坐也好。” “行。”萧清羽咬咬牙,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肖程的笑容就觉得不舒服,尤其是那人开口说话的纤细软糯。想着方少陵说过的话,也真的是那样。 不一会儿,肖程主动让老管家离开了。 酒菜都上了一圈,萧清羽倒是没真的坐着,就是站在两人旁边,敬业的一一介绍着上来的菜。 肖程听着,齐越撇嘴,抱胸。 肖程让他坐下来,他笑笑的说不用,就是说话举止间觉得肖程这人也还不错。 能一直忍受齐越的臭脸到现在,也是厉害。 他们俩一问一答的说着话,齐越在那边脸憋得通红,在肖程再一次说着萧清羽的时候,那人终于憋不住了,“行了,肖程你少臭不要脸了,说的人家那么好,你不就是想人家**你屁股嘛!大白天的就那么想着人家干你啊?” “噗!”一句话说的旁边的侍应忽的当场喷了,后被萧清羽一盯,当下脸憋得通红。 尤其,是齐越少爷是很认真很严肃很愤慨的表情,抱着胸,急得跳脚。 萧清羽更是半天做不得反应,他实在是没有那个本事,看着肖程的身子,眼睛不自觉的往人下面看,一对上那人的也是尴尬含笑眸子,犹豫着扭开头,计算着怎么离开。 肖程就是轻声道:“你别胡说。” 齐越自然知道自己一时嘴快,也闭上了嘴。 半会儿,才红了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方少陵干的那事儿!” 萧清羽准备走的步子顿了顿,回身去拿木条拨了拨香薰灰,耳朵不自觉的竖起。 “知道又如何?我说齐越。”肖程的声音当真是软绵绵的,听得人骨头都酸了,就是话音还是有些强硬的,“你别管我的事儿,你要是乐意,咱俩就在一起,我也不会嫌弃你,只是你别指望我为了你放弃其他人。方师哥是我青梅竹马,我从小就爱慕他,而且我们也在一起过,当然,我自然不会因为他不要你,但是,也不会因为你,不要他。” “你…”齐越起身,挥手要打他,却又下不去手,直恨恨道:“这么多年不见,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不能一心一意跟我,就别指望我要你。” “行。”肖程扁扁嘴,失落的低着脑袋,“那我等你回心转意来找我。” “没可能。”齐越瞪他,“喂,那我们家的忙,怎么办?” 肖程一笑,“我会帮着看看。” 齐越看看后面的萧清羽,又道:“你往后也别找方少陵了,人家现在是洗心革面了,可不像你,就知道鬼混。” “怎么会?”肖程道,“我昨儿还和方师哥一起了,他还是一样的疼我,弄的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呵呵,我还想着给他送束百合花呢,他最喜欢百合了。” 又回头对着萧清羽道:“萧老板,对面的花店是你们家开的?” “是。”萧清羽盖好熏香盏,默默点了头。 “那好,你帮我去送束花去方家,就说我送的。” “好。” 齐越一把桌上的红玫瑰从窗户丢出去,“真受不了你。” 这边,他出了门,让下人去包了一束百合,拿在手里闻了闻。 正闻着,来人就突然现身,清香的洗发精味道飘进他的鼻尖。 抬头,就见方少陵对着他笑,依旧是白白净净的穿着白衬衫,黑短发利索干净。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方少陵心情大好的凑近。 “你的花。”萧清羽烦躁的把花递过去,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扭开头。 “你为什么送我花?”方少陵刚要接,又缩回手,阴测测的打量他。 萧清羽哂笑几声,突然黑了脸,“你他妈去死吧!混蛋。”直直的把花束当胸一推,乱糟糟的揉的不成样子,然后方少陵也没接,就直掉在地上。 “清羽,你这是怎么了?”他刚要走,就被方少陵抓住手腕,硬硬的指关节死死握住,弄的他疼的紧。 方少陵满脸不解,苦闷又略带气急败坏的皱着好看的眉。 萧清羽挣扎不开,心里就是更添堵,“我怎么了,管你他妈的什么狗屁事儿?你臭不要脸的,离我远点儿!你松开。” 旁边的人听了都是一愣,都是暗自揉眉咂舌,酒楼里的侍应这才挠挠头,对于老板的内在,他们是知道的,只是当着众人还是倍感尴尬。 好在,方少陵充耳不闻,就是把他拉到一边:“你跟我走。” 方少陵突然黑了脸,模样像是要吃人,手劲大的简直能把他手腕折断。他估摸着自己不顺着点儿,手指不定就断了。 心里虽然气,但也只得跟着。 就是让人拉着走,鼓着嘴气恼的瞪着前面的人,也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留爪爪,……小么一口 第 42 章 第42章 这边萧清羽正气着,方少陵就把他拉到街角无人的角落里。 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少,就是这块深巷子里还算是清净,依稀就听到外面的叫卖熙攘声,若很远处传来的一般,红砖墙对面的石板路上清幽的几个错落的脚步声,起起落落。 深巷子里静的出奇,就剩他们两人的呼吸,萧清羽被拉得吃力,有些喘不过来拿手拍胸,方少陵却一点事儿没有。 萧清羽瞄他一眼,愤愤然的要去甩开拉着他的手,方少陵也不用劲,顿□子,也就松开他的手。 也不废话,直面就问:“到底什么事儿?” “什么什么事儿?”萧清羽没好气的反问,揉揉酸疼的手腕,转身想要走,却被方少陵扳过身子,忽的压在墙上,脊骨几乎与墙壁摩擦,生疼。方少陵其实也没使太大劲,见萧清羽疼的咧嘴,也就松了松。 但是,放在对方肩上的手却不曾拿开。 “你有话,我们只好好说,我只乖乖听着就是。”方少陵声音是极淡定平静的,只是黑眸晶亮,闪烁不休,近乎要把他的脸看出一个洞来。 他算是受尽了对方那种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说的苦楚,有什么话痛痛快快说将出来,少不得彼此心里生出许多隔阂,想当初,他和沈墨念之间就是那般,那个人几近把一切都埋在心底,却让他在一边猜的几近发狂,却不得门法,终成了那些错。 好在,萧清羽毕竟和沈默念不一样,沈默念是那种乐于见你对他费尽心思的猜测,即使是误会他千万,他也含笑不辩一言。 他终究是受够了那些,也不愿意再有那样事情发生。 往着萧清羽脸上死死盯了良久,萧清羽也不愿示弱,直至大眼睛瞪得生涩,这才放弃和方少陵对视,心说太无聊幼稚了,扭开脑袋去,只默默盯着对面生有青苔的石墙壁,从喉咙里冒出一句干涩的话,“我没话说。” “萧清羽。”方少陵声音里淡定不再,几近忍无可忍的把他侧过的脸强力扳过来,直面对着自己,双眼戾气顿显。 “干嘛?”萧清羽脸颊被大力扣住,动弹不得,但见方少陵怒火中烧的眸子,一时茫然失措,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扳开对方的手掌。 刚伸出右手,就被方少陵左手抓住,而自己的左手却被压制着别在身后。 “方少陵你…”刚要开口,嘴唇就被倾过来的人堵住。一股子香皂的清香充溢鼻腔,嘴唇被狠狠的舔舐啃咬着,对方的舌尖上有种淡淡的香甜。 舌尖相互碰触,柔软滑腻的感觉,直让他背脊发毛。 那人肘处半压着自己的左肩,迫得他不得不连连回缩,相比之下,方少陵的身形顿时越加高大起来,可以,整个的把他圈起来。 萧清羽木然的上嘴唇一麻,被对方咬的一个吃疼,眼睛圆咕噜瞪大一倍,显示着无比的吃惊,却生生说不出话来。待到回过神来,自然是要挣扎扭捏一番,两人身形倚靠着坚硬的石板墙壁磨蹭半圈,最终是萧清羽落了下风,方少陵放开他的手腕,但当下即刻整个手臂圈紧,桎梏着他的腰身,把他的手臂反折在后腰处,弄的他生疼,却怎么也逃脱不开。 那人的身子就像是蔓藤一般纠缠过来,你退一步,他便上一步,直到最后倚着墙角,退无可退。 方少陵左手圈过他的腰身,却顺势扣住他的左手腕,弄的他的情形是左右手都被制住,下颚被温热的手掌握着,一个用力一捏,便被再度强行撬开,下巴更是酸麻阵阵,柔软温热的舌头搅弄的他是口水连连,唾液是不自觉的渗透,滑腻的感觉布满整个口腔。 萧清羽被迫仰着头,腰身曲弯到半扭曲的状态,还好他骨骼天生柔软,不然指不定就骨折了,愤愤然的苦想着,一个吃疼轻呼出声,尾骨处被对方的腕骨搁的生疼,深吻足足持续的直到他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白哗哗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眼神迷离,大眼睛半眯半合的望着那高墙隔出的长形一片天空,几近缺氧的状态。原来一个吻却是这么累人的事情,他不得不有些放任无力的瘫软着让方少陵支撑着,才不至于倒地。 喘息连连的抽空含糊不清的说着:“行了,可别折腾我了。”这话软弱无力的语调,怎么听着都是在告饶一般,却让方少陵心情大好,贴着萧清羽的嘴唇不及松开,就欢喜的露出笑容来。 直到方少陵远离了些,萧清羽才镇静回了神,这才对上方少陵的谲笑,而更让他无所适从的是自己左手还反映迟钝的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角,细一看,还轻微的发颤。 这丢人丢到家了!他也不好忙不迭的收回手,只得轻若无声,故作不甚在意的慢慢一点点收回来,轻揉着肘处。 “这么样?现在有话说了没有?”方少陵凑近,想要搂他,却让萧清羽一个闪躲,以一手挡搁在俩人之间,调整呼吸,才白了一眼道:“你却要我说的什么?说你昨日和肖程如何缠绵不休?还是让我回应甚么时候和你睡觉?” 方少陵拧眉要过来抱他,“胡说什么?” “哎,你少碰我。”萧清羽此时力气回复了些,以手抵着对方的肩,方少陵却不管,就要来抱他,隔着手臂,倒弄的他骨骼“咯噔”一下,疼的厉害。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皱巴着脸,委屈的一扁嘴,埋怨的看过去,忍着疼也没出声。方少陵见真弄疼他了,也是一慌,忙就来拉过他的手臂去看,他躲闪了几下,因为实在疼,方少陵又懂得些,也就将就着让撩开长袖。 但见,白皙的手臂上蹭破了一大块皮,红红的好些划痕,怕是刚才那番折腾,手臂搁在墙壁上蹭出来的,先时不觉得疼,此时一看,倒是正经疼起来了。 “没事,就破了皮。”萧清羽瞧着方少陵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娇贵了,心下恶了自己一番。 但是方少陵却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一派正经的蹙眉,轻声责备,“怎么不说?”萧清羽一瞪眼,心说我倒是有机会说啊!闷闷的就见方少陵拉过他的手臂,凑近嘴边,伸出舌尖细细舔弄了起来,顺着伤口的细纹游走。 这个动作,吓得萧清羽心头一跳,火辣辣的皮肤霎时叫一片温热包裹,软和滑腻的东西细细碾磨滑过,异常的触感更让他喉间口水连噎,加之画面感着实太强,他当下便觉头皮发麻,“你做的什么?这么恶心。”,狠狠的收回手,也顾不得疼了,想着自己的皮肤上到处沾着另一个男人的口水,就是浑身不舒服。 “你真就觉得这般恶心?”方少陵被一推,轻笑着自觉远离了些,讪讪的环手抱胸,盯着他,声音冷漠:“还是就纯粹觉得我恶心你了?” 萧清羽摸摸手臂,放下袖子,往后退了退,也是实话轻声道:“没有,我是怕你恶心,血迹斑斑的。” “那你自然想的多了。”方少陵冷道。 “是吗?” 方少陵一时也不开口,就是抱胸倚靠着墙角,侧着身子望着他,萧清羽被他盯着,也没了声音,顺势也就背靠着墙壁。 萧清羽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方少陵,只瞧着对方嘴角带笑,也是拧眉,不自在道:“你笑什么?” 方少陵走近,“你在乎我笑什么?” “怎么会?” “你是生气我和表卿的事?”方少陵捧起他的脸,动作轻柔,但是手劲十足。 手下力道足以让萧清羽一时挣脱不开,也顺势低着头找寻他躲闪的眼神,连问,“是不是?” 一句话说的萧清羽脸红直达耳根,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就生气了,简直是莫名其妙!被方少陵这么一提点,他倒是越发低着脑袋开始沉思起来,眉头皱着,也默默问自己,是不是涅? 他苦巴着小脸心说好像是。 这个方少陵摆明了是耍自己,围着自己转悠了好几个月,原就是说因着自己长得像他情人,好吧,鉴于他是个长情的好男人,这也没什么大问题,自己自然没意见,还有些同情他,一时难免也不愿和他太疏远。可是,现在这人老相好一回来,便三两下上了床,,这却怎么说的?权该是自己看走了眼,让他糊弄了。 他斜眼端倪着去看面前俊美非常的男人,心里想着,还是说,自己一直不能如他愿,这人年轻气血旺,欲求不满,憋不住了?来了个好的美的,就迫不及待的办了事儿?这也太不象话了吧! 方少陵见他沉默不语,犹豫不决的模样,心里高兴,嘴边笑容越发明朗,只当萧清羽是真的吃起醋来。他也不是个喜欢挟持事端的,搂过萧清羽就笑道:“你这傻子,且别只顾着听人胡说,来无端冤枉了我。” “嗯?”萧清羽也没管那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只晶亮的眸子射过来,挑眉含笑道:“怎么说?难不成那个肖程拿脏话玷污了你?” “当真是表卿和你说的?”方少陵笑容挂不住,怒意横生。 “什么表卿啊?你只说肖程不就行了。”萧清羽回瞪他一眼。这个表卿正是肖程的字,他和方少陵自小亲近,彼此都是这么称呼惯了的。 “这小子,看我可饶过他。” 方少陵愤愤的说,搂着他肩的手指捏的咯噔直响,吓得萧清羽直心怕,“喂,你要做什么?杀人灭口啊?” 方少陵摸摸他额前的碎发,自扬言道:“你且放心,杀人灭口之前,我自会让他来和你说个清楚明白,也好叫你知道,别平白让我担了污名。也让你放宽了心。” 什么啊?萧清羽推开他,腿上酸麻,歪歪斜斜的往巷子外走。 “我可有甚么不放心的?你只别多想了。” 出了外面,人群熙攘如初,但是,他却觉得有些不大一样。 回头去看,方少陵也不跟来,就是依旧保持那个姿势。 抱着胳膊,斜倚靠着墙壁,看着他笑眯眯,那邪恶微笑扬起的唇,谲光闪现的漆黑眸子,怎么看着都觉得别扭。 “疯子。”萧清羽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喊他,“你要不要走啊?呆在那儿,和傻子一样。” “好。”方少陵这才跑出来,要搂着他走。 “你别这样,大街上,叫人看见了。” “看见怎么了?”方少陵心说就是要叫人看见,更加用力的揽着他。 萧清羽推他,微怒道:“你是少帅,有枪杆子有军队,你不怕,我怕,成不?” 说完就气呼呼的要走,这个方少陵一点儿也不知道站在人角度想想,就是自己乐意干嘛就干嘛! 毕竟,他对于方少陵还是不够了解的,这是有时是不能拿话激的。 方少陵性子好是好,不好时,就倔的不成样子,当下三两步追上来,一把从腰间掏出黑色手枪,忽的拉过他的手,把枪塞过来,“你要是觉得成,以后,它就归你。” “你…”萧清羽一下叫气的不小。 就听方少陵又说,“至于少帅,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就不当。军队什么的,那是我爹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稀罕。” 萧清羽干张口,无言,不等他作反应,方少陵就依旧搂着他往前走。 他只想着,这关系怎的发展成这样了?手里握住枪支,不自觉的虚汗连连,脚步虚空。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神马走的貌似有点快了,虽然我一直崇尚慢热的……大家冒泡……有肉7。星星眼……坐看一群霸王 第 43 章 第43章 萧清羽走到门口,这才把那把手枪塞进方少陵腰间,“收好了,别动不动就往外掏,怪吓人的。” 方少陵笑笑,也顺势接着,插在腰间。 酒楼子人还是很多,人来人往的,萧清羽想了想,就道:“你先回去吧!也别闹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你有什么要做?瞧你这老板当的。”被萧清羽回头一看,也只得撇嘴,“我进去喝酒总行了吧?定不烦你,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儿。” “随便你。”萧清羽也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是走了几步,还是觉得不放心,后又回身叮嘱,“可别给我添乱。”他总觉得方少陵跟着会出事儿。 “行了。”方少陵倒是很无所谓的拍拍他。 萧清羽刚进去就一小厮过来,“老板,快上楼去瞧瞧,那屋子里肖少爷和齐少爷吵嘴呢,东西砸了一地。” “什么?”萧清羽大惊,二楼摆放的瓷器玩物可都是上好的东西,只恨恨道,“他们感情不合拍,如何拿我家东西出气?这般小孩子。” 想着赶紧上楼制止这种败家又幼稚的行为,后面方少陵兴趣盎然的一笑出声,便要跟上来。 “你上来做什么?”萧清羽来推他,心说这乱八成因他起,他可不能出现。 方少陵只面带玩味,笑道:“自然是去瞧瞧我的老相好喽!” 站在楼道的人眉头一皱,正思量着,就远听见一声清脆瓷器落地的声音,心下一跳,“你爱怎样怎样吧!”,也顾不上方少陵了,只甩手上楼,及上了楼,却又回头对后面方少陵道:“可别使乱子了!进去小心着说话,当然,最好是别说话。” 方少陵被他小心谨慎的模样逗乐了,“何时变的这样会体贴人了?” 萧清羽白他一眼,轻轻敲门,才敲了一声,就听见里面齐越大声道:“咱们俩个说话,都别来捣乱!” 到底谁在捣乱啊?萧清羽脸上一白,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方少陵就是看着他笑,站在他旁边,椅靠着门。 “你可要不要进去啊?”方少陵抱着胸,凑近,拿手指轻轻的戳他肩处。 “你没听见他说要给他们俩个好好说话啊?”萧清羽瞪他,烦躁的拿开他的手,里面也没继续砸东西了,他一时也没打算贸然进去。 “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吧?” 齐越声音大而颤,显然气的不轻。 相比之下,肖程就显得冷静多了,甜而软的道:“想和你睡觉呗!” “你…” “这都想了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怎的还问?你问一百遍,我还是这么答。”肖程那种有气无力,轻描淡写的语气当真气的人吐血,好在齐越多半是适应了。 齐越声音里透着无力,强压低声道,“我说肖程,你怎么就知道想着睡觉啊?你看到我,就不能想想别的啊?” 肖程无辜道:“那我不想着和你睡觉,我还能想着你什么?你浑身上下还有什么值得我想的?” 这话虽然难听,对于别人来说,也确实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个齐越除了好皮囊,确实没甚么好的了。再者这话要是对别人说,八层人就走了,可是齐越却不。 他就是极其厚皮的说:“我瞧着你怎么就这么贱啊你?你说这么些年,你都跟多少男人睡过了?你还好意思说要我睡你?” “为什么不好意思?你以为我是你,只敢想不敢做?” “…” 见齐越气的不轻,他忙拍手道:“哦,我偶尔也会想着怎么才能让你和我睡觉。” “肖程,你是不是耍我?” “你不也耍了我这么多年。” 里面谈着睡觉的问题,外面,萧清羽看着门板,方少陵看着萧清羽。 半天的沉默后,萧清羽终于开口了,拧着眉问:“喂,方少陵,你和他睡过几次?” “诶?”方少陵愣住,半会才实话道:“我和他清清白白的,是他到处胡说八道。” “是吗?” 萧清羽听着半天,才估摸着肖程是对这个齐越情钟,齐越又不敢真的和他在一起,喜欢耗着。他索性想着和其他人一起,激起对方的情绪,谁知道那位是个耐心极强的,就是不上道。 长久的沉默之后,就是“啪啪”几声刺耳的玻璃摔强的声音,伴着齐越带哭的腔调,“肖程,我不玩了,我受够你了。” “你怎么受够我了?我给你气受了,还是我折磨你了?”肖程笑眯眯的道,就是眼睛泛红。 “你这个王八蛋,你害得我成什么样了?” 齐越想着就要扑上去,就在二人就要打起来时,萧清羽忽的开了门。 还不等他进去,就当头飞过来一个碗碟,他愣住也反应不过来。 就在他准备挨砸的时候,方少陵一个转身把他拉到身后,空手接过飞过来的白瓷碗碟,冷笑道:“齐越,你这是做的什么?别每次肖程给了你气受,你就殃及池鱼,萧老板可不是你能砸的。” 齐越板着脸不说话,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了,瞪了肖程一眼,坐下了,收拾了一下颜色,好似刚才哭鼻子的人就不是他。 萧清羽待反应过来,便从方少陵胳膊里出来,只发现对方背着的右手虎口位置滴着血,显然是瓷碟锋利的口子划出的。 “你的手?”萧清羽瞧着还在流血,担心的瞧了一眼便欲要回身让人取了药盒来。 “没事。” 他刚要还说什么,肖程便过来一把拉住他,“方师哥,不是说我晚上去找你么,你怎么这会子来了?”声音软糯的让萧清羽和齐越同时起了鸡皮疙瘩,还好,方少陵倒是很习惯的一摸他的头。 说着就要按住方少陵坐下,方少陵倒是很听话,肖程回身见萧清羽眼扫着地面,这才笑道:“啊!萧老板,你放心,这些砸了的东西,他会按原价双倍赔的。”他指了指齐越。 齐越刚才的失控顿时去了大半,直咕哝,“为什么是我赔?” “是你砸的,你不赔,谁赔?” “那你不气我,我能砸吗?” 肖程一想,也对,也就笑道:“那我赔好了!回头萧老板给报个价。” 萧清羽点点头,也不看着方少陵体贴师弟的模样,径直让外面人来收拾一番,好歹弄干净了。 方少陵扫了他一眼,这才幽幽的道:“肖程,我怎么听人说,你昨晚和我缠绵了一整晚。” “额。” 肖程面色潮红,也不知什么原因,就是倾身对着方少陵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方少陵一笑,后又坐在方少陵腿上,搂着他的肩,吧唧一下对着方少陵脸上一亲。 看的里面二人一愣一愣的。 萧清羽表情木然的扫了两人好几眼,继续淡定的换着桌布。齐越更是不可思议的皱巴着脸,浑身一抖擞,“方少陵,你怎么受得了他这样?” 方少陵耸耸肩,一笑,“习惯就好。” 他们这说着,外面就进来一大圈人,领头的正是齐家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在看见方肖两人时,一抖,只气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叹气,上前就揪住耳朵,拖了出去,一路骂骂咧咧,“你这个不成气的,统共就那么一个活人,你也不是个死的,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还没搞定,你怎么这么现世啊你!? 萧清羽听着齐老爹的话,一时呆若木鸡。 这边方少陵笑道:“还不起来,师哥腿都麻了。” “哦!”肖程霎时没有了半点笑意,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无精打采的道,“麻烦师哥了!” 方少陵无奈的扫他一眼,“你且也别折腾不休的了,齐越是个好的,早晚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好个屁!” 肖程本瞧着是个没气性的,但此时却气恼的极。半会儿,方少陵又对他说了什么,肖程眼睛一亮,“真的吗?” 这才来审视,上下打量萧清羽。 “怎么了?”萧清羽被看得发慌。 那人也不回话,就听肖程回头对方少陵笑道:“还行,就是太平凡了。”又去看着萧清羽的眼睛,“不过,平凡人才厉害呢,能在别人打打闹闹空儿,他便于不知不觉中得道成仙!” 什么啊?萧清羽忍不住拧眉,大力抽了桌布出去了。 也就这几日,方少陵几乎是上了发条一般的往他这里跑,好像他这里存着块巨大的磁铁一样。 先开始几天,他还说你别总往我这儿跑,后来,见没什么效果,也就不大说了。方少陵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就是心里总是觉得不大坦实,但是,时间总是能消磨一些东西的。 久了,就成习惯了。习惯了,偶尔看不见那人,还觉得不对劲。 就是觉得吧,方少陵这人其实真的挺好的,心细细腻也体贴,就是过度黏人了,还有些比常人强烈的占有欲。 像是偶尔看见他和人多说几句好话,都是能变脸色的,弄的萧清羽是哭笑不得。 那边青楼接了手,加上那家花店增加了店面,把旁边那个门面也盘了过来,事情也多了,手边那些人根本忙不过来,想着是不是该多请了几个人来。 方少陵是真的闲人一个,几乎就是呆在他这儿,打发也不走。 “你别看了,陪我说说话儿。” “恩,说什么?我听着。”他嘴上哼哼,却连眼皮都不及抬。 “清羽!”方少陵小孩子气的拿手挡住他的帐本。 想着这人人前一副霸道气势十足,不容侵犯的少帅模样,萧清羽也忍不住发笑,扒开他的手:“别闹,我算帐目,什么话等忙完了我们再说。” 方少陵长吁一口气,“你怎么总有算不完的帐啊?” “没办法啊!谁叫咱生意好呢!”萧清羽依旧埋头。 方少陵斜视他,眯着眼道:“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是啊,有钱多好啊!”萧清羽趁着翻页的空儿,拿笔杆敲敲方少陵的头,打趣道:“我就等着你那天堆个金山银山把我埋了呢!” 他玩笑,方少陵却认真了,板起脸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一句话在屋子里飘过,也没人回答。 萧清羽也不说话了,很认真的一笔笔算着,打的算盘啪啪响,然后提笔记下。 静默半晌,方少陵才说:“我明天要去远门,可能好久不能来看你。” “多久?”萧清羽顿了顿,晶亮的眸子看过来。 “不一定,我尽量早点回来!” “行。”萧清羽听着还回来就行,仍旧就低了头,也没放在心上,“我知道了。” 这笔账记得何其糊涂!想着以后还是自己上手盯梢着才行。 方少陵看他凝眉,有些心不在焉,心下就是一阵欣喜,去伸手摸他的头发,“哎,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萧清羽一慌,赶紧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又胡来,让人看见了。” “看见怎么了?咱俩就那么见不得人啊?” 方少陵声音里俨然许多不满。 萧清羽大眼睛瞪他,不知怎么和他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少陵调整情绪,“咱今天不说这个。” 萧清羽恩了一声,继续算帐,他虽然嘴上说不是那个意思,但心里确实就是那么想的,是真的觉得和方少陵的关系见不得人,所以,他也是能避就避。也因方少陵这数日来,几乎天天往酒楼跑,对于他,有时是刻意的举止暧昧,难免惹人闲话,酒楼里的人也略知道一二。他也怕人那样眼神,也说不动方少陵别来,索性就把这间屋子隔出来当帐房使。 “你就说你会不会想我?” 萧清羽心里狂无语,只得敷衍道:“你几时走?看我明天抽了时间去送你。” “萧清羽?” “嗯。”见方少陵瞪着他,也只得笑道,“想,总行了吧!” 他丢开笔,看着面前的人,方少陵却没有什么太多表示,就是眼睛死命盯着他,神情闪烁不定,谲光异彩。忽的一笑,“行。” 说着,就一个翻身,从桌台外面落步在里面。 “诶?账房重地,你出去。” 方少陵哪里理他?径直伸过手来。 “我给你按摩。”方少陵不偏不倚的向着他的双肩袭来,轻柔的捏着。 萧清羽自知拗不过他,想着他明天走了,也不定什么时候见到,也就顺着他,由着他在自己肩上捏来捏去。 方少陵毕竟是学过一手的,拿捏起伏都恰到好处,弄的萧清羽也舒服,但是,由于今天是月中,账目大清点,他也慢慢没了心思理会身后的方少陵,一心一意放在一笔笔写的甚是清楚的账本上。 “萧清羽。” 方少陵望着他的侧脸,出了神。低垂顺目、安静逸宁的萧清羽,那张脸似曾相识,可是仔细凝神一看,却又不似,他不似那人那样难以亲近,沈墨念若是天上的云,不可琢磨不可碰触,但身边的人却不是,若在手边,可以紧紧的攥在手中。碎发映着窗外的金色光亮,也泛着一层光晕,唇色嫣红,惹得人想去一亲芳泽,方少陵几乎是没有意识的侧着头,轻若无声的靠近。 萧清羽的骨骼细软,摸在手中犹如无物,他不自觉的手劲狠了几分,直想着摸到他的骨头。左手掌轻柔的一点点游弋攀上,伸进对方的领口,一点点碾磨着雪白的裸、露的颈项,细腻柔软的皮肤犹若带着电流一般,深深的吸附着他。 萧清羽本来整个心都放在账本上,但他本就怕痒,尤其是人摸到他的颈项,几乎是死穴,条件反射的挣扎推拒。那种触感不得不让他忍不住发笑,可是意识到方少陵把手伸到他衣领里,而且不同声色中,居然解开了他的领扣,他也是大惊的觉察到自己的反应迟钝,皮肤上游走的手,像羽绒一样轻轻摸着,他一时笑也不是,不笑又忍不住,只得又是笑又是气的拿眼去回瞪,“方少陵,你疯了?快放开。” 他伸手去拉扯对方的手,可是那只发热滚烫的手犹如是生长在他身体上,怎么都弄不开。方少陵的劲哪是他能对付的? 待要转过头去,两片唇霎时相互碰触。 几乎是无意的碰触,就连方少陵也是愣住。 就在萧清羽犹豫的瞬间,他的右手却一路下滑,轻柔却又沉稳有力的揽着对方的腰肢,萧清羽虽然腰身不比女子的纤细柔弱,但却比寻常男子都要软和些。 “方少陵。” 不待他说完,下巴早就就那人握住,轻柔但又不容置疑的半转过去,被迫和对方接吻。 也许,接吻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在酒楼,却从来没有过,而且,他们在里面,门通常也不关栓死,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这么一想,萧清羽就不行了,大眼睛霎时瞪圆了,不时的去瞄那扇门。 “会有人进来。”萧清羽伸过手掌来推他,“别这样。” 可是不管他怎么挣扎,那人都置若罔闻,待到两人吻了好长一番。萧清羽嘴巴发麻,想着马上就要完了。 在他想着马上就要完了的当头,方少陵却异常激动,并且越来越激动,满面潮红,粗重的喘息,隐忍的迹象明显。 他舔舔萧清羽嘴角的唾液,放开他的嘴巴,湿热的气息几乎要把萧清羽灼烧起来,贴近了两个人的身子。 萧清羽大惊失色,这才连颈项都红透了。 □相碰触,那种被硬物抵着的强烈感觉实在太明显了,他低着头,还有些不能言语的羞耻感。 他转过头去,手几乎颤抖着握住笔,开始若无其事的翻动账本。 方少陵也知道他的不自然,身子远远的退开了些,最起码他身后已经没有那种燥热硬物抵着的尴尬,只是脸上还是泛着烧。 他几时干过这个?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听着身后方少陵的喘息,他更是难堪不已。平日里的镇静自若消失的无影无踪,就是听着心口剧烈的跳动。 “方少陵,别。” 握在腰间的手不曾离开,却轻轻的从袍子里钻进去。他大惊,也不回头,弯腰弓着,缩了缩身子,而下面还是让人一把握住了,弄的浑身止不住的一抖。 方少陵的手巧似一条蛇,缠着他的弱处。 作者有话要说:上榜期间不能H,而且我要赶字数,至于H以后补上……要的留邮箱,不知道要什么样的H,俺热衷于迷羊千篇一律的白肉 第 44 章 第44章 (改了一下,内容可能对不上,大家都是明白人,懂得咩~) 宽厚的手掌隔着衣衫从后面紧紧搂住他,亲吻着他的脸颊,惹得身前的萧清羽不禁皱眉,头发扎的他耳后痒痒的,很是奇怪的感觉,止不住的心底发抖,两腿几近瘫痪,紧闭着嘴咬住牙,强忍着才不至于让自己丢脸的轻呼出声。 “为什么不出声?嗯?” 压得极低的深沉嗓音穿入他的耳膜,透着□的渴望,身后的男人微微扬起唇角,噙着笑意,萧清羽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却又空白一片,无法做出回应,也懒得回应,只是微启的朱唇轻而敷衍的哼唧“嗯”了一声,很是享受的模样。 竟也似完全忘记了,房内随时可能有人进来。 这里没有他的允许,都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就是阿列进来,也是要先行敲门的。所以,他并不是太担心。 就是,方少陵好似刻意的延长时间。 方少陵视线至始至终不曾离开他的脸,望着他一派慵懒迷离的神色,也是“扑哧”一笑,双手从后整个环住他,右手的动作略微加快了些,极富技巧的上下动作,却又刻意的在关键的地方停住,而左手却从青衫袍钻入,向上伸进他的亵衣内,一路顺着柔嫩的肌肤向上,轻柔的摸着,然后在平坦的胸前找到那点粉嫩,狠狠的掐住。 “方少陵,你别这么用力。” 一瞬间的疼痛让迷糊的人蹙眉,爽快也去了大半,试图去抓住胸前的那双仍旧在拉扯他的手指,“别到处乱碰。” “原来你还能说出话啊?”轻佻的脸上满是笑意,看着萧清羽的细长眼睛眯成一条线,谲光熠熠。 “什么意思?唔啊…” 不及吐出抱怨的话来,耳垂就被身后的人张嘴含住,牙齿轻轻的啃咬舔舐,流连 往返的在他的耳朵上逗弄不休。 萧清羽微闭着眼帘,水润润的眸子,很是痛苦的在喉间哼唧,却又极似忍耐不住太多快感的苦闷,紧紧闭着嘴巴才不至于发出难堪的声音。 现在,要是有人路过,一听能听出里面的动静。 他一边想着就苦恼不已,应该推开身后的人,可是偏偏身体不断的背弃他的意念,这具**若是有了灵魂,并不受他的控制,甚至在轻微的迎合那人的动作。 后仰的脑袋靠在对方的肩上,并不做什么反抗挣扎,对他来说,那些难免有些矫情。 方少陵的舌头湿热柔软,点火一般的在他脸颊颈项额前四下里游走,最后,却发现他的弱处,伸进他的耳朵内部,沿着缝隙,不断的描绘着轮廓,萧清羽本来还能抵受的住,此时,却如受电击一般,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顿时软了一半,轻飘飘的小声自沾满对方口水的唇间溢出,着了魔般的向着身后的人靠去,环手向后去搂住对方的肩。 虽然情\欲撩人,但萧清羽也不会真的就糊涂了。 他甚至知道方少陵在故意逗弄他,就是不让他解放,不想让他那么痛快,不然,如何折腾到现在,自己还是不能发泄出来? 男人的身体在肉欲面前当真是禁不住诱惑的,他只想着快点结束,□胀痛的他汗水淋淋,喘息不稳,他几乎是揪住方少陵的衣领,眼底叫欲念染红,却没有了一丝原有的羞涩,强硬命令道:“你就不能快点弄完?这么磨蹭。” “你这么急?” “也不是。”萧清羽眼睁睁的说了谎话。 方少陵被他说的手下动作一停,说着就便拿出来,修长的指尖上沾满晶莹的透明液体,在萧清羽红透了的脸前一晃,继而很是得意的张嘴含住,口内轻轻发出水渍声,着实令萧清羽很囧很难堪红透了脸,呆愣道:“方少陵,你疯了吧?” 简直不敢相信,这人青天白日的这么不要脸! “脏死了。”说着上前一把揪住对方的手腕,要把他的手指拽出来。 谁知道方少陵一个反手带劲,“萧清羽,你还真是…”,一把拽着他拥入怀中,和他热吻起来。 萧清羽顿时头皮发麻,想着方少陵刚刚还吞了,一时木然,没了声音。 后也伸手环着对方的颈项,仰着头,纠缠起来。 房内,就剩下两人渐渐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方少陵不时的轻笑,萧清羽痛苦憋忍的呻吟。 “少爷。” 门突然响起阵阵叩门声,阿列的声音扫兴的传进来,他也是知道方少陵在里面,怕两人呆得久了,生出什么事来,特地来看看。 这些时候,他在街上也听得不少关于方少陵的闲话,说是那人是男女通吃的主儿,花花肠子一道道的。 想着当初,和不少省城公子哥儿,戏子伶人有过暧昧。 现在是天天缠着他们少爷,左右一联想,自然是个傻的也明白个中原因,定是看着他们少爷秀色可餐的模样。 不就是想玩弄他们少爷嘛! 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半挂着半被抱着的身子赶紧从方少陵身上落下,当下就软了,“什么事?” 声音里还是有些慌乱的,脸红透了。 房里间的屏风后面是一方软榻,偶尔他也会在里面午睡,他推拒着示意方少陵进去躲躲,可是方少陵却懒得理睬他,就着站在他旁边,翻动着案台上的闲书。 男人面容沉静如水,一点点的气息紊乱都没有,镇静的让萧清羽羡慕,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快压下那股火,连唇色都恢复正常,并不似他那般无用。但是顺着他修长的身子移至下腹那里,便可以看见他□难堪的状况,火热的几乎能破出,足以让看见的人狂噎口水,气血澎湃。 而萧清羽一瞥之下,便就只剩下难堪了,脸更红了。 “口水都滴出来了。”方少陵轻声道,也不看他,就是凑过手来,硬是把他的脸转到正常位置,让他扫到推了门进来的阿列。 一看之下,难免做贼心虚,慌乱的埋了头,盯着账本。 阿列端着托盘,心里疑惑,也没说什么,就是笑着走过来,“少爷,方少爷,五叔说天气热了,让我给你们送了绿豆汤来,解暑!”放下东西,就直盯着他们少爷的脸,“少爷,很热吗?你怎么满头大汗的,脸红成这样?” “我…” 方少陵含笑,无比轻松的代答道:“他没事儿,可能是衣服穿得多了,脱下就能降火了。” “是吗?” “嗯,可能是外衣太厚了。” 萧清羽也不敢看方少陵,怕露出什么马脚。 阿列疑惑的在俩人身上来回扫着,但瞧着方少陵,也不像是有什么事的,也就出去了。 阿列一出去,方少陵就笑出声来,揽着他的肩,捏着他的脸很满意道:“萧清羽,你刚刚活脱脱的就是咯娇滴滴的小娘子模样。” “去你的。”萧清羽气恼不已,“少拿我说笑。” “好了,我不笑你了。”方少陵抱住他,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脸,魔蹭着要向他□摸去,却被萧清羽挡着了,他此时算是没了刚才的情绪,回头对着方少陵的唇,轻啄了一下,“别,我现在不想做那个。” 声音低低的,但是说的却很清楚明白。 就是真的不想在做。 方少陵和他对视了几秒,也就一笑,点点头,“好,那就不做了。” 方少陵收回了手,反握住他的手,顺势搂着他的腰,下巴温柔的轻放在他的肩上,可是脸边传递过来的湿热粗重的喘息,低沉压抑的嗓音还是不能掩饰那种强烈的□,“我去里面屋子里躺躺。” “好。” 萧清羽低着脑袋点头,也惊讶于方少陵能这么顺从,逼着自己压下那股火,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也知道方少陵此时进去做什么,视线瞄到方少陵的那里,就心里疑虑怎么自己那里就那么容易软了呢? “你还看?”方少陵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两人对视,然后压过来一个热吻,舌尖顺着脸颊的弧度舔上左侧的耳朵,艰难的忍耐道,“晚上我去你那里。” “嗯?” 萧清羽一愣,从方少陵的手里侧过下巴,自己这些天一直睡在酒楼后面那件侧厢房,自己当初租的那间房间倒是很少去了,打扫的阿姨什么的都叫走了。 所以,现在那里现在根本就没人,也就定时有人去收拾一下。 就连阿列也是不去的。 这么一想,就点了点头,“那晚上,我带你去。” 他是怕方少陵不认识。 谁知道方少陵却说,“不用,一会儿,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要走。你那里我知道,你只要乖乖等着我就行。” “哦。”萧清羽蹙眉,“那行。” 被方少陵拉着亲了几口,也就放开了。 他望着男人忍着苦楚走近内室的修长身影,也是脸红的尴尬的扭过头,低着去看账本,后半会儿听着里面的动静,一时就笑了。 第 45 章 第45章 像是设计好的一场游戏,而有些人只是碰巧好奇的参与进去。 夜幕降临,郊区田野里的密处,虫鸣声阵阵。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的走近那座两进的院内,前面的小厮轻声细语的把后面的人带进去,而后在那人的示意下,他便顺从的带上门,离开了。 就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出那个身影,蚕丝的纱衣外罩着件女式粉红缎子,小巧玲珑的曲线,精致的脸蛋,显然是个妙龄女子。 就是面容神色不大好看,尤其,是在看到那间屋子里令人咋舌的情形。 她咬着红唇,才不至于惊叫出声,双手不及掩面,却早已不能动弹。 床上相互纠缠的□的两人。 他大哥的身体下,依旧躺着那样一个男人。 被压着的男人虽然不是全然的□,却也几乎和全露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的领口和下摆全部都大大的敞开,穿着纯白袜子的纤足环抱在身上男人的腰肢上,双手几乎颤抖的死死抓住对方的背脊,溺水般的神情,细长如丝的眉眼却又显得无比的迷离。 男人的手掌从他的衣摆里伸进去,从她的角度来看,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大哥的手正在对那个人做着什么样恶心的事! 她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从小就被她放在那样高度的大哥,此时却又在做着什么?如狗见到骨头一样的舔\舐着另一个臭男人的躯体,无止尽的去取悦讨好别人,这样的情景,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快要遗忘了。 何其熟悉的画面! “不可以!” 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推开门,马上上前去阻止这种变态的行为,把那个男人从他大哥身上拉下来,他不配! 她的大哥不该是这样的,大哥是穿着军装带着军帽,蹬着黑皮靴,挥舞马鞭骑着骏马驰骋沙场的少帅,是疼爱她的好哥哥,所有人面前,都是眼高于顶的,没有谁能让他如此沉迷,即使是**,也不可以。 可是,令她困惑的是,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一个劲儿的发抖,不能动弹一步。 他身体下的男人发出断断续续的轻呼,饱含痛楚,显然,他不能承受那样的冲击。 门外的人定神一看,随即她也吓到了。 何其熟悉的一张面容,这便是令她大哥心荡神驰的男人! 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似雪般的白皙里隐含着微微的粉红,剔透的光泽散发出一股艳丽的色彩。 姣好的身子,秀眉的脸庞,迷离失神的眸子浸着水似的润湿。 那人到底是萧清羽,还是沈墨念?香肩随着一声声的娇吟起伏,类似啜泣的声音,紧紧的吸附着她的目光,也让身上的男子更加疯狂。 “不要了,方少陵,你放了我吧!” 她一顿,果然,还是萧清羽,因为那个人就是在方少陵的身下死了,也只会忍受,不发一言。 然而,她大哥的神情却有些不大对劲儿,他似乎听不见那个人的话语。 身下的人企图挣扎被他抱住的腿,却让他擒小鸡一般,一把抓住对方的身体,将他反转过来。 萧清羽趴在被褥上,双腿弯被身后的人一曲,衣服下摆卷至腰间,露出光滑白皙的嫩臀。 接着方少陵将他的腰部往自己身前一带,凑过红肿的唇,亲吻着他的后背。 萧清羽霎时惊呼,要不是腰被抬着,可能早就瘫软下去了。 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无声的垂落,眉头紧锁,嘴唇被牙齿咬的出了血,指尖扣住被子,脸上汗水淋淋,身后的人上前来,搂住他,一遍遍的亲吻着。 方心怡不愿再看,一分钟也不要多呆,几乎是转身便离开了。 两个人几乎是折腾了一夜,而最终萧清羽近乎昏死的躺在床上时,他却莫名的有些后悔。 这个方少陵简直就是一头发情的狼,怎么都折腾不够。 弄的他是腰酸背疼,好在,那人还算是体贴的,完事后,还知道抱着他去洗了澡。 弄的身子干干净净的才抱着他上床睡着。 而这些过程,萧清羽几乎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进行的,他就没了知觉一般的让那人搬来搬去。、就是记得,好像在浴桶内,又做了一次。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实在是叫生生的疼醒的。 那种撕裂的痛楚,他是咬着牙熬过去的,美好的感觉实在太少。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时,方少陵已经不在了。 他迷糊着惺忪的睡眼,胡乱揉揉,抓抓乱蓬蓬的头发,这才懒洋洋的环顾四周。 注意到这间屋子的摆设后,他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大眼睛眨巴着足足愣了五秒钟,这才回想起什么似的,讪讪的红了脸。 向着床上看去,确定并没有人。帘帐被单什么的都是铺的整整齐齐,并没有一丝混乱,就是自己刚刚起身弄出些褶皱,而自己的衣服也整齐的摆放在床头柜上。 看来是方少陵收拾了一番。 就是伸手把衣服拿到手里,看着长袍领口撕碎的一大片,他这才不自然的蹙起眉头。 接着便是□传来的那阵被遗忘的疼痛,是一种拉扯伤口的疼。 这不像是被揍了打了一顿的疼,而是想某处皮肤被撕裂的鲜明感受。 他也顾不得脏,伸手去摸摸那个地方,感受着到底伤的什么样了,只是手一摸到就是难堪的皱巴着脸,一阵黏糊的东西沾满了指尖。 他几乎是不能动弹的张着五指难堪的拿出来,可是,在闻到那股子药膏味儿后,他才反应过来,那不过是药膏罢了!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方少陵留在他体内的东西没洗干净。 回想着昨晚,那个人实在是,太疯狂了!不行,以后还是少跟他干那个,自己这身子可受不住那么折腾,变着法儿的几乎要把他弄得骨折了。 从床上扭捏的起身,那件衣服是不能穿了,只好到衣橱里重新找了件穿上。 原先是到酒楼里暂住的,衣服什么的也带过去不少,此时,家里反倒就那么几件,挑了半天才找出一件灰色袍子来,他比划了一下,也就准备将就着穿着了,颜色灰不拉几的看着就不舒服。 这边刚好穿了一半,另一只胳膊还没来得及插入袖子里,就听见敲门声。 他蓦然停下动作,有些疑惑,“谁?” 沙哑干涸的声音实在奇怪,他开了口自己都愣了,想是外面人也没听见,但也没再敲了。 萧清羽穿好衣服,轻着步子走到门边,就见一个人影依然停驻在门口。 忽的开了门,外面的人让他冷不防的开门弄的手足无措,险些倒了进来。 那人刚才鬼鬼祟祟的显然在偷看偷听,萧清羽一见就当下冷了脸,拧眉问,清了清嗓子不爽的问:“你们谁啊?怎么进来的?” “啊!那个,那个萧老板,是方少爷让小的们来伺候您的。”那个眼神闪闪烁烁,也不等他表态,不一会儿便带着身后的人一跐溜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好像是食盒吃的东西。 就听那人叽叽咕咕说着是哪家哪家的好东西。 萧清羽疑惑,呆在一边沉默不语,方少陵是知道的,自己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又怎么会找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来?越是看那个不时瞄他的人不顺眼。 当下就提起食盒从院门丢出去,就要赶人离开,“你们赶紧走,什么方少爷,你们找错人了。” “诶?”那人皱巴着脸,委屈道,“是方少爷要咱们来伺候您的,萧老板您别这样!” 萧清羽气急反笑,推着人出门,“谁要你们伺候了?给本少爷赶紧消失。” 关上门,就听见那个人冷哼一声,“哼,什么东西?老子还不伺候了,咱们走。” 里面的人皱着眉,抓抓头发。 看着桌面上还留着的一个盒子,烦闷的抓起来一股脑儿的从窗户外丢出去。 “啊!” 怎么这些人还没走?他几乎忘记了身上的疼,转身去开门,心说看这次不教训你们一下。 开了门,正好对上一张熟悉的笑脸。 正是武志强,笑嘻嘻的站在门外,两手提着东西。 “萧三少爷。”他看了看门内,想是要进来的意思,“起来了啊,正好我带了吃的来。” 他顺势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萧清羽没有让他进来,就是问:“你没跟你们少爷一起?” “啊!”武志强举着东西也没敢说累,依旧站在门外,“哦,本来说是一起去的,少爷说不放心萧少爷,就让我又返回了。” 萧清羽也没说话,就是鼻间冷哼一声,回身进了屋子。 也没提刚才的事情。 武志强是方少陵的心腹,自然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萧清羽看着他也没了刚才的戒备,就是被人盯着也觉得不舒服,尤其那个人知道你的秘密。 “看什么?” 萧清羽挑眉,看着正在给他盛粥的人,武志强摇摇头,一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个人。” “沈墨念?”萧清羽笑问。 武志强点点头。 想是以前那段时间,每次事情结束后,都是自己亲自来照顾人的,他们少爷几乎是完事了就消失,不愿停留半刻。 每次,那个人脸色都是泛着一抹苍白,脸上毫无血色,嘴唇苍白如纸。所以,他每次都要先涂抹胭脂膏子。 这个萧少爷的长相几乎那个人一模一样,就是此时,唇间的那抹苍白也是相似的,只是这个人眼内的神采却是那个人如何也不会有的。 萧清羽接过武志强递过来的碗,“谢谢!你没事,就可以走了,我可不用别人伺候。” 武志强点点头,就是指着桌上的那个精致的瓶子,一板一眼认真的道:“那是少爷让我送来的药膏,说是每日睡前涂抹,伤口好的快!” “噗!”萧清羽心说这个也要和他说?就是点头,“知道了。” 方少陵一走就是半个月不见人影。 武志强几乎继续他们少爷的事,每天必来看看他,也不上前说话,就是看着他一眼就行。 萧清羽几乎不能忍受,终于对人说,他来了,不要招待。 武志强也不介意,仍旧来的欢。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监制他的似的,防止他消失不见。 萧清羽恶寒对方这样的行为,也决定等方少陵回来,好好和他说说。 他们虽然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但是,这并不能代表那个人可以干涉他的生活。 他们本就应该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怎么能天天盯着自己呢?要是方少陵来,还说的过去,可是,现在显然是他不在了,还要留个眼线盯梢着他。 自己成什么了啊? 第二天,他就回了青城县去,看看家里人。 他娘还是依旧热衷于他的婚事,弄的他头疼。 他爹,大哥就是问着他生意上的事情,他也一一汇报着生意的进度。 也就准备不打算在省城继续做大了,保持原状就行。 心说等存够了钱,就离开这里。 当然,这话,他也不敢说出来。 不然定是要他娘念叨死,可是,要是让他和女人成婚的话,实在是做不来。 他自然是没方少陵本事的。 就是上辈子那样思想开放的自己,也没能让自己接受男女的婚姻,换了现在,他依然做不来。 所以,他娘给他安排的婚事,他是都没能答应。 总觉得,自己怎么糟蹋了别人的身体似的。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啊!自己确实不是那个原来的萧清羽。 不然,不是早就娶了桑采青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身体出了毛病,要做手术,可能会休养生息半年……哎,望天……马上要去医院……文文我会抓紧 第 46 章 回去青城县的时候,听说沈流年私藏桑采青的事情被沈夫人抓个正着,又是闹得天翻地覆。 话说,这沈夫人是原是不打算声张的,预备找个人家把桑采青嫁了,此事也就罢了。 奈何,沈流年让爱情冲昏了脑袋,执意要娶桑采青,可是,他们对外来说,还是兄妹不是?此等**之事如何了得?沈夫人一气之下把桑采青关了起来,硬是要给她随便找个人给嫁了再说。 这沈流年一急,就要以休了妻子晚晴来要挟,弄的表妹晚晴也是哭的泪人似的,收拾着回了娘家,只说这个沈流年,她是再不要的了。 她好好一个姑娘,让他糟践成什么样子了?若是娘家不要她,她就自己带着孩子过活,也好过,在这里守着活寡,还受外人指点。 却说,沈流年一开始是准备带着桑采青私奔的,但是,桑采青不愿意这样,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和人私奔了呢?她不愿意,所以,沈流年也没有法子。现在,弄的这样,她也只得同意和沈流年私奔,跟着沈流年总好过随便嫁给了汉子吧! 这边,他们商议好了,准备渡河北上,却不想半道上让人劫了回来,族里长辈都是气的不小,再不想,沈家老爷竟然生出这么一双下贱不要脸面的兄妹。 沈夫人也是一气之下卧床不起,旧疾复发,日夜头疼,她实在是那那个儿子没有办法。 兄妹**,有违纲常,族里老人借机要惩罚他们。 这多半时候掩盖不住了,沈流年只得说出自己不是沈家亲生儿子的事情来。 如此一闹,族内轩然大波,沈家生意也一落千丈,自此一蹶不振。 萧家人说起来就是拍手称快,说的一阵痛快。 只说,沈家这一倒,却是无力回天,再想要撅起万万不能够,方家又是重在省城,如此他们萧家自然做起了青城县的第一位,怕是没有和他么家相比的了。 他大哥听了也是自豪不已,这几天来巴结他多了去了,再没想到,沈家一倒,他们萧家得了势。 萧清羽听了,也没说什么,就是嘿嘿一笑,说高兴没有,不高兴也没有。 沈家如何跟他自然没关系,只要他们家好好的就行。 然后,说起方家,现在也只有方家能压过他们。 要是,他们两家联姻,那岂不妙到天上去了!萧老爷明里暗里说着和方心怡的事。 萧清羽就是打哈哈,说着,“人还行,就是我拿不住。” 他娘一拍大腿,语重心长的拉着他手不松,“孩子,那你就加把劲儿啊!多使点心,那好姑娘能是那么容易到手的?” “不容易就不要呗!我却不要那样娇气的人!” 说着,一边的萧鸿羽就黑了脸,剥着栗子,丢在嘴里嚼着,面色有些白的看着他老弟,后只揽着他的肩笑道,“也是,咱们清羽就是个娇气的了,得找个惯着他疼着他的才行,是吧?” 萧清羽拧着眉,让他大哥看的一个哆嗦。 离开屋子,就果然让他大哥提着拎到一边。 萧鸿羽向来不知道什么是担忧,此时却一脸不安,犹豫着怎么开口。 “清羽,你老实说,你和方少陵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萧清羽背着手,在后面绞着衣角,面上不动声色。 “你还瞒着我?”萧鸿羽低声道,轻轻推他肩,让他老实靠着柱子,难得表现大哥的模样来,逗得萧清羽忍不住一笑。 “大哥,我瞒你什么了啊?”虽然心虚,但是,却不紧张。 扫了一眼走近的丫头,他大哥也闭上嘴,就是瞪着他,再次把他拉到山石后面。 “前几天,有个省城来的兄弟和我说,方少陵对你好的…”萧鸿羽顿顿,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拉长脸。也是思量着怎么形容来着?那个人说好的就差用脸倒贴清羽屁股,这话说的何其粗俗?被他骂了回去,自己现在不好也这么说吧?那怎么说好呢? “对我好的什么?” 萧清羽一愣,却不知道那个兄弟还能知道什么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大哥酝酿情绪中。 萧鸿羽一挥手,不说了,直截了当的摊牌。 “我让人查了,这个方少陵他搞过男人。”萧鸿羽虽然身经百战,上过女人无数,但是对着弟弟萧清羽还是一本正经的,连男女之事都很少提起,此时,却先萧清羽而脸红起来,后又气恼的抓住萧清羽的衣袖,狠道:“你老实和大哥说,他是不是总缠着你不放?他是不是对你有那个意思?如真的是,我…” 萧清羽瞧着他大哥紧张气恼的样子,也是一笑,回身抽掉被抓得袖子,反而套着他大哥的胳膊,嬉笑的问:“大哥,如真是,你要怎样?” “我,清羽,虽然咱们家不能和方家比,但是他要是真敢把你怎样,我定不饶他,你放心,大哥虽然没用,但是也不会让人欺负你。”萧鸿羽拍拍他的背。 萧清羽无声笑笑,点点头,心里难得有些酸酸的。实话说,这个萧鸿羽确实是个胆小怕事的,为人又没什么大好的,但是,对他这个弟弟都还没话说,可能毕竟还是亲兄弟吧!搁了一层,血水淡了,却还是有的。他自然是不相信方少陵如真是把自己怎么样了,萧鸿羽会替他出头,但是这话说出来,还是听得入耳的,挺感动的!这又和萧家两位老人的关心不一样了。 萧家两位纯粹是因为自己是他儿子,换了身子,人不定会拿眼多瞧你一下下。但是萧鸿羽不一样,这是他凭自己交到的大哥,谁都说了,原来他们兄弟关系是不好的。 也就是说,萧鸿羽和方少陵一样,不是疼爱的萧清羽这皮囊,而是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带有自己灵魂的人。 萧清羽抱抱他大哥,就是笑道:“嗯,那个,要是哪天他对不起我了,大哥你再帮我出头吧!也不用干出什么,背地里给他一拳也就行了,也直别让人瞧见了。” “嗯?”萧鸿羽本来笑眯眯的得瑟,此时却反应神速的把怀里的人扒拉开,质问,“什么意思?” 你说这人平时反应都慢了好几拍,现在倒是这样神速了! 萧清羽吧唧嘴,咬咬下嘴唇,也不相瞒,“大哥,你不是问我们什么关系嘛!其实,什么关系不好说,你弟弟就是和他在一起了。” 萧鸿羽呆立当场,犹如雷劈,颤动着嘴唇道:“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 萧清羽难得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怎么说,锁眉想了半天,就道:“就是…和他做过的意思。” 做过?萧鸿羽思量着做过的意思,X你大爷的方少陵,居然… “你…”萧鸿羽抬起手掌,和人对视半天,才放下,“胡闹。” “大哥,你别和爹娘说。” 萧清羽拉着他的衣袖,他之所以敢说出来,就是料准了,这人不会说出去。 自己要是和个男人一起,他大哥怎么说也是好处多多!再者说,以后这个萧家产业自己也是不要的,都还不是他大哥的。 萧鸿羽气的不小,就是觉得心底堵住了一般。 坐在石头上,大口喘气,萧清羽讪讪过来给他顺气,却让他一把推开。 萧清羽被推开了,还是贴过来,“大哥,你别气了,我错了。” “要我别气,也不难。”萧鸿羽盯着他,口气生硬的道,“你和他分开,我不许你们一起。” 一想起清羽和方少陵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舒服,他方少陵凭什么啊? 萧清羽却正色道:“那不行,他没犯错,没对不起我,我没有理由和他分开。” 萧鸿羽气急,一拍他脑门儿,脱口就道:“你傻不傻?你都娶了沈流云了,当初还要纳桑采青回去做妾,这还算没错儿?你把你当什么啊?小娇妻啊?” “诶?”萧清羽垂着脑袋,想了半天,萧鸿羽瞧着他皱巴着眉头,也是心疼,揉了揉他的肩,“清羽,听话,别和他一起。” 萧清羽一听,忽的一笑,“大哥,你吃他醋啊?” 他一调笑,他大哥却笑不出,愣了半天,才推他,“胡说什么?” 两兄弟坐着一会儿,萧清羽才呐呐道:“总之,他成婚在前,我和他一起在后,除了这一遭,他凡事有一桩对不起我的事,我断然会离开他的。” “哼,他却有什么好的?” 萧鸿羽想着就气不打一出来,胸口闷闷的,就说是他吃方少陵醋好了。 他就是不想清羽跟着其他男人,早知道说什么都不许他去省城,现在方家大小姐没弄到,倒是把自己弟弟搭进去给了方家大少爷,大爷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萧鸿羽推他,力道有些大。 “大哥,你就别为我担心,我自己的事,自己明白,你看着我也不像是个能吃的亏的,方少陵,他遇到我,算他倒了霉。”萧清羽坐近些,拉扯着他大哥的衣袖,很乖巧的笑道:“就是,那个,大哥,往后,我要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爹娘,这个家,也只有大哥当得,我却呆不住的。” 萧鸿羽也不听其他,就是下意识的抓住他,“你要去哪儿?” 萧清羽摇摇头,“我就是随口一说。” 萧鸿羽被他随口一说,心里就疙瘩上了。 后心说,清羽也不小了,要怎么样,自己也管不住。 在家住了几天,他还是要准备回省城。 临走了,各有交代,他娘就是拉着他说要上心方心怡,虽然萧清羽已经无数次说“拿不住”、“没感觉”了,他爹依旧就说好好照顾自己。 二娘大嫂对于他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千百倍,一句一个有时间就回来,个中原因很明显,顾润雪话不多,就是站在角落里瞄啊瞄!末了,喊声二弟,昨晚做的糕点也偷偷叫送上马车。 倒是,他大哥磨机上了,拉着他到角落里,瞧个没完,一大堆话不知道怎么说,硬着声音道,“ 我也知道,我的话,你自然不听的。” “哪有?” “别插嘴。”萧鸿羽瞪他,瞧他温顺的低着脑袋,也是软了软,“我不说了,反正,方少陵要是有一丁点儿对不起你,你就回来和我说,我给你出头。” “谢谢大哥!” 萧鸿羽自然也是了解清羽的,这谁能给了他气受? 作者有话要说:埋土填坑。。。。肉肉发出去了,但是有几个邮箱显示错误,退回来了,还有,我要漏了的,你再麻烦留个吧,乖,摸摸。。。。 第 47 章 方少陵再次回来省城却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儿了。 期间,他只匆匆忙忙回来过一次。 但是他却没有对萧清羽说第二天就要走。 他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并且,他确实带了吃的东西来。 虽然萧清羽吃过了,但他还是把东西都一一摆上了桌子,坐在方少陵对面吃,小口的抿着,不时的去瞄狼吞虎咽的人。 实话说,他很紧张,从下午听武志强兴奋的说他们少爷晚上去找他开始,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虽然,他竭力的想要保持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 不就是和男人□插过屁股嘛,自己也不是没干过,没什么好紧张的。 但是,还是紧张。 方少陵还好,心情大好的吃了很多东西,好似从走就一直饿着肚子一样。 “你慢点吃,也没人和你抢。”萧清羽转身给他倒了茶水。 方少陵嘴里吃着,就是对着他眯着眼,一笑。 “诶?”萧清羽发现桌子上多了个瓶子,里面的白色膏子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很好闻,他举起手对还在埋头吃饭的人道:“这是什么?” 方少陵停下吃饭的动作,拿过一边的布手帕擦擦嘴,暧昧的一笑,凑过来搂住他,“这叫青媚,涂了不容易受伤。” “你哪里找来这个?”萧清羽皱眉。 方少陵嘿嘿一笑,亲了他的脸,“我部下给的,很好用的。” “好用个屁!”萧清羽推开他,气恼的起身,“你给我用这个?” “诶?”方少陵也不介意,从后面搂住他的背,“你不要的话就不用好了,有什么关系?反正咱俩不需要那个。” “……” “清羽,你头发好香,你洗过澡了?” “嗯。” “怎么不等我一起洗啊?” “……” 那天晚上,他们俩也照旧折腾了一夜。 都是血气的年轻人,晚上不□,那做什么?只是,做完了就没人了,难免有些让人神伤。萧清羽一大早坐在床头失了神,眉头越皱越紧,好像一下子时光倒转了,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艰难的翻了身起来,屁股就是疼的呲牙溜嘴,心说昨晚要是用了那个什么“青媚”就好了,这哪是□,这简直是受罪,活该是下面的倒霉。心里不免又把方少陵狠狠骂了一通。 等武志再来的时候,他就没那次的好脸色了,听着方少陵又走了时,当下心情更坏。 后来听武志强说,其实,方少陵那是连夜赶回来的,天没亮又赶回去了。 简而言之,他是偷偷溜回来的。 连方宅大门也没敢进。 武志强一如既往的来酒楼来。 萧清羽还偶尔请着武志强喝喝酒吃个饭什么的,先开始,也就随口问问,你们少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去了哪里做的什么? 武志强一一说着,说是让老爷叫回了东北,具体什么事儿他也不清楚。按着往年的打算,过阵子,老爷是要往北平宅子去的,差不多到时候会接了夫人小姐一起去那里过农历春节。 老爷去了北平,少爷差不多就要留在东北的。 方少陵大部分时间还是留在东北的。 “哦!”萧清羽点头,也笑笑没说什么。可是,他还回来吗? 武志强点头,“这次去应该待不了多久,只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最怕萧清羽来问他这个问题,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尤其,是看着小萧少爷点着头,明显有些失落的模样。 “没事了,那你继续喝酒吧!我请客!” 萧清羽拍拍他的肩,转身去了柜台上收拾了一下,然后就进了后面厨房。 现在生意上已经慢慢步入正轨了,也请了人手帮忙,至于算账理财的事情,都交给了席伯,他也就偶尔忙不过来时搭把手,他为人也没什么架子,和伙计们相处的都还行,不过月末总结时,对于犯过错的员工活计也是毫不留情的。 每天上午的时候,实在闲的慌,也就穿着工作服,和着大厨一起学着做几道家常菜。这做菜可是门学问,刀功火候作料一样都不能差了,最重要的是用心,把自个儿心思都用在上面,仔细看着,要不然,一个不留神,就泡了汤。 萧清羽也仔细听着,毕竟是酒楼,也不是教做菜的地方,大厨们也没时间专心教他。 他只能拿着刀菜,锅子去一边琢磨。偶尔得了空,闲了的几个厨子就会来细心的教他。 还别说,他学起这个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做的菜味道也还凑合,怎么说,自己以前也亲自做过饭,就是模样看着不行,太不精致了,略微挑剔点儿的人可能看着就没胃口了。 所以,他又专心练起刀功,胡萝卜黄瓜丁都切得方方小小的正方形,土豆丝细长细长的,都是反复的尝试,效果还行,但是,要是说起雕刻花样什么的,他就不行了 反正,他也不做厨子,简单几个家常菜还是做得有模有样的,最起码,他自己看着就舒服。 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是蛮有潜质的,就是那些名大厨也说他不错,额,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拍马屁的成分。 开发了自己学做菜这个爱好,也算打发了不少时间。 每天上午就学一道菜,余下的时间就出了酒楼,去四处看看,偶尔和其他店主一起聊聊天,但是人家要做生意,别人家的店呆久了也不好,人家还以为他打探消息来得呢。 自己现在就一家酒楼,外加对面的妓院,青天白日的就算是他的产业,他也不好意思进去,况且里面也没几个知道他是老板。那么一算,就剩下临近的那家鲜花店“沁香苑”,门面还算大的,是两家打通了合成的,也就让阿列在里面照看着。 这家花店也算是妓院的衍生品,那些男人来回逛,还不要买束花?一来二去,花店生意好的不得了。 请的两个女店员,一个插花师傅,是个年青帅小伙,叫陈羽,都喊他小陈,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的。 他在广东念得大学,学的农林业,也临时学过插花技艺。 当时,他来应聘时,要求每月200个大洋,看着很急用钱,并且一再声称好好做。萧清羽寻思着这花店也本不想赚多,而且,找个好的师傅自然好处多多,看着人挺急用,也就应下了。 200个大洋,就200个大洋吧!只要好好干就行。 也得亏了他,实话说,他剪花修饰的手艺确实不错,往往三两下就把东西弄的别样精致,再一搭配竹篾花篮,也是实在好看。 花店生意一直不错,虽不能和酒楼妓院比,但是,也赚了不多银子。 萧清羽每天上午也会来一趟,拿着花洒浇浇花,顺便跟着小陈学一手。小陈这人挺神秘的,一个人从南边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偶尔问他话,他也就哈哈一笑带过去。萧清羽想着人都些小秘密,看着他也不像个坏人,也就不多问了。这两人说着,小陈就建议说光买花束路子窄,不如老板你进些盆栽花树来,这样也好做些。 萧清羽也想过,只是一时没说,一来他不想继续请人,也怕小陈一个人忙不过来,二来钱挣些就行了。所以,也就笑道,“再说吧!” 插花修剪枝叶,也算是静得心的事,就是进进出出买花的客人有时难对付些。 萧清羽看着那些个无礼的人,仗着自己是客人就大爷似的,小陈也弯腰赔笑着。他也只吩咐小陈别太屈尊了,咱们打开门做生意,能挣的钱就挣,挣不来咱也不想,太难伺候的让他去别家去。 小陈嘿嘿笑的点头。 只是,他看到那小伙子伏低做小的次数多了,也不说什么了。 上午,基本上就在学做菜和插花这些事上,中午吃过饭,就在后苑里,伏在案几上,看看时下流行的**小报,困了就上榻上小睡一会儿。 这个院子很小,就是酒楼隔出来的,三两步到了头。 下午,就上街西头的那件茶馆里坐坐,喝杯茶,他们家的茶水倒是一般,就是地方好。 和自家酒楼一样,正好面对着湖面,再者,就是他们家的茶艺师傅,一手绝了的茶技艺。 洗杯,落茶,悬壶,点茶一应动作行云流水,尤其是在古筝乐曲的气氛内,穿着旗袍的古典美女做的这样动作,霎时好看。 这些人有的是家传做这一行的,好些人还是出自茶叶产区,也和他们说着茶叶的采摘,烘焙,摇茶的一些时间技巧,还有一些关于茶叶的故事。 萧清羽倒不似一些老人那样感兴趣,只是没事的时候,来听听也是不错的。 酒楼里现在也没什么太忙的,他也自然不在那里住了,仍旧搬进了郊区的院子里去。 让阿列依旧住在那里,他也就请了个邻里的老妇人帮着偶尔打扫一下屋子,做个饭洗个衣服,其他什么事,也不用她做。 晚饭,他回去自己做,中午在酒楼吃,老妇人也就在早上给他做上一顿。 老人家儿女都在外地,家里就一个老头子,萧清羽也怕她来回一趟虽然近,但回家再自己做饭,也麻烦,也就让她每天做三人份,打包带回去。 那人听了也是欢喜,心说这样好,只是也不敢带太多,好的也不敢装。 夕阳还没落山,橘黄色的光亮洒满整条大街。 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是保持着热闹。 现在的气节差不多也算是初秋了,萧清羽手里拎着一道五花肉,一根青黄瓜,两个西红柿,三个鸡蛋从酒楼出来,寻思着回去做个红烧肉,一道凉拌黄瓜,再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家里还剩了些菜,到时候再看看,又想着,要不要买了酒去。 这边想着,小陈就出来了,手里拎着一坛花雕,那人举着手笑道:“陈酿女儿酒。” 萧清羽笑道,接过酒坛,陈羽顺势把他手里的菜都接过去。萧清羽一闻,酒香四溢,确实好东西,就笑道:“你哪儿来的这样好酒?” “啊!”陈羽咧嘴一笑,一边走一边说了起来,“上次和一个客人谈起来,他是做得酒酿生意的,随说要送我一坛尝尝,我一直放在家里,一个人喝着也没劲。” “呵呵。”萧清羽一笑,和着他过了马路对面。 他一个人住在屋子里,虽然清净,但是也实在闷得慌。 阿列太烦人,也没什么话讲。倒是一来二去和这个陈羽能说上,彼此的话题也开阔,听着陈羽一句两句的,他差不多也知道这小子怕是在老家上海那边得罪了什么人,才躲到这小地方来,说是先挣了钱,出了国去。 哎,这点倒是和萧清羽想的对盘,他也想出去。 就是他们俩的线路不一样,萧清羽想去英国伦敦,但是陈羽却说想去日本。 萧清羽醉酒了就说,就是想站在英国古朴的街镇上,踏着满地的落叶走走,坐在路边的木椅上,拍张照。 日子过的平平静静的安稳就好。 陈羽却说他要去富士山,看雪白的樱花,最重要的是,他想认识一位日本艺妓,融入到他们的内心世界。日暮降临,江户神秘的街镇上,听着木屐踏着青石板路由远及近的声响,穿着和服的身影踩着碎步过来。 陈羽说他认识的第一位日本艺妓是个男性,是个很神秘的人。那时,他在上海。 他们就说过一句话,然后那人拿出搁置多年却不曾遗弃的行头,为了他装扮,勾勒眼线饰惨白的白粉,踏着木屐舞着扇子,跳着歌舞伎。 而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了那个人了。 在上海找了整整一年,也没见过他。 也差不多要过中秋了,满大街都是飘着月饼伴着菊花的清香。 萧清羽的花店里,也新进了许多各色菊花。 和着陈羽一起在院子里吃个饭,喝个酒,谈谈天地也是不错的。 看得出陈羽是个嘴刁了的,但是吃着他的做的菜饭也是说不错。 萧清羽觉得很惬意,小日子过得也不错。 就是这个方少陵一直不回来,死了也没个信儿。 他这边和着人一起喝酒,面上笑着,其实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 只是,不知道那日酒过逡巡,就把人当着方少陵了,其实,这个小陈和方少陵长得确实很相像。这帅哥大抵不过是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眸子深邃罢了! 他这是搂着人脖子就是不撒手,对着人脸就凑过去蹭了蹭,吓得人一愣,当场冷汗唰的下来,酒意褪了几分。就是折腾一会儿,好说歹说把人弄到房间去,弄了水给他擦擦身子,也就趴在桌子上将就着睡了一宿。 萧清羽隔天看见人缩着身子趴在桌子上,冷的直哆嗦,也是自责不已。 也不记得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要把人搬到床上去。 谁知陈羽这人睡眠浅的吓人,被他一碰就醒了。 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对于萧清羽昨晚的行为也没说什么,很大方的应对了。 只是,想着那人说的那些话,难免心虚的背过脸去。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中。。。。。。亲爱的们,要留爪抓哦 。。敲打。。 第 48 章 几天后,方少陵还是没人影,武志强也不见来了。 萧清羽托着下巴想着,一时觉得闷的发慌,无精打采的翻着手里的账本。 其他人见老板失神,也不敢来打扰,估摸着那人也不会做什么反应。 大抵就是轻轻的恩一声。 酒楼里新请了蛋糕师傅来,他学着做了几回,感觉还行。 这正好自己做的蛋糕出炉,有人闻着香味就来了。 确是陈羽那小子,他现在倒是不认生了,和着自己有说有笑的。 就是萧清羽心里装着事,也实在笑不出来,敷衍着过去了。 他们这吃着,外面就走进来一个黄衣姑娘,面带笑容的直奔着他们过来。 “清羽,这干么呢?”方心怡一瞧见蛋糕就“咦”了一声,凑过粉嫩的小脸很满足的闻了闻,一笑:“你做的啊?闻着就觉得挺好吃的。” 萧清羽一笑,很是见不得那人虚假的样子,说你要是喜欢,装着带回去些,随后命人把出炉的蛋糕拿盒子装好。 陈羽被姑娘一瞧,擦擦嘴对着萧清羽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侧身绕过方心怡去了。 “他是谁啊?” “我请的插花师。”萧清羽笑笑,也不废话,“方小姐来找我什么事?” 方心怡一听方小姐就是心里一个冷笑,就是拿着帕子擦擦手,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你去我家里吃个饭。” “哦?”萧清羽轻笑,也没接话。去不去,还得听着话头。 “我前几天去了青城老家,还去了你们萧家呆了几天,伯父伯母只夸我好呢!说是要了我做你媳妇儿。” 方心怡说着这话,自然是不觉得害臊的,他天生不知道矜持是什么,还凑过来些,紧挨着他身子。 “是吗?”低头的人一个挑眉,一时愣神,心想前几天爹来信说要去方家提亲,他便觉得奇怪,硬是压下了,这时也只笑道:“只可惜,我却不那么想的。” “我不好?” “你很好。”萧清羽又补充,“但我不喜欢。” 他说话直白,但他也知道这话伤不了方心怡。 果不然,方心怡抱着胳膊就咯咯笑起来,只撅嘴道:“天下十对夫妻有半数不是彼此相爱的,还不是一样过了。好了,旁晚的时候,我亲自来接你。” 说完,不等萧清羽回答,便甩着袖子走了。 萧清羽眉头拧着,实在不知道方心怡打的什么注意。 她这是要主动诱惑他们家人去提亲?再一想,方家家大业大,自己家老头子定是乐意的。 到时候,全家都同意,他自然麻烦。 瞧着发了会儿呆,便让阿列去让小陈准备一束“康乃馨”,外加刚出炉的新式蛋糕。 这一天过得忒快。太阳眼瞧着就下山了。 方心怡果真人到了,通身又换了全套的,水葱般的裙子格外的引人注意,笑语盈盈的。不知道的,都道萧清羽高攀了人家。 大家只偷偷议论着,这方家小姐又来了。 萧清羽就是笑,心说去就去,去了我就得娶你?那可不一定。 心里想着,面上就换上淡淡的笑,提着准备好的东西就去了。 一路上,方心怡也不说话,就是不时的去瞄他,眼神诡异,后冷冷一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 见萧清羽不解,她便停下步子,很是得意的扬起眉,“你以为我哥爱上你了?你别做梦了,还是清醒清醒吧!你也不瞧瞧你算个什么,你瞧我哥,他娶了老婆有了家,我嫂子这会子又有了身孕,你却怎样?见不得人的跟着他?你可当真为了他,一辈子不娶妻子不成家?” 萧清羽任是怎样,也让人说到了痛楚。 面色难看,不过转瞬即逝,只笑道:“方小姐,可是想的太多了?我何曾说自己要跟着他这么过一辈子?大家都是男人,不过是玩玩而已,何必当真?他纵然家里有老婆,我还外面有男人呢,俱都一样,何要把我说的那么贱的倒贴他?” 这边说着,方心怡嘴角带笑。 就听几声马蹄声落,身穿军装的人俨然立在那里。 背着阳光照得刺眼,半天才翻身下马,黑漆长筒皮靴踩在青石板地面上“咯噔”的响,那人身材健硕修长,腰间皮带贴身勒着,配着一支短枪。军帽下那张帅气的脸此时铁青,双眸宛若要吞噬人的残酷。 “哥,你回来了!” 方心怡走近了些,笑嘻嘻的,俨然和刚才那副模样截然不同。 方少陵嗯了一声,并不看她,就是让武志强牵了马去。 手里依然握着那条马鞭,向着萧清羽走过来。 他面对着他站定,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的夕阳光亮,伸出手中的鞭子挑起萧清羽削尖的下巴,左瞧右瞧。 方少陵的手上套着纯白的手套,胸前别着胸针,手带护腕,剑眉微挑,上扬的下颚,周身说不出的霸气,自负。尤其是那双细长眯着的眸子,狼子般的晶亮。 萧清羽心里觉得有些砰砰的慌乱,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紧张,硬是憋着才让自己直视对方,露出一个笑容。 一见他笑,方少陵就若让蛇咬了一般,皱眉,收回手。 “他来做什么?” 他没有问萧清羽,而是问方心怡。 方心怡也不说谎话,就是直白的道:“我说我喜欢他,娘说要看看他,如果可以,就让萧家来提亲。” 方少陵听了,就是冷笑一声,看着萧清羽。 那种神情,像是要吃了他,神情散漫,不屑的道:“就你那副样子,还可能要得女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萧清羽听了,心里气得半死,面上却不起不急,“方大少爷这话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话不及完,就让人一把扯住衣领,拉到一边,推在墙上,“萧清羽,你给本少爷听好了,你永远只能做下面那个。” “为什么?”萧清羽不以为然,冷道:“就因为和你做的时候是下面?哼,男人和男人做那事,本来就是一方强一方弱,你强我弱,那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找个比我弱的?” “你敢找,试试?” 硬质的马鞭抵在他的脸上,萧清羽皱眉,推开道:“方少陵你别太过分,你能让沈流云大肚子,我怎么就不能娶老婆找乐子?” “我那是不得意。”望着萧清羽的怒火,方少陵突然有些愣住,无奈的闭着眼,后睁开,望着他道:“只有那样,我才能和你在一起。” “你少跟我来那套。”他才不要听那种废话。 这边僵持着,大门后,沈流云被人搀扶着出来,远远的喜色道:“少陵哥,你回来了!” 看来是真的和人有了孩子,萧清羽推开他,也没去方家,转身就反向离开。 方心怡也不来阻止,就是微微有些喜色。 方少陵一脚踢在墙上,瞪了方心怡一眼,回身喊了武志强来,“你跟着他。” “是,少爷。” “少陵哥。”沈流云拧着眉,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文 第 49 章 萧清羽回到店里,就觉得这事太没谱,自己发脾气也够可笑的,那方少陵自然不会因为他放弃什么,他们那样的大家,孩子自然是要生。 想当初,自己本就没有要求他的意思。 这洗洗也就睡了,酒楼里也没去。 差不多深夜的时候,门外就响起轻叩声。 “谁啊?” 萧清羽一直迷糊着就是睡不着,轻声问了一句,想着是不是阿列。 门外的人不答,就是敲,半天才道:“是我。” 是方少陵,萧清羽闷道:“大半夜,你来这儿做什么?” 说着烦躁的翻了个身,向里睡去,“我睡觉了,你回去吧!” 门外的叩门声停下,但是,他自然知道那个人并没有离开。 过了半会儿,还是去开了门。 这门刚打开一个缝,还不及出去,就被人推挤进来。 “方少陵,你…” 说还没说完,就让对方打横一把抱住,远远的丢在床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刚想喊疼,方少陵那厮就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压过来,不管不顾的对着他的嘴猛亲,萧清羽不愿意,这边蹭啊蹭的嘴巴都叫方少陵的牙齿咬的破了。 他伸手挣扎,却被禁锢着手腕,压在头顶上方,双腿刚想合拢,却被顶开,完全粗暴的动作,那叫一个疼。 “你就不能轻点儿!”萧清羽感觉伸进自己长裤里的手快要折腾死他了,倒吸凉气。 “你不就是喜欢我这样?嗯?”方少陵把头埋进他裸、露的颈项处,狠狠的拿脸磨蹭他的锁骨,忽地轻咬出一排压印。 长裤被慢慢退下,双腿打开到极致,巨大的硬物顶进去的那一刻,疼的他冷汗直冒。 方少陵倒是快活的不知南北,一个劲儿无法缓解快感的咬着他的唇,亲吻他的□。 □的过程总是美妙而短暂。 这全程萧清羽几乎没有感到一丝愉悦,只有疼痛,以至于不停的拿着纸卷擦着出血的□,心里把方少陵骂了一个遍。 “你和那个插花小子这么干过了?” 方少陵神色一晚上都不正常,脸黑沉的吓人。 萧清羽不愿去理会,这时听了这话,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愣道:“什么?” “没什么。”方少陵从地上的上衣口袋内,抽出一根烟草,点了火,吐气烟圈。 抽了一口,又转过头来对着萧清羽的唇轻柔的亲了又亲。 轻轻的轻啄他的耳垂,“我让人打发他走了,以后也别见他了。” 萧清羽也不躲闪,就是觉得手中拿乳白里透着血丝的腥味液体有些难以忍受,光着身子起来便去洗了澡。 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萧清羽突然从方少陵怀里出来,坐起身,严肃道:“方少陵,咱俩算了吧!” 方少陵宛若没听见,伸手揽过他的肩,把那颗脑袋按在胸口。 “我知道因为流云的事,你不高兴。”方少陵亲亲他的脸,“可是,我们方家若是断了,我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也答应你,除了这次,以后再不会了。” 萧清羽也没推开他,愣神的说:“不用。你和沈流云的事,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你不该管着我的事,咱俩能一起就一起,不行就各过各的,不是很好。” 方少陵见他说的认真,并不似玩笑,搂着他肩的手紧了紧,皱眉道:“你想的太好了。” 忽地虎口掐住他的喉咙,磨蹭,“这辈子,不管能不能在一起,我都要和你一起。” 一个月后,方少陵要回东北,他让萧清羽和他一起做东北。 萧清羽说酒楼什么的都要打理,并不愿意去,说是在省城等他回来。 方少陵点头,他也心知萧清羽不愿意去。 陈羽在第二天就自己说要离开,萧清羽问他要去哪儿? 他笑嘻嘻的说先去南海挣钱,然后去日本。 萧清羽抱胸,一笑,他说等我今年一过,也会离开。 而这一年内,他去了上海一次,找了一个上海姑娘结了婚,老婆很漂亮,还给他怀了个孩子。他带她回家的时候,家里人还大大的吵闹了一场,但是吵过了,也就算了,一家子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说。 因为娶得老婆实在是不错,萧家两老也没再说什么。 萧清羽说要把酒楼给大哥,他自己带着钱去上海,外加上妓院的钱,也着实不少。 所以,一过完年,他就真的去了上海。 至于那个老婆,不过是他认识的一个朋友,怀孕是真的,但孩子却不是他的,虽然真的跟了他姓萧。 这姑娘那段时间,也就真的隔三差五的跟着他回老家,后来生了孩子还当真应了两老的要求,交给了他们养。 上海的时局没有外面的动荡,依旧歌舞升平,夜夜笙箫。 就是房价在不断的蹭啊蹭,心说等那么一天,一方小公寓都难求了。 什么法租界、英租界的,自然比其他地方保险,但也不是特保险,最起码暂时是安全的。 萧清羽把自己的钱买了一套近海的别墅,让阿列打理着,租给了一个广州人,每月收月租,然后存进上海最保险的银行。不管到了那儿,有个落脚的地方总是好的。 如果很长时间不回去的话,他也会给家里寄信回去。 每次来信都是注意身体什么的,这一次受到来信,倒是多了一张纸条:弟弟,方少陵回来了!气的疯了,满世界找你呢!你小心点了。 萧清羽一笑,把纸丢进篓子里。 心说当初那沈家公子满世界找你,你也没怎么着啊! 当天,晚上去酒吧喝了一夜的酒。 回去后,就倒在楼道里睡着了。 一觉醒来,宿醉的难以忍受。 第二天,便收拾着东西,拎着大箱子,带着墨镜,穿着灰白的风衣,打车去了机场。 他说了要去伦敦的街头,就要去。 反正目前钱他有,就是上海那套别墅,也够他花销的了。 但是,钱也总有花完的那天,所以,他先去找了房子住下。 好好到处逛了小半个月,夜店,展览馆,每一条街道,他都细心走过,然后就开始给自己找了事情做了,白天报了班,学习酒店管理,好在,他来之时把英语学得透了,这时相互交流着并没有语言障碍。晚上,就收拾东西去一家豪华的酒店当侍者,琢磨着人家的经营之道。 白天上课,晚上上班,偶尔和着几个认识的朋友一起泡夜店,勾搭帅哥美女,差不多持续了数月,日子过得挺滋润。 然后,课完结了,便去和着一个学美术的朋友一起学油画。 这白人小伙子是和他隔壁,人非常热情,是自由画者。 常常在路边摆摊子,给他画肖像,挣点钱花。 萧清羽对于国画懂得点儿,对于素描,水粉也了解一点,一来二去的,画的也有模有样。就是一开始素描那会儿有些枯燥。 他住在伦敦接近郊区的一个小公寓里,往往做了地铁回来时,已经很晚很晚了。 每天晚上,那白人小伙子都会在他回来时,给他做好了宵夜,等他回去吃。 这天,上了楼,那小子没跟往常那样掐着点儿冲出来,给捏肩膀。 不一会儿,便听见隔壁熟练的英语交流,然后是那小子哈哈的大笑。 收拾杯子的声音,萧清羽倾耳去听。 主要是其中一个声音有些熟悉,这边偷听,大门突地大开。 面前站着的男人嘴角带着一抹轻笑,穿着一身裁剪的当的西服,笔直的站在他面前。 见萧清羽吃惊,他倒是大方的笑道:“萧清羽,你这日子过得挺舒坦啊!” “嘿嘿,还好。”萧清羽打哈哈的回身要溜进屋子里去,却被一把抓住肩。 方少陵对着那惊讶的白小子点头一笑,很不客气的推搡着萧清羽去开门,搂着他的腰,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你小子够狠啊!” 萧清羽腰上吃疼,心里白他一眼,回头却笑嘻嘻,闭嘴不说话。 方少陵心中憋着这么久的火气,硬是撒不出来,只得冷笑带着威胁道:“你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果然,进了门,就让人扑倒在地,上下其手的好好折腾一番。 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好看的白体恤,七分裤被蹂躏的不成样子,很快就被剥的干干净净,可怜巴巴的剩下一条内裤,被又是亲又是咬了一番,腿间那个凸起显眼而识趣的立起。 “你怎么找到我的啊?” 萧清羽尴尬的拿手去挡,手腕却被捉住。 “找你还不容易。”方少陵嗤笑,心说你去了哪儿,我能不知道?不过是放任你罢了! “哎?” “少废话。”方少陵三两下褪了他的内裤,埋头去一口含住对方的那里。 两人都是许久没有做过的,萧清羽一算日子,差不多快两年了,这时被方少陵亲吻折腾弄的有些透不过气来,瘫软的只能抱着那颗脑袋,大口吸气吐气。 方少陵却像个野兽一般的把他弄得差点儿少了半条命。 害得隔壁那小子几次来敲门问,就怕弄出人命。 这人一来就窝在他家住了大半个月,也没有走的意思。 他早上起来,烧了稀饭剪了蛋,然后出门。 那人就窝在床上,干巴巴等他晚上回来做吃的,就是饿得眼冒金星,也不知道出门去买。 没有办法,萧清羽只好带着他一起,他上班,那人就坐在沙发里睡觉,一直等到他下班。 晚上吃饭,萧清羽就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方少陵说:“我就来和你过了,不回去了。” “随便你!” 原本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谁知过了大半年,方少陵在伦敦开了一家公司,当起老板,萧清羽知道后,这才懵了。 望着那人西装笔挺的打好领结,带着公文包上班,萧清羽有些慌了。 “方少陵,你不是闹真的吧?” 方少陵一笑,“谁跟你闹?我得上班去了。” 搂着倚靠着墙的萧清羽,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说,“你就等着在家数钱吧!金山银山,我去给你挣。” 大门一关,萧清羽就坐进沙发,愣了一会儿。 慌慌的给那边打了个电话,阿列什么都不知道,帮着去打听了,下午来了电话。 原来方少陵真的为了自己和他爹闹翻了,他爹当真全军上下几千人的面儿给了他一枪,却没能打死他。 萧清羽这才懵了,原来这就是他结实硬朗的胸口为什么会多出一道枪伤的缘故。 那天,他请了假,窝在沙发里许久。 发了很久的呆。 然后去了超市买了些方少陵爱吃的,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 暖黄的灯光下,闻着饭菜香,他突然生出一阵暖意。 等那人进了门,他便一下子扑过去,紧紧搂住。 “怎么了?” 方少陵皱眉,发觉有些不对劲,强行把他脸从胸口扒拉出来,捧着,满脸忧色,认真道:“清羽,发生什么事了?” 心道什么事才让这男人哭鼻子,伸手帮忙抹泪。 “没什么。”萧清羽一笑,仍旧搂住他,半响才道:“我今天打电话回去了。” “嗯。” “方少陵,你真的愿意跟着我过?” “嗯。” 萧清羽往他怀里靠了靠,方少陵揉揉他的碎发,慢慢的也笑了。 今天吃饭,萧清羽一改性子,腼腆起来,一直含笑不说话,一个劲儿的给他夹菜。 方少陵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一直说着公司的事宜。 “行了,别跟作报告似的,我可不要什么金山银山。”方少陵“咦”了一声,萧清羽突然道,“咱们明天出去玩吧!我正好请了几天假。” “好啊!” 伦敦的街头,汽车悠悠的开着。 他们要去一个古朴的街镇。 “你真的愿意跟我过?” 萧清羽转过脑袋,还是跟第一次问的那样认真。 “嗯。”方少陵若是习惯了,也似比第一次回答的更加自然。 两人就真的在伦敦过去了日子。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期间,他回去过一次,但是,方少陵却不愿意回去。 省城方家的大院子也空了,听说已经搬走了一年了,说着叹息,沈家大少爷那样的人物,可怜却在战场死了,也不怪他们家里大变,好在留下一个孩子,沈少奶奶也算好的,愿意此生守寡,没有一句怨言。 萧清羽听了心里空落落的。 青城镇,还是和以往一样,没什么大变化,就是拆掉了不少院子,换成了楼房。 他进了大门,正好出来一个晃晃悠悠的孩子,“噗通”爬在他腿边。 萧清羽一笑,心道是大哥的孩子,欢喜的去拉那小家伙,那小家伙也不认生,大眼睛咕噜噜的望着他。 小家伙顺着萧清羽的目光看了看后面。 青衫的女人穿着旗袍,留着一头洋气的卷发,见了他,喜色的差点儿落泪,克制着才冷静道:“二弟。” “三嫂。” 萧清羽抱起小家伙,“这是你和大哥的孩子?” 顾润雪点头,温柔的笑道:“嗯,叫萧楠。” 说着接过孩子,对他道:“楠儿,叫叔叔。” “叔叔。” 萧清羽一笑,“乖。”他看了眼顾润雪,那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带着他去了内屋子。 大嫂前年难产死了,如今,她被扶成了大房,日子也算好过了。 再出现的却是他名义上的儿子,还有那个名义上的妻子。 萧清羽一见到就懵了,就怕待会儿家里人会让他就此不准出去了。 他大哥却说:“爹娘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说知道什么?” 萧清羽埋着头,不说话了。 “和方少陵好好过日子。”萧鸿羽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也顾家了,搂着他弟弟道:“我和润雪说好了,明天生个孩子,给你俩送过去。” “诶?”萧清羽惊讶的瞪圆眼睛。 “呵呵。”萧鸿羽笑,“我说真的。” 嗯,萧清羽点头,心说前几天还在和方少陵准备去领养一个孩子,这下不费事儿了。 回去的时候,方少陵早早的开车来机场接他。 两人楼抱着进了车,就开始接吻。 吻了大半天,方少陵才松开他的脑子,望着他微喘的模样,意味深长的道:“回家办事。” 萧清羽一笑,正身整理好衣衫,突地开心的凑过来的道:“告诉你个喜事。” “嗯?什么喜事?” 萧清羽嘿嘿一笑,神秘的对着他耳朵道:“你要当爸爸了。” “噗”方少陵即使的刹车,差点吐血,神色古怪的望望他的尚且干瘪的肚子,不可置信的道:“你有了?” 萧清羽拧眉,远离了身子,裹好衣服,“你才有了,我是说,我哥决定和三嫂给咱俩生个孩子。” “凭什么让别人给咱俩生孩子?”方少陵怒了。 “那你给我生个试试。” 萧清羽也怒了,心说我哥嫂子那么有心,你还不领情。 两人开着车,一路闷闷不乐,到了别墅门口,菲佣过来接过萧清羽的箱子和包包,关上车门,萧清羽就很不乐意的踩着皮靴,蹬蹬上了楼,脱了外衣,甩了鞋子,就很没有美感的岔开两腿,横躺在大床上。 方少陵讪讪的跑上来,关好门。 坐在床头,开始手掌在他大腿上摸来摸去的,一副很饥渴的样子。 “去去。”萧清羽翻身,那双手也跟着翻身,侧着滑进他两腿间,一下一下的动作着。 他凑过去,对着那睡脸亲了一口,暧昧的低声道:“清羽。” “嗯。” 方少陵讨好的道:“你哥啥时候给咱生啊?” 萧清羽一脚飞过来,却被抓住,踢了几下,“你当我哥想生就生啊?那东西是有讲究的。” “行行,我就随口一说。” 方少陵过来揽过他,“我这不是想着啥时候能给孩子买衣服鞋子,联系学校什么的。” 萧清羽白他一眼,懒得说话。 刚准备躺在,闭眼睡觉,就被人压过来。 时间不是很长,半年后,他大哥就打电话说,孩子有了。 萧清羽正在做饭,喜滋滋的拖着电话线就跑出去,往沙发上一坐。 “饭好了?”沙发上的男人把他拎到大腿上,摘掉金丝眼镜。 萧清羽一笑,“饭没好,孩子好了。” 不到新年的时候,两人果真抱上了孩子,欢喜的过起了三人世界。 大别墅里,又多了一间粉红的小屋子,满世界的泡泡,住着一个小公主。 萧清羽躺在方少陵怀里,就累了睡着了。 “你啥时候去看看你儿子啊?” “嗯?” 方少陵摸着他的耳垂。 “我上次回去的时候,见到他了,都长成小帅哥了,小西装穿的可漂亮了。”萧清羽翻了个身,面朝着他,“听说他们学校一群小女生倒追他。” 方少陵一听就笑了,“那当然,他可是我儿子。” 萧清羽笑呵呵。 萧清羽终是拉着他回去看了一次,沈流云正好去接他放学。 那时候的第一美人,如今还是那样的美,就是眉宇间多了抹沉静端庄,没了当初大小姐的脾气,连笑容都是含蓄的。 “走吧!” 方少陵对着那母子看了几眼,便开着车子走了。 萧清羽识趣的不说话,向着他靠过来些。 半响才道:“你后悔不?” 方少陵拍他,“再问,我就把你丢出去。” “哦。” 上海的路面坑坑洼洼,到处在修路,他们走了很久才到了机场。 萧清羽发现方少陵一路上,话倒是比以前少了许多。 但是,人却比以前更加的让人觉得安心和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纯粹是为了不坑 【正文完】 ------------------------------------------------------------------------------ 更多的TXT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欢迎光临本站下载更多的全本TXT小说 小说